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此處人多嘴雜,你我進去再敘如何?”金大有知道楚名堂的性子,自己兒子這點事,楚名堂並不放在心上,是以他也沒有多說。


    楚名堂自古幽遠道而來,雖然發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也不能因此將楚名堂晾在外麵。何況,嚴格來說事情本就是因自己兒子而起,楚名堂一再退讓,不與之計較,也是頗有長者之風。隻一點,在金大有看來,實在是無可挑剔。


    “就依金兄的。哈哈……”楚名堂也是朗笑兩聲,對著一臉委屈金有才道:“進來吧,事已過去。我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你這紈絝的毛病不改一改,遲早會踢到鐵板的。”


    好話說完,楚名堂也不再理會金有才,便與葉泊秋幾人一同進了萬寶樓。那金有才,自知理虧,自然不敢造次,乖乖的跟在楚名堂身後,一幅附耳貼手的樣子。


    嶽麓書院,乃是整個東原的重中之重,擔負著東原崛起的希望,更有無數少年才俊再次雲集。是以,這風嶽鎮雖是不大,但在整個東原,也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


    風嶽鎮的萬寶樓,一定層麵上,也是代表著萬千商會在東原的門麵,裏麵自然是修的富麗堂皇。各種修士所需,大到丹藥劍器,小到法袍衣帶,應有盡有,道之琳琅滿目也不為過。


    萬寶樓中跑堂的夥計,一個個都是洞天的修為。單是這一項,就足以顯示萬千商會的勢力。


    金大有能在此地穩坐大掌櫃的位子,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不論能力,或是人品,都是獲得了背後萬千商會的認可。


    都說虎父無犬子,此言卻是不假。金有才不過少年紈絝,而今被楚名堂一番說教,也是幡然悔悟,心中更是對楚名堂頗為感激,真正認可了這位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長者。


    萬寶樓中所售賣的東西雖然貴重,但這些在楚名堂看來,也是不過爾爾。好東西大多不會擺在櫃台上,至於撿漏之說,此地來往天才數不勝數,能在這麽多修士眼皮下麵藏著寶物,楚名堂卻是不信。


    是以楚名堂隻是大體的掃了一眼萬寶樓,便是跟著金大有穿過正廳,直往後院而去。


    至於那些樓中的活計,看見大掌櫃在前引路,哪裏還不知道楚名堂乃是貴客,自然不敢造次。


    轉過一道高達三丈的雕花木大屏風,其後的小徑便是直通後院客堂。


    自此,前院萬寶樓中買賣的嘈雜之聲頓時肖爾無形。楚名堂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碩大的屏風。此物不僅是為了遮擋門麵,更是一件不錯的防禦至寶,有得此物,萬寶樓的後院可謂是固若金湯,即便是人皇出手,也不見得能夠攻破。


    “賢弟好眼力”看到楚名堂留意那屏風,金大有頓時讚了一聲,才道:“此物乃是得自一個上古遺跡。奈何其體積頗大,又不能放入儲物空間。雖是有些防禦神通,但大門派不待見,小勢力又出不起這般價錢。好好一個寶貝,反是成了雞肋,這不就丟在我這後院,權當充充門麵。”


    “原來如此,那倒是可惜了。”楚名堂也是略微一提,便不再多言。


    上古遺跡中出土的寶物,修士稱其為古寶。


    因為上古年代的修真界,遠比而今要繁華許多。因而,隻要是古寶,大多都是威力奇大,或是另有乾坤,非等閑可以估量。


    但古寶也有一些弊端。上古修道者的功法,寶器煉製法門,到了今日,大多已然遺失,即便留下一些,也是鮮有人知。而每件古寶對應的功法,禦器法門大又各有不同。非是今人可以揣摩。是以,古寶的缺憾也是源於此處,功法與法門的缺失,導致古寶無法繼續培養,同時有所損壞也無法修複。更是不能被如同尋常法器法寶一般,收入空間袋中。


    對於古寶,楚名堂在上一世的時候,也是研究過不少。不過,即便是楚名堂當時權勢滔天,也無法穿越曆史長河,重拾古人牙慧。


    是以,看見這件屏風,楚名堂也是思及往事,心頭微微歎息了一番,便自罷了。


    “賢弟請廳內敘茶。”金大有身為地主,引著楚名堂幾人再廳中坐下。他沒有坐在主位,而是在那正中的梨花木方桌左首坐下,將楚名堂讓在右首。


    雖然隻是一個座次,但也是暗中顯示了楚名堂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楚名堂身為帝師,禮樂一道,更是精通無比。見金大有如此客氣,楚名堂也不好推脫,而是穩穩的落了座。


    金有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而今看著父親對楚名堂如此客氣,他哪裏不知道楚名堂身份非比尋常,手段難以估量。心中更是對楚名堂又是折服了三分。


    是以,堂堂的金家大少,風嶽鎮臭名昭著的潑皮,竟是自告奮勇的為楚名堂看茶。


    “楚叔叔,小侄見識短淺。不識真人,方才衝撞了叔叔,多有得罪,還請看在我年幼的份上,莫要放在心上。”金有才這般彬彬有禮,楚名堂也是暗自點頭。


    隻是他那句年幼的自謙,卻是讓楚名堂苦笑不已。雖然前世活了十萬年,更是久居帝師高位。但而今的楚名堂比之金有才也大不了多少,這一句話卻是將楚名堂說老了,更是讓楚大族長心中思緒萬千,直感念歲月無情,刀刀催人老。


    看著楚名堂端坐不言,金有才也不敢造次,端端的舉著茶杯,等著楚名堂接過。


    好在楚名堂也不是為難他,不過一愣,便已是迴過神來:“年輕好啊。可以張狂,可以跋扈。不像本座,肩負著一族的振興的使命,每每都是感覺如履薄冰,恐有半步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口中雖是感概之言,但楚名堂道來,葉泊秋幾人卻是知道,楚名堂這話毫不誇張。不論是血冥山中,還是邙山幽土,抑或是前幾日的帝都之亂,楚名堂怕是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


    而楚名堂也不足弱冠之年,便是肩負真武一族的族長之位。在外闖蕩,雖是贏得些許聲名,但比之楚名堂經曆的苦楚,這些人不管是金有才亦或是葉泊秋,都無法體會其中的味道。


    座上,唯獨上了年紀的金大有,才能跟著楚名堂喟然長歎道:“是極,是極也。若是能年輕幾歲,金某又如何舍不得這點家業?隻是時不我待,真正發現自己走錯的時候,已然是萬丈深淵,再無翻身的機會啊。”


    “金兄何故歎息,我輩修士,雖是以修道為重,但真正能夠探尋大道的,古往今來,也是罕有人在。不過寥寥可數而已。比之古往今來的人傑,我等不過滄海之一粟,又何來這般歎息之言。”楚名堂這話雖是寬慰金大有,但也道盡了修士的辛酸。


    自古以來,求道者數不勝數,前赴後繼。但真正得道的,除了傳說之外,真正是聞所未聞。


    世人向往的境界,不過是帝王,或是人皇。但帝王尚且有盡時,人皇又豈能不朽。比之平常的修士,他們不過境界高一點,手段強一些,但還遠遠未達到窺探天地大道的層次,更不會因此而永生不死。


    是以,求道之人雖多,但無不是化作修道路上的一抔黃土。古往今來,史書不過一紙荒唐言,幾把辛酸淚。讓人枉自歎息而已。


    不過,比之常人,楚名堂也是有自己非凡的底蘊,他是帝師。他比別人更懂修道,可以說一直到帝王的境界,隻要楚名堂不隕落於意外,遲早有一天,他會成就地位,更有觸摸更高層次的機會。


    是以,楚名堂雖是勸誡別人,但真正自己的向道之心,卻是無比堅定。


    塵世的繁華也好,權貴的逍遙也罷。在他看來,不過是過眼煙雲,隻有道才是不朽的,才是永恆的,也是除了真心守護的人之外,楚名堂心中的唯一掛懷。


    “賢弟言之有理。今日聽君一席話,讓為兄茅塞頓開啊。”金大有朗聲大笑:“哈哈……不過為父的修道路已然斷絕,有才你可不能讓我失望。今後定要跟著你楚叔叔好生學習,才能走的更遠,就算今生不得大道,也算是無悔這一番修道!”


    “今後承蒙楚叔叔照顧。”金有才也是順著金大有的話,對楚名堂直接雙膝跪地。這是最為隆重的弟子禮,楚名堂雖是之前不認可金有才,但畢竟是故人之後,也沒有太多的推辭。


    金有才即便窮極一生修道,怕是也不會走得多遠。但是世間七法,無不可以通曉大道,就如煉丹之術,亦是有丹士存在,此中強手,比之修士也是絲毫不弱。將這岐黃之術傳與金有才一些,也不枉與金大有一番相識。


    心中打定主意,楚名堂也沒有繼續推辭,而是抬手將金有才扶起,而後從空間袋中摸出一道空白的玉簡,將一些丹方與自己的感悟羅列其中,方才隨手遞給金有才道:“這是本座煉丹的一些感悟,你迴去之後好生參詳,切莫落了本座的名頭。”


    一句鼓勵之言,卻是聽得金有才熱淚盈眶,楚名堂又是遞給金有才五枚紋金幣,用於購置煉丹的藥材,方才將其打發下去。


    其後,楚名堂又是陪著金大有,幾人寒暄敘舊了一番,不過都是客套之言。


    待楚名堂離開之時,金大有卻是提出了一個邀請:“賢弟,此次書院招收門生,與以往卻是有些不同。而今雖是不到時候,但也傳出了一些消息。是以,來此的修士大多心有所惑。金某方才召集各路天才與豪傑,一來大家相互交流經驗,切磋一番。二來,也是我萬寶樓又得了幾件珍品,打算借這個機會,舉辦一個拍賣會。時間就定在三日之後,不知賢弟是否賞臉?”


    楚名堂聞言,微微思量一番,那些小輩的交流,他不怎麽感興趣,但是這次拍賣會,金大有說的如此珍重,顯然是有些寶物會出世,楚名堂對此,自然不會錯過。


    答應了金大有三天之後再來叨擾,楚名堂方自引著葉泊秋離去。一場聚會,雖說難免一些小插曲,但最後也是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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