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一直在反抗,說我喜歡站在最高點。


    我仔細想了想,我好像在山腳下跌倒太久了,以至於自己都不想爬起來。


    後來,我又仔細想過這件事。


    在山腳下跌倒時,我應該沒意識到我已經跌倒,所以我用自己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種行為,到現在我都不覺得是錯的,如果我再堅持一下,我捂住眼睛一直捂住眼睛死死捂住……


    哪還有那麽多破事。


    玫瑰含苞待放,我把它折斷了,扔掉,因為枯萎了看著礙眼。風吹過來了,我把窗戶關上,因為冷風會影響我房間裏的溫度。朋友說想走到高處看看,我頭也不抬,我想他們走了也挺好。


    後來,我看到隔壁鄰居的院子裏,玫瑰盛放如霧,風吹過來整個房子裏都是好聞的味道,秋千上蕩起的是鄰居和他的好朋友。


    他們說,


    “花很美,風正好,一點都不孤獨。”


    挺好的,反正,花不會開到我的院子裏,風不會把花香吹過來,我一個人做什麽都沒人知道。


    但是有一天,我沒想明白,把遮住眼睛的手那開了,我看到了山腳下原來是一群密密麻麻站著的人。


    他們做的動作,是崇拜是敬畏甚至包含著很多奇怪的情緒。


    我也聽到了他們喊出的話,是要求,全都是要求。


    我想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站在山腳下的怎麽可能比同在山腳下的高出一等?


    不過,現在想想他們都不重要,我開始胡思亂想了才是我的不對。


    我一直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


    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也一樣。


    朋友也沒說錯,我這個人廢話很多,我想了很多事情,我都沒有想到重點上。


    我要想什麽來著?


    對了,我在想,我不應該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不然,我不會感受到山間的風,撫過綠意裏的紅蕊,看過宏麗的落日。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生機感,甚至從今往後見到了便會想著絕不要一個人去看。


    從此,再不想遮住眼睛。


    可是,我知道了我在山腳下跌倒了這件事情,後來,我也沒爬起來。


    我確實沒有在山頂待過,甚至山腰都沒有上去,我很清楚我不是沒有機會,我甚至慶幸我在山腳跌倒了就再也不爬起來。


    鄰居院子裏的玫瑰開敗了,鄰居換了新花,房子裏的香味又換了一種,秋千也不再了。


    因為新朋友不喜歡。


    我覺得鄰居沒以前快樂了,至少臉上的表情這麽告訴了我。


    後來我恍惚看到了我的朋友已經站到了山頂上,他們朝我伸出手,和我描述在山頂上看山腳下的人,是多麽渺小可笑。


    他們描述時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隻是隨口一提,不甚在意。


    他們隻是想將我一起拉到山上。


    他們成功了。


    他們沒成功。


    有天我看到山頂上有道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得泰然自若。


    我就更知道,我沒有上山頂的必要了。


    當然,我也不在山腳下待著了。


    可是,我去了哪裏?


    他們比我清楚。


    我,也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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