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梯之上,傲立著一道白衣身影。暮色中晚風吹拂,身影長發飄揚。


    楚名堂站在玄黃梯頂,俯視而下,萬餘修士盡皆收入眼底。


    而不遠處,四大天王在艱難而行,離梯頂不過數十步,他們舉步維艱,汗浸全身,周身彌漫著一股氣勢。


    當楚名堂出現時,四人的眼瞼中迸發出一道精光,帶著攝人的氣勢,望了上來。


    楚名堂衣袖一甩,周身一股無形之勁,崩滅了精光。


    “四位天王遠道而來,本座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楚名堂豐神如玉,俊逸不凡,他的聲音溫和。


    “如若四大天王不嫌棄,且就在第三十三重長亭落座,飲酒吃宴,算是受了本座的一份心意。”


    他說的輕巧客氣,但卻是勸四大天王不要妄想登頂,贏不了他。


    “放肆,居然敢迫脅本天王。”


    武一始大怒,楚名堂也太過大膽,居然勸四大天王就範,別再做徒勞無功的掙紮,這是赤果果的蔑視,怎能容忍。


    另三十二重長亭的修士,聞聽楚名堂狂妄到無邊的言語,當場石化,腦子暫停了思考。


    當迴過神來,一眾修士是無比驚駭,傳聞中的這個洞天小修士,不僅膽子大,而且大得令人發指。


    雖是短短數言,卻有睥睨天下,獨尊無敵的氣勢,這種不可以道裏計的狂妄挑釁,怎能不激怒人。


    在場凡是有些自視甚高的修士,皆怒發衝冠,欲飛身而上,崩碎楚名堂。


    而四大天王,正在玄黃梯之上,受到多重禁製的壓製,被楚名堂言語一激,雖盛怒無邊,卻也隻得繼續登梯。


    被一小輩如此俯視,身為天王的自尊升騰而起,促使四人卯了一口怒氣,欲登玄黃頂,教訓那小子。


    武一始心中更是殺意奔騰,誓要拿下對方,折磨至死。


    “小輩,你給本天王等著。這就登頂。”


    武一始真元貫入聲線內,轟隆隆響徹師天山,強運法力,拾階而上。


    另三位天王雖受到此等大辱,卻目光一眯,多了些理智,料想對方的言行舉止之所以太過逾越,恐怕真的是有所依仗,無所畏懼。


    “走吧,本護法也想見識下,這個毛頭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向元辰運轉秘法,周身穴竅運轉星辰秘法,頓時天下的星辰灑下星輝,讓其渾身元力彌漫。


    最後百階,壓製愈厲害,即使是天王,也是氣息紊亂,目光迷離,有些承受不住。


    其實,玄黃梯的禁製之力是固定的,某個地方分配的少,另一個地方分配的就會多一些,此刻四位天王同走最後百階,因而玄黃梯的禁製之力全部分布在了這一段石階。


    轟……


    身上的重力已達近千倍,渾身的肌肉血髓,也受到了千倍重力的擠壓,內髒移形,血脈下貫,腿像注了大量鉛,腦袋也沉重無比。


    如此駭人的重力禁製本就強人所難,如負大山,就是喘息一次都消耗頗巨,何況渾身的實力還被壓製得不到一成。


    四大天王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一步步往上邁……最後九十階……最後七十階……最後五十階……


    噗……


    武一始最先承受不住,整個身體被壓彎,臉紅如豬肝,顯然是血流不暢,積壓*在臉部。


    “這裏的禁製太厲害了,本天王居然隻能走到此處……”


    他一聲冷哼,用盡最後一口力氣邁出了玄黃梯,深吸口氣,陰沉道。


    “楚家小輩,本天王大人不計小人過,暫且不與你計較,這玄黃梯古怪,本天王才不會浪費太多力量在上麵,且準備吧,待會讓你後悔不迭。”


    其他三位天王一怔,果然,武一始是最先放棄的,畢竟對方在地榜上的排名最低。


    不過,縱使武一始在四人實力中墊底,他的怒火也不是區區一名洞天修士所能承受的。所以,葉掌空三人都望向了楚名堂。


    楚名堂摸了摸鼻子,聳肩道:“那當真折煞本座了。”


    這句話甫出,全場修士再次石化,這種不置可否卻充滿挑釁意味的言語,當真是眼裏沒有四大天王。


    “完了,楚名堂雖然驚*豔,可畢竟不清楚天王高手的深淺,縱使借助陣法之力可讓武一始短時間內殺不了他,可時間一長呢?難道楚名堂還能龜縮師天山一輩子?最重要的是,盛怒之下,恐背後的人皇武蒼天也會出手。”


    絕大部分修士都認為楚名堂過於猖狂,他早晚會為此付出血的代價。


    就連葉掌空三大天王,亦是眉頭緊皺,動了怒氣。對方這種不以為意的態度,讓同為天王的三人感受到了一種毫無存在感的蔑視。


    這還得了?


    簡直是槍打一鳥,炮轟一群。楚名堂如此不加檢點的迴複,當真是連其他人也都得罪了。


    那些半步人皇們,亦是拳頭一握,渾身殺機彌漫。


    刀貝王搖了搖頭,楚名堂雖是書院的特聘教師,受到了書院認可,地位尊崇,擁有特權,但那是在書院內。


    眼前的場景,一言得罪了不知道多少厲害修士,恐怕整個東原的修士他都得罪了個遍。


    對此,刀貝王無可奈何,他眼瞼微合,當即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當然,在場修士內,還是有人持有不一樣的態度。有些修士認為楚名堂雖然狂,但狂的相當有境界,簡直是其輩楷模。更有一些平日特立獨行的修士見了,長歎一聲,自愧不如。


    在這群態度截然不同的修士內,其中一人尤其顯眼。


    第二十一重長亭內,洞天九重的苦修者古九權飲著酒,極為的放鬆。


    他果然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縱是與一眾王侯同亭飲宴,也無絲毫局促,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反倒讓一眾王侯辟易。


    此刻聽到楚名堂的迴複,古九權有些驚詫,沒想到世間竟還有如此不識好歹的人,一點也不通人情世故,簡直人間極品。


    不過,詫異歸詫異,他還是打內心欣賞對方的勇氣……


    “真的夠狂,夠目中無人,想我十歲家破人亡,流浪十八載,逢過幾次奇遇,斬了不知多少修士,方有今日獨占鼇頭的成就,可以不理不睬,而無需懼怕別人的報複,笑傲江湖……”


    “不過,到底還是見識淺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楚名堂比起來,我還真的算不上與眾不同。”


    古九權哈哈大笑,相遇與眾不同之人,當豪飲三大碗。


    舉壇便灌,意氣風發……這種豪氣幹雲的行為,當即引得周旁人一陣側視。


    “楚名堂,不要太過分。”


    玄黃梯之上,向元辰也看不下去了,他存著低調的態度來拜山,卻不想橫遭欺辱,簡直忍無可忍。


    他這一聲吼,不是為武一始出頭,而是替自己說話。


    葉掌空的臉色也很難看,就算楚名堂與葉知秋是生死好友,卻也太過目無尊長了,他好心為真武派掠陣而來,卻讓對方好心當做狗肺,真真是氣得想吐血。


    龔九玄的反應與葉掌空差不多,也不多說話,緘默之中,繼續登走玄黃梯。


    “等本王登頂玄黃梯,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若塵那小妮子哭著求情,也阻止不了本王的泄憤之心。”


    楚名堂擺了擺手,不置可否,做好了看剩下三位天王登頂玄黃梯的樣子。


    最後四十階……向元辰無奈退出。玄黃梯越到後麵,越發變*態,讓他也堅持不下去。


    最後二十五階……葉掌空狠狠地哼了聲,卻無濟於事,隻得食言,硬著頭皮放棄。


    龔九玄娥眉微蹙,現在隻剩下她一人了……還剩二十階……十階……


    噗……


    當隻剩下最後五階時,強行登走的她氣血大亂,明眸內全是血絲,感到天旋地轉,耳朵嗡鳴


    龔九玄咬緊貝牙,好不甘心。隻剩下最後五步,她便能登頂了,結果,還是失敗了。


    她望了眼楚名堂,眼中閃爍著濃鬱的殺意。


    功敗垂成不說,還染血衣衫。她要是強行再登,恐怕渾身氣血會暴走,輕則讓其修為盡廢,重則爆體而亡……


    一個洞天修士,居然把她逼到了這份上,定要讓對方不得好死。


    龔九玄可不是善茬,算不上蛇蠍美人,但卻是盛怒必報之人。


    不動怒則已,萬一動怒,必攜雷霆之勢,讓對方後悔碰到了她。


    “小輩,你果真有種。”龔九玄出了玄黃梯,隻深吸了一口氣,便迴複了正常神色。


    她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有些輕飄飄的,但那份威脅之意,卻是不加掩飾。


    想她龔九玄是什麽人,愛慕者無數,偏又與聽雪樓主義結金蘭,偏還自身實力超強……直到風韻成熟的年紀,也未曾受過半點委屈,更何況是如此打臉的蔑視。


    四大天王怒了。


    他們坐在第三十三重長亭,一言不發,隻是時不時用冰冷的目光望向楚名堂。


    “諸位,本座也不廢話了。”


    楚名堂站在玄黃梯頂,這個位置最高,三十三重長亭內修士被他俯收入眼底。


    “本座是有些猖狂,不過,卻也犯不著激怒大家。隻是本座創立的真武派,因為本座修為過低的原因,飽經非議與小瞧。為了不被東原同道小覷,故造勢東原,廣邀三千勢力,讓大家一同見證,真武派並非大家想象的毫無價值,而本人,也並非大家認為的不堪一擊。”


    “諸位氣勢洶洶而來,而本座,卻也是戰意燃燒。場麵話就不多說了,之所以激怒諸位,便是想讓諸位全力出手,好徹底見識一番本座的本事,看到底有無此能耐——開宗立派,成為東原的頂尖勢力。”


    他聲音哄亮,蘊含著昂揚戰意,幾句隻言片語,便讓在場大部分修士熱血沸騰,戰意澎湃。


    “本便是來戰你的,你既要戰,最好不過。”話扯開了說,大家也不必那麽尷尬。


    楚名堂微微一笑,他的狂妄,就是為了激怒眾修。


    “本座的第六洞天,鬥戰洞天,該開啟了。”


    明月升起後,楚名堂一聲泥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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