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有馬智雄將話說開,白川仁和算是徹底身敗名裂,放在展櫃中央的八幅畫也變得無人問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幅有馬智雄口中由無名的年輕丈夫所畫的畫上。


    雖然和那八幅畫畫的是同樣一片景色,但是當這幾幅畫放在一起時,確實能明顯感覺到這幅畫比其他八幅要畫得好上不少。


    這在原本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原本大家都以為,這些畫中,一幅是真品,其餘八幅是贗品,真品比贗品好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除了那一幅之外,其他的才是白川仁和畫的。


    因為事情太過荒誕,以至於哪怕現在,很多人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曾被稱為“東瀛藝術界的瑰寶”的白川仁和老師啊,怎麽會……


    但事實勝於雄辯,哪怕這些人中有著不少白川仁和的鐵粉、死粉,看著眼前的這幅畫,他們也很難說出,“白川老師的畫賽高”這樣的話來。


    畫展在有驚無險中落下帷幕,八點之後,雖然很多人還戀戀不舍,但還是隨著工作人員宣布閉館而不得不離開,至於白川仁和,早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也是,直接社會性死亡,已經社會性死亡的他除了離開之外,還能做什麽呢,留在畫展上繼續丟人現眼嗎?


    “先生,畫展已經結束了,請您離開。”


    工作人員對著席拉道,因為席拉身材高大,看著就非常不好惹的樣子,所以這些工作人員也不敢用強硬的手段驅逐他。


    席拉沒有理會工作人員,依舊死死盯著被重新放在展示櫃中的畫,最後終於歎了口氣,隨後道:“看不出來,我看不來這幅畫和剛才的那幅畫有什麽區別,在這兩幅畫中,我都看出了無盡的才華!”


    別的可以模仿,但這仿佛能從畫中向外流出的才華,這又怎麽模仿?


    同樣留在現場的有馬智雄微笑,心道,我也認不出來。


    自得到這幅畫之後,有馬智雄可以說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欣賞這副畫作,他可以毫不謙虛地說,自己就是全世界最熟悉和了解這幅畫的人,自信臨摹得再像,也絕對不可能騙過他,但這份自信卻在昨天晚上被打破了。


    說實話,如果這畫不是昨天晚上顏開當著他的麵畫出來的,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連油畫都能像水墨畫那樣,揭開幾層分成幾幅。


    哈哈,當然,這隻是開玩笑而已,油畫怎麽可能像水墨畫那樣力透紙背呢,油畫可是畫在畫布又或者畫板上的。


    不過考慮到顏開之前說過他和那個年輕丈夫的關係,有馬智雄也隻能認為,這就是天才吧。


    顏開突然望向說話的席拉,然後問道:“‘暗武’的人來這裏做什麽?”


    之前“赤羽刀事件”的時候,顏開和席拉打過一次照麵,雖然他一向不怎麽喜歡記沒有用的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會連席拉這個“暗武”的高手也忘記。


    席拉立刻驚覺,自己好像不是來看畫展的,而是來執行任務的。


    望著透出淡淡殺意的顏開,席拉求生欲湧現,飛快對顏開道:“我當然是來看畫展的,不然還能做什麽?”


    反正任務的截止時間已經過去了,他就算想做什麽也來不及了,還不如說自己就是來看畫展的。


    “來畫展除了看畫,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說毀畫,現在黑市上有人懸賞兩千萬美元毀壞這幾幅畫,你不想賺這兩千萬美元?”


    顏開淡淡道。


    席拉立刻義正辭嚴地道:“如果是那八幅不堪入目的畫的畫,哪怕不收錢我也想將它們毀掉,但是這幅畫,不要說為了兩千萬美元去毀掉它,我甚至願意拿出四千萬美元買下它!”


    說著,席拉望向有馬智雄,然後道:“這位先生,請問你願意將這幅畫賣給我嗎?”


    聽到席拉說願意用四千萬美元買下有馬智雄的畫,一旁的畫展負責人和井次郎高興得差點暈厥過去。


    他是畫展的負責人兼舉辦人,按照行業規矩,畫展上的所有交易他都可以抽取一定的抽成,當然,以有馬智雄的身份以及那幅畫的價值,和井次郎不可能抽成太高,最多十分之一,不像那些沒什麽名氣的畫家的畫,和井次郎敢直接抽七成,但四千萬美元的十分之一,那也有四百萬美元,四百萬美元啊,和井次郎可不得美死。


    但是很快的,和井次郎就真正暈了過去,因為有馬智雄露出一臉笑意地道:“我很高興能有人和我一樣對這幅畫這麽看重,但很遺憾,這幅畫是非賣品,如果你以後想看的話,我歡迎你來我家同我一起欣賞,但賣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四百萬美元的抽成沒了!


    和井次郎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而周圍的人,無論是有馬智雄還是顏開都沒有在意和井次郎的昏迷。


    被拒絕之後,席拉的眼神變得危險,然後很快迎上了更加危險的眼神,於是往日裏一言不合便會殺人的席拉變得非常善解人意:“理解,如果我是這幅畫的主人,我也不會願意將這畫賣給別人的,希望你以後好好收藏,不要讓它再遇上那樣的危險。”


    有馬智雄當然不知道剛剛死神在自己身前打了個轉,隻覺得自己又遇上了一個知己,非常高興地點頭:“那是當然。”


    席拉歎氣道:“可惜剛剛那幅畫被毀了,不然如果能讓我得到那幅畫,我也算不枉了。”


    顏開這時道:“你想要那幅畫?可以啊。”


    “但那幅畫已經毀了啊……”


    席拉疑惑道。


    顏開將之前被白川仁和用藥水毀掉的那幅畫取了過來,然後伸手對著那幅畫做出一個削什麽的動作,啪嗒,一片薄薄的木板落在了地上,然後顏開手中的畫又重新變迴了之前的模樣。


    有馬智雄和席拉同時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


    顏開撿起掉在地上的木板,木板上正是之前被白川仁和用藥水毀掉的畫,然後道:“雖然畫的表層被藥水毀掉了,但是把表層削去,裏麵的部分還是保存完好的。”


    “??”


    有馬智雄和席拉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


    顏開解釋道:“高明的畫師畫畫可以力透紙背,而厲害的書法家寫字同樣入木三分的說法,我隻是在畫油畫的時候,用筆力將顏料滲入了畫板而已。”


    還可以這樣!?


    有馬智雄和席拉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也是就這個時候,兩人才突然發現,無論是那個年輕丈夫畫的畫還是顏開的畫,用的都是油畫中的單層畫法。


    油畫的表現方法可概括為兩種類型,即單層畫法和多層畫法。


    單層畫法就是在顏色未幹之前、集中精力把畫麵中某一部分描繪結束,以後就不再在這一色層上複加第二道色,特征是沒有底色在下麵起作用,直接調顏色表現對象,容易保持色彩新鮮明朗,能夠體現流暢的筆調。


    多層畫法則是在繪畫過程中多次地複加色層,逐步地把對象表現充分,這種畫法時間較長,要分階段進行,多層畫法常常借助於底層顏色透露隱現造成特有的效果,繪畫效果層次極多,色彩異常豐富,形成豐富含蓄的色彩效果,巧妙地表現物體的質感或空間感,相比起單層畫法,無論時間和還是對畫技的要求都要多上不少,因此單層畫法想向來是初學者使用得多一些,而那些大師想要炫技就總是會選擇使用多層畫法,當然,這並不是說用單層畫法就畫不出好畫名畫,如梵高的《向日葵》係列酒都是用單層畫法畫的,他的大部分畫作也都是單層畫法,足可以說明,畫技沒有優劣,有優劣的畫師本人,當然,也可能是梵高窮,沒資本用多層畫法……


    總之,顏開的畫用的是單層畫法,也就是說,顏開的畫不需要顏料層層疊加,所以從理論上說,如果顏開下筆的時候真的能入木三分,那麽他的畫隻要削去表麵一層,就可以看到內裏的,和表麵一模一樣的畫。


    想清楚其中的關隘之後,有馬智雄搖頭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油畫居然還能這麽畫,你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顏開笑著搖頭道:“你的眼界早就開過了。”


    有馬智雄再次露出不解的表情,顏開走到展示櫃,將展示櫃中,那個年輕男人畫的畫取出,運勁將裝裱用的畫框震碎,然後將畫的反麵露給兩人看。


    隻見畫板的背麵竟也是一幅畫,而且是正麵的鏡像畫,也就是說,這幅畫在畫的時候,畫他的人在下筆時,顏料滲入畫板之中,而且是直透板背,更加神奇的是,顏料居然絲毫沒有散,正麵和背麵完全一致,比顏料滲入畫板更加不可思議。


    “好厲害的對力量把控!”


    相比於有馬智雄,席拉是武術家,更加知道這幅畫的作者的厲害,其對於力量的把控已經到了一個讓他望塵莫及的地步。


    “有馬先生,這幅畫的作者,他到底是誰?”


    席拉不由問道。


    能有這樣藝術造詣,武功又到了一個如此地步,這樣人,他實在是非常想要認識一番。


    有馬智雄沒有迴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顏開。


    顏開沒有理會席拉的問題,而是對席拉道:“席拉先生,這副畫你還要麽?”


    席拉頓時將打聽那幅畫主人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不住點頭道:“要要要,當然要!”


    顏開沒有將畫交給席拉,而是微笑著道:“盛惠四千萬美元。”


    席拉:“……”


    於是,出來執行任務的席拉兩千萬美元沒賺到,反而轉了四千萬美元給顏開,不過能拿到心儀的畫,席拉倒也沒有任何抱怨。


    (ps:因為和井次郎昏迷,未能目睹這次交易,所以也就沒能拿到抽成,痛失四百萬美元。)


    席拉離開後,顏開對有馬智雄道:“有馬先生,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我也就告辭了。”


    “等等!”


    有馬智雄連忙叫住想要離開的顏開,然後問道:“顏先生,請問你舅舅現在在哪裏?好久沒見辛老師了,我非常想要再和他見上一麵。”


    顏開想了想後笑著道:“是想著向我舅舅討要幾幅畫吧?雖然你的習慣是同類型的藝術品隻收藏一樣,但問題是,我舅舅會的可不止是西洋畫,相比較來說,他對於水墨畫、書法更加在行。”


    被顏開說破心中的小算盤,有馬智雄也沒覺得尷尬,而是坦然承認道:“沒錯,就是這樣。”


    顏開輕輕一笑,然後道:“很遺憾,我也不知道我舅舅現在在哪裏。”


    “你也不知道?”


    有馬智雄驚訝道。


    “當然不知道,你應該也清楚,他們很少在一個地方落腳太長時間的。”


    顏開搖頭道。


    “這樣啊……”


    有馬智雄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後又看向顏開:“這樣的話,那顏先生你……”


    “有馬先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不,永遠不見。”


    顏開不給有馬智雄說話的機會,飛快離開了展覽館,隻留下有馬智雄一個人留在原地唿喊著顏開。


    離開展覽館後,並沒有立刻迴名山公寓。


    手上多了四千萬美元,哪怕對顏開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夜暴富,不過顏開並不準備留下這些錢,而是打了個電話給風林寺美羽。


    “喂,美羽嗎?”


    顏開打招唿道。


    風林寺美羽很快接電話道:“顏開前輩,這麽晚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雖然爺爺已經失蹤好些天了,但是風林寺美羽並沒有因此擔心風林寺隼人,畢竟她爺爺可是東瀛“五宗師”之一,誰能傷得了他啊,反而因為少了個人吃飯,“梁山泊”開支減少,令風林寺美羽有點小竊喜。


    “沒什麽,就是想起來我好久沒有轉你卓小姐的生活費了,所以轉你一些。”


    顏開對風林寺美羽道。


    風林寺美羽笑著道:“真是,顏開前輩你太客氣了,這麽點小事用得著專門打電話過來嘛!青玉姐住在我們這裏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們怎麽好意思向她要生活費!”


    頓了頓,風林寺美羽聲音低了些:“稍微給一點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好,沒問題。”


    顏開飛快將席拉轉給他的四千萬美元轉換成日元之後轉給了風林寺美羽,有小禹在,這種跨國交易很快就能完成。


    一直以來,“梁山泊”都是對抗“暗武”的主力,顏開是偶爾遇上了才會出手,現在從“暗武”那裏弄來了一筆錢,顏開第一時間就想到將這些錢交給“梁山泊”,讓他們有充足的資金可以繼續和“暗武”作鬥爭,也算是取之於“暗武”,用之於“暗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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