這是實話,卻也是敷衍。


    他的確是不記得自己住哪,那個塞滿廢品,家裏滿是跳蚤的地方,也許是自己這個身份的家。


    但對陳晨來說,隻是他路過的一個地方。


    他拿著雨衣出門的時候壓根沒想過迴頭。


    但真要找,其實路也很簡單,這個村不算小,但是地形也不複雜。


    自己走過來也沒用多久,隻要他願意,他還是不難找迴去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不願意。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抓了迴去,絕對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但對方顯然已經不管不顧了,直接把他推著往雨裏趕。


    但倆人沒走出去多遠,就聽到外麵好幾輛車的聲音,除了汽車,還有農村常見的三輪電動車,以及拖拉機。


    聽聲音和動靜有一大批的人過來了。


    有人還在喊醫生的名字:“田光榮,田醫生。”


    中年人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把陳晨身上的塑料繩割斷了,把他推進村衛生所邊上的一個公共廁所裏。


    等人群經過他們之後,對方搭著他的肩膀又出來了。


    一隻手按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拿著刀。


    人群來到了村衛生所,第一個衝進去的人驚恐的喊:“田醫生死了,被人捅死的!”


    人群頓時炸了鍋了,好幾個中年人衝進去檢查,確定了人的確是死了。


    “剛才我們來這門還是關著的!”有人喊,“殺人犯肯定還沒走遠,外麵還下著雨。”


    立刻有人提議應該檢查腳印,可是衛生所門口這一塊剛被眾人經過,就算有腳印也分辨不出來了。


    也有人提出報警,但還沒他們拿起電話,就聽到外麵的警車聲音。


    兩個警察都是鄉裏派出所的,看到衛生所圍著一大群人,也有些驚訝,事情一問,很快就清楚了。


    “這裏所有人都進來。”一位警察找到了人群裏的村長,讓大家都暫時在衛生所的屋簷底下都呆著。


    大概先查了一下數量,來的這一波人有四十多個,也就是現在過年,再加上外麵戒嚴,所以很多勞力還沒出去打工。


    大部分人出來一部分固然是因為熱心,畢竟田光榮是村上唯一的一名醫生,在村裏帶了幾十年了,以前是赤腳醫生,現在開一個衛生所。跟村裏人人緣也比較好,大部分留守的老人都認識。


    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鄉下實在是太閑了,突然說可能有點事,大家也出來湊湊熱鬧。


    結果還真的有熱鬧湊了。


    四十多個人,基本上之前就是幾個人幾個人一起的,簡單問一下,有不在場證明的,很多人都清理出來了。


    最後剩下了十幾個,都說自己是單獨在家裏的,聽到外麵有人喊才出來。


    十幾個人又大概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沒看見血跡。


    又借著挨個錄了指紋,照片直接傳網上——但問題也是一樣,這裏的速度實在是太慢。


    而田醫生這裏的wifi,好像還真沒人注意過密碼是多少。


    錄指紋的時候,陳晨已經注意到對方開始緊張了。


    這個時候他自己已經放鬆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基本上沒有多少生命危險了。因為警察和挨個審問的過程,他已經不知不覺脫離了對方的控製。


    但另一種擔心又出現了——他害怕警察知道他是意識置換者。


    這裏是兇案現場,按照現在的戒嚴規定,如果他被認定為兇手,可以被警察當場擊斃。


    他看了一眼對方,對方也朝著陳晨看過來。


    但他眼神裏已經沒有了兇狠,隻有惶然和不安,也許還有後悔。


    如果他不貪圖自己那剩下的2000萬,如果他簡單直接點,一刀殺了自己,直接出村。


    也許現在他已經在出村的路上,可能隨便找一個路邊的小店,隨便找個機會打個瞌睡,睡一覺,就能逃離危險。


    但是現在,因為貪婪,他已經置身絕境。


    男人的眼神似乎正在變得兇狠,手開始在褲兜裏摸索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一旦他的指紋被確認,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這兩個警察似乎沒有帶槍。


    他似乎還有機會。


    他不聲不響的去接近那兩個警察,看起來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麽話要對警察說一樣。


    陳晨本可以提醒,但他沒有,他本來就在門口,現在他唯一做的,就是朝著門外的方向悄悄移動腳步。


    門外這時候出現了發動機的聲音,第二輛警車停下了。


    兩個拿著槍的人下車了。


    陳晨和對方的動作都停止了。


    看到來人陳晨幾乎停止了唿吸——那正是他之前企圖聯係,過來救他的方一鳴。


    還有林曉。


    方一鳴看了一下環境,直接喊了一聲:“大家都別說話!”


    然後他撥通了電話。


    手機在那個男人褲兜裏震動,陳晨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緊張。


    但他沒有表現出分毫,隻是抬起頭,用冰冷的眼神盯著陳晨。


    就像一條蛇盯住了獵物。


    大雨中,區區手機的震動聲並不明顯。


    方一鳴和新來的警察和還在挨個在村民們臉上觀察。


    陳晨估算了一下那個男人跟自己之間的距離,隻有區區的十米遠。


    兩個當地的警察在他的側麵,如果他直接衝過來,對方根本來不及阻攔和反應。


    方一鳴和林曉——這兩個人手裏雖然拿著槍,但陳晨知道,他們並不是警察。


    他們和自己一樣,也不過是普通人。


    他企圖移動腳步,努力讓自己朝著方一鳴的方向靠過去。


    但對方的動作似乎更快,不知不覺間,已經越過那兩名民警,徑直朝著自己走來。


    陳晨幾乎是立刻打滾趴在了地上,同時高聲喊:“小心!他有刀!”


    那人原本似乎是衝著陳晨來的,但是聽到這話,幾乎立刻轉向,直接對著民警的警車衝過去。


    他的動作似乎是早就計劃好的,非常快,路過車門處的那名警察時,那警察隻是下意識抬起手想要阻止他,他直接一刀插進了他脖子,然後飛快的鑽進車裏。


    警車開始咆哮的翻轉過車身,然後猛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衝過來。


    方一鳴和林曉幾乎是立刻拔出槍來,對準駕駛座射擊。


    但對方幾乎是趴在方向盤下麵操控,他們的首次射擊並未命中。


    而車已經直接衝出了門口,把他們停在門口的車狠狠的撞了開來。


    然後一個倒車,再次油門,車輪直接碾過剛才趴在地上,現在還沒爬起來的陳晨的腿上。


    陳晨幾乎是立刻就開始了慘叫。


    對方直接加緊油門,後輪又接著碾了上來,這次碾過了他的肚子。


    陳晨幾乎立刻就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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