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那隻大手被帝王戒尺阻礙了幾分,最終還是沒能救下瘋魔的性命。


    那幕後之人萬萬沒有想到,楚名堂不僅得到了帝王戒尺,更是能夠出人意料的,引動那一分微弱的帝氣。


    帝氣雖然微弱,但也是帝王的威嚴,不容侵犯,是以楚名堂一招旗開得勝,打的那幕後之人措手不及。


    “楚名堂是吧?好,你很好,真的很好!”黑衣人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見他胸口的怒火已然不加掩飾。


    原本他的計劃天衣無縫,卻因為楚名堂的驟然出現,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亂了他所有的布局,最終一手好棋變成了一團糟。


    這結局不是布局之人願意看到的,當然此時他胸口的怒火,也斷然不是楚名堂能夠承受的。


    壞人機緣,好比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幕後之人不會放過楚名堂,是以話音落下的瞬間,空間便是一陣纏鬥,一個黑巾蒙麵的黑袍男子驟然出現。


    他與楚名堂之間對弈已久,他不是第一次看見楚名堂,楚名堂卻是第一眼看見他。


    是以這幕後之人雖然黑巾罩麵,那黑巾不知是何材料所製,連楚名堂都窺測不到他的真容。但越是掩飾,楚名堂反而越是好奇。


    這個人要麽楚名堂見過,要麽此人就是修真界鼎鼎大名之人,不過不管是哪種人,總歸是不好對付的。


    因為楚名堂乃是帝師至尊,這世間他見過的人不少,能夠讓他記住的卻是不多,同樣這世間的修士千千萬不止,但能夠闖出諾大名頭的卻也不多。


    是以這兩種人,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楚名堂來說,都是極其不願看到的。


    盡管楚名堂心中不願承認自己所想,但他也明白,黑衣人怕最差也是前一種人,甚至他也同時是後一種人。


    “閣下如此遮遮掩掩,莫非和本座認識?”楚名堂的聲音很溫和,對方動怒了,他卻沒有動怒。


    與瘋魔交手,楚名堂可以怒火中燒,但是麵對這個黑衣人,楚名堂即便對他的憤怒超過瘋魔,卻也不敢妄動了肝火。


    因為憤怒不僅僅會讓人多了幾分勇氣,也會讓人因此而變得魯莽,失去以前該有的判斷。


    楚名堂活了十萬年,他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黑衣人的所作所為即便讓楚名堂很是憤怒,但真正與其麵對麵的時候,楚名堂卻是滿臉從容不迫的淡笑。


    就好似這幕後的黑手,並非書楚名堂的宿敵,而是兩人早已神交已久,隻是未曾謀麵的好友。


    黑衣人本就覺得楚名堂不凡,因為瘋魔是他條教出來的,這世間,能夠連番挫敗瘋魔的人不多。當然,他對楚名堂的評價也僅僅限於不凡。


    黑衣人自認為活得很久,也見得很多,所以他的不凡,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修為一旦到了他這個境界,尤其是再有身份坐上他這個位子,一般的天才已然沒有資格讓他評價了。


    不過,當黑衣人看到楚名堂臉上的淡笑時,才知道瘋魔死的並不冤枉,因為黑衣人自己也是小瞧了楚名堂。


    修士修真,為的就是終有一天能夠解脫塵世的牢籠,與其說求長生,不如說求得是一個自在。


    自在也就是自有,卻非是絕對的自由。那種自由意味著放縱自己,無所遮攔,無從畏懼,更無從忌諱。這也是世人大多認同的自由。


    但活得久,亦或者修為足夠高的人,才能看出第二種自由,也就是真正的自在。這種自由絕非絕對的自由,反而是對自己更加的克製。包括不必要的情緒,也包括不該有的欲望。


    所謂修道便是師法天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形,運行日月。而修士修煉,終究的目的便是身與道和,大道無情,是故真正的修士無情,大道無私,是故有成的修士也該無私。


    但是真正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卻不多,好比黑衣人,他即便境界比楚名堂高,但是他所修的終究不是自由,而是被自己的欲望左右,掉進了另外一個牢籠。


    黑衣人也終究不笨,他雖然不知道自己走上歧途,卻知道楚名堂比他更高明。這種淡漠的笑容,就好似天道俯瞰眾生一般,無情亦無私。


    而這種笑容,黑衣人卻還是第一次在比自己境界低的人身上看到。所以現在他看來,楚名堂不是不凡,而是可怕。


    這種畏懼,並非是來自於楚名堂的境界,而是修士本身對大道的畏懼。


    道可怕而又高不可攀,與道相近的楚名堂自然給了黑衣人一般的感覺。


    黑衣人修為高深,是以這念頭起落說來很長,實則他隻看了楚名堂一眼,便知曉了很多。


    “閣下不必遮遮掩掩,不露出真容,本座自有本座的意圖。倒是你我未曾有過恩怨,卻為何插手本座的布局?”黑衣人並未急著出手,而是與楚名堂絮叨了一句。


    頑石上出現坑坑窪窪,沒有人覺得可惜,但若是將頑石換做是美玉,便有不少人為之傷心。


    楚名堂在黑衣人眼中,就好比那美玉生出瑕疵一般,連他都覺得很是可惜。


    “本座隻是對《天問殘卷?奈何篇》略有興趣,至於破壞閣下的不覺,算是無心插柳之過吧?”楚名堂的話娓娓道來,黑衣人聽著緩緩點了點頭,同時拔出腰間的佩劍。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兩者之所以多言兩句,不過是惺惺相惜,而今這份情誼斷了,剩下的自然就是生死相向。


    黑衣人的修為深不可測,是以來此的並非是他的本尊,不過是一個王侯境界的幻影罷了。


    不過,就是這一道幻影,也遠不是瘋魔之流的王侯強者可以抵禦的。


    黑衣人的幻影可以說與楚名堂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都是站在更高的境界,俯瞰下麵的人,是以高屋建瓴的修士,非是多出一些境界就能彌補的。


    楚名堂依仗帝王戒尺,可以越階挑戰王侯,同樣的道理,黑人看似王侯境界,卻也比王侯強上很多。


    見對方出劍,楚名堂沒有多餘的做作,真武斷劍在手,楚名堂更是引動帝王戒尺,護持在自己的頭頂。


    小蠻有帝命在身,自然不會夭折再此,楚名堂通曉這個道理,所以也沒有護持小蠻的必要。


    “小蠻,一起上,不要留手!”即便兩把帝器護身,楚名堂還是覺得不放心,猶自叮囑了小蠻一句。


    黑衣人,大抵是楚名堂重生以來,遇到的最強的對手,強到楚名堂沒有把握單打獨鬥能夠勝過他,或者說,楚名堂在對方的劍下,連保全自己的信心都沒有。


    這非是楚名堂沒有自信,而是在覺得的實力麵前,盲目的自信便是自負。


    小蠻聽著楚名堂的吩咐,也是毫不猶豫的摸了摸拳頭,站到了楚名堂的身旁?


    黑衣人並沒有阻止小蠻的介入,他以這個境界對付楚名堂,尚且不算無恥,處於弱勢的楚名堂拉一個幫手,自然不算什麽。


    待得小蠻站定,黑衣人的一劍也出了。


    沒有蓄勢,也沒有劍招,就是這般簡簡單單的一劍,卻是再強的王侯,隻怕也難以抵禦。


    因為這一劍催動的,不僅僅是黑衣人的修為,更是帶著黑衣人的道心。


    殺戮,藐視一切生命。


    這就是黑衣人的劍意,純粹的為了殺戮而殺戮,沒有絲毫的理由。


    殺戮之劍沒有絲毫的花哨,朝著楚名堂一劍斬下。


    黑衣人並非實體,是以劍也並非真劍。


    但劍身上的劍意卻是貨真價實,楚名堂毫不懷疑這把劍可以殺人,甚至能夠殺死自己!


    小蠻的拳風舞動之間,當先朝著這破天一劍,迎了過去。


    黑衣人雖是用劍,但這一劍用的卻是刀法,一劍斬盡蒼生!


    小蠻的拳頭,即便書楚名堂也奈何不得,但是落在這一劍之上,碎掉的不是黑衣人的劍意,而是小蠻吐血狂退了三步。


    楚名堂的真武斷劍雖是先發,卻是後至。


    簡簡單單的一式蕩星河,楚名堂使得極慢,也極其小心翼翼。


    這劍招本就不凡,又是用斷掉的帝兵催動,可想而知,楚名堂的這一劍不弱。


    但是倆劍碰撞的瞬間,楚名堂便知道自己不敵,劍招祭出,楚名堂毫不停歇的引動帝王戒尺。


    帝氣垂落,與真武斷劍一起抗衡著黑衣人隨意的一劍。


    兩者同時消散,楚名堂雖然抵住了這一劍,但是他的嘴角,也是多了一絲血跡。


    黑衣人微微錯愕,手中的長劍欲要再動,卻是古蘭修忽的站到楚名堂身前,對著黑衣人哀聲吼道:“爹,你收手吧!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麽!”


    古蘭修出手,讓黑衣人的劍意停滯了一分,卻還是朝著楚名堂壓了下來,甚至連古蘭修也包括在內。


    他連蒼生的性命都不顧,自然不會偏見自己的女兒,這便是道,屬於黑衣人的殺戮之道!


    但就是這一絲的遲滯,卻讓楚名堂多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古蘭修,楚名堂這次沒有讓小蠻出手,而是引動真武斷劍,兀自迎了上去。


    火中取栗,楚名堂的劍好似詮釋劍招的真諦一般,那真武斷劍便是楚名堂的手,而黑衣人一劍便是熊熊烈焰,楚名堂要用肉體凡胎,從那烈火中,拿出滾燙的栗子。


    是以這一劍很快,劍出無悔!


    劍光迸濺好似銀瓶乍破,劍風唿嘯,似那鐵馬冰河。


    楚名堂一手持劍,一手引動帝王戒尺中的帝氣,在空中勾畫不已。


    楚名堂的劍招瞬間就被對方壓下,楚名堂的身子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砸落在地上,將大殿印出一個深深的人形大坑。


    渾身氣血翻湧不止,楚名堂生死隻在對方念動之間。


    可是黑衣人事到臨頭的一劍,卻是懸在楚名堂的頭頂,無從落下。


    不止黑衣人的劍,就連他的人,也是被楚名堂的帝王戒尺禁錮其中……


    “你輸了……咳咳……”楚名堂重傷之軀,咳血不止,可是臉上的一絲傲然之氣卻依舊,好似那風中的寒梅,雖然飽受摧殘,卻獨守這自己的一分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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