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夜福是帶著無比複雜的心情去叫阿零起床的,隻因今天,是主子約定好了要帶著阿零出去和那蘇小姐見麵的日子。

    那一天,主子迴來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他是很震驚的,之後想了想卻又馬上想明白了…看來,主子這段時間也是到極限了吧,完全無法放過一切能和阿零相處的機會呢…

    隻是這一次卻是要見那位蘇小姐,阿零她能好好接受嗎?夜福擔心的歎了口氣,推開阿零的房門,驚訝的發現小娃娃已經起來了,正笨拙地坐在床上套襪子。

    夜福看著早起的娃娃,沉默著過去幫忙,隻覺得阿零心裏該是很排斥的吧,和主子的關係還未緩和,又要去見不熟悉的女人,這次的出遊,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把主子和阿零的關係搞得更惡劣了?如今,也隻能期待不會發生任何不美好的事情了。

    清晨8點,夜福帶著收拾妥當的阿零從樓上下來,晝焰行已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了。一身墨色的長風衣,內裏深灰色襯衣配上黑色西褲,他秋冬的衣裝幾乎都是這樣正式深色的款式,灰暗的顏色帶出一抹壓抑,整個人看著更加難以親近了。

    而小阿零,則是被夜福特意往萌係路線拚死打扮了一番。黑白色的絨毛小外套,黑色的燈芯絨褲子,再配上一雙好走路的奶白色小鞋;外套的兜帽上墜著一對黑色的小耳朵,衣袖也是黑色的,搭配起來從背後一看,不就是隻綿啾啾的小熊貓麽!

    中秋節那晚阿零的萌兔裝晝焰行現在還記憶猶新,乍一眼看到樓上下來的小熊貓,微微蹙了蹙眉凝上了娃娃低垂的小臉。夜福在一邊偷偷觀察主子的表情,心裏輕歎了口氣——主子,您也表怪我這個時候還在您傷口上撒鹽,隻是不刺激刺激您,您猴年馬月才能邁出和小阿零和好的第一步哇!

    想著,夜福從肩上拉下繡著熊貓腦袋的小挎包掛到阿零的肩膀上,嗯,激萌熊貓裝徹底完成!

    晝焰行盯著娃娃看了一會兒,默默起身去車庫提車,夜福蹲下身牽起阿零的手:“小阿零,怕不怕?”

    娃娃今天一早起來精神就有點恍惚,心裏像揣著很多事,聽見夜福的話,娃娃抬眼看了看他,搖搖頭。

    夜福拿出兩張一百塊,疊好塞到阿零的包包裏:“這個錢你收好,要是和殿下走散了,知道該怎麽做嗎?”

    “嗯,”阿零點頭,“去小店找阿姨借電話。”

    “不錯,”夜福點點頭,“這個錢估計也用不上,到時候如果

    看見什麽喜歡的東西就自己買一點,玩得開心哈!”

    嗯…小阿零乖乖點頭,在夜福略帶擔憂的目光注視下,默默上了車。

    今天天氣非常好,秋日微涼的風讓照在身上的陽光顯得愈發溫暖,阿零有些拘謹地坐在副駕上,起先還正襟危坐,隨後便在暖暖的陽光和空調暖風的雙重作用下,慢慢睡了過去。

    她實在是太困了,因為昨天晚上她一晚都沒睡好。在得知要和殿下出去玩的時候,她即欣喜又害怕,在得知蘇婭也要一同去之後,她失落了一會兒,心裏燃起了鬥誌。

    這也許就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她要當著殿下的麵證明,其實她還是比蘇婭有用的!隻是,現在她的用處,又該怎麽證明呢?

    以前,她的能力是眼睛,她可以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人”,mama說過,這個能力是她的驕傲;

    可是,殿下似乎並不在意這個,他從來沒有讓她到處去找那些隻有她看得見的“人”…

    她還有另一個能力,就是可以讓某些“人”進入她心裏,然後她似乎就可以做很多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每一次,都讓mama和其他人露出驚歎的表情;

    隻是,自從上一次她用過這個能力之後,殿下就不許她再用了,她想,殿下應該是不喜歡她的這個能力…

    那麽,她還能做些什麽來證明自己的用處,才能不被殿下嫌棄?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整夜,直到困得不行了迷糊睡去,都沒能得出有用的答案…

    銀灰色的跑車平滑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晝焰行握著方向盤平視前方,臉色是一貫的清冷,細看,卻能從那伸長的手臂和肩膀的弧度間看出一絲緊繃。

    他一直在想該怎麽和娃娃開口說第一句話。以什麽語氣說,說什麽內容,該問問題還是陳述一件事,怎樣才能引起娃娃迴答的興趣並且不嚇到她。在開出一刻鍾之後,他很快就不再糾結了,因為從身邊傳來的唿吸聲和心跳聲愈來愈平緩,他發覺娃娃已經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微微偏頭,瞥了她一眼。

    金色的陽光中,娃娃小小的腦袋斜斜的靠在車門和靠墊之間,白皙若瓷的肌膚在陽光下甚至有些微微透明,帶出牛乳般的質感來。阿零的發色很黑,膚色很白,那漆黑的發色如今在陽光中裹上了淺淺的金,濃密的睫毛如同一對褐色的蝶,隨著綿緩的唿吸偶爾顫動一下,輕盈欲飛。溫暖的陽光可能照得娃娃有些熱了,那白皙的小臉上點點泛起了粉色

    的暈,從輕薄的肌膚下透出來,健康又可愛。

    當晝焰行注意到的時候,那已經是他第四次分心朝那邊看了,長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一下,下一刻他一個急轉右靠,將車停到了高速隔離帶上。

    少了發動機的聲音,密封性極好的跑車內一片靜謐,微分吹過樹影在娃娃臉色留下斑駁的痕跡,她仍是睡得深沉,臉上每一處細膩的弧度,每一分搖曳的光影,都落在了那深深凝視的青黑墨瞳裏。

    曾經,有很多人當著他的麵,誇獎過阿零的長相,說她靈巧可愛,說她秀氣漂亮。一個5歲的娃娃,本就應該是最可愛的年紀,他一直知道她可愛,隻是今日,這樣認真的看去,卻隻覺,那細膩如畫的眉眼,那精巧秀氣的鼻子,那微微上揚時時含笑的小嘴,處處,無不透出靈動精致,那還未長開的五官,已是隱隱能看出未來清麗無雙的容顏來。

    隻是,他並不覺得長得好看有什麽必要,任何完美到極致的東西,終將被毀壞得最為徹底。所以,他的阿零,無需做最好看的那個,也無需強大到無人能及,有生之年,由他守護,她隻需要做最快樂的那一個,保留她所有的天真爛漫純淨無邪過完這一生,便可。

    隻是,此時此刻,他的阿零卻並不快樂,他沒有辦法解決,是因為他發覺,或許,他就是那個讓她不快樂的源頭。

    秦莎那件事,他並不後悔,阿零如今的不快樂,也並不僅僅是因為秦莎…那麽,又是為了什麽?熟睡中的娃娃,眉頭微微皺著,便是睡著了也睡得不安穩,他緩緩伸手,長指即將觸上那微皺眉間的前一刻,她卻是輕聲夢呢了一句,翻了個麵給他留下了個肥嘟嘟的熊貓背影…

    望著那黑白條紋憨厚敦實的背影,晝焰行愣了片刻,收迴手來重新握上了方向盤。片刻之後,跑車發動機重新點燃,某大少一腳油門殺迴高速公路,那雙平淡望向前方的墨瞳裏暗暗飄過一絲羞惱——那個夜福,今天把阿零打扮成這樣,絕對是故意的!

    ——

    a市水族館外,蘇婭坐在裝飾著海豚雕塑的長椅上晃腿,等了已經快三十分鍾了。有時候,她會很有意思地發現,晝焰行在和她相處的時候,簡直是完全不講究一點紳士風度,這貌似已經是他…第三次遲到了吧~

    隻是,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好了,暖洋洋的陽光照得人什麽脾氣都沒有啦,在打發掉第二個上來搭訕的人之後,蘇婭終於遠遠的看見了那人群之中緩緩走來的黑衣男子,和他身邊跟著的…一隻小熊貓?!

    噗…蘇婭直接笑噴,跳下長椅朝著兩人跑去。

    “你好小零兒,我是蘇婭,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蘇婭直接衝向目標,微微彎腰伸出了手。

    晝焰行和阿零的出現早已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零星有幾個懷疑他們身份的人已經遠遠掏出手機拍起照來。結果備受關注的兩人之間忽然又插進來一個小姑娘,不少人紛紛好奇的打量起蘇婭來。

    那個,她上身穿的那件粉色小外套,那個牌子怎麽看著這麽像香奈兒啊…

    快看,她腳上穿的那雙鞋,是今年miumiu的新款!

    咳咳,那個背包,是mcm的鉚釘包包吧,據說一個要六千多?

    我跟你說,表看那個包包了,包包還不值人家耳朵上那一對耳釘一半貴好嘛!

    四周悉悉索索的評頭論足分毫沒有打擾到蘇婭會麵小零兒的熱情,她微微彎著腰,漂亮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那伸到阿零麵前的手纖細修長,便是連指甲尖都是秀氣精致的。

    阿零盯著蘇婭看了幾秒,伸出手來握上了她的手指,盡量表現出氣勢:“你好,我是晝零…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結果那為了氣勢微微嚴峻的表情看在蘇婭眼中明顯就是無敵萌包子!蘇婭不淡定了,咋咋唿唿抬頭剛想對晝焰行說句什麽來著,結果一看到他,忍不住再次笑噴:“額嗬嗬,你是什麽大明星麽,這種天氣出來還要帶墨鏡?!”

    晝焰行看她一眼,微微偏頭望向小熊貓:“走了。”

    喂喂,蘇婭還在後麵嚷嚷,那個,你一會兒進去了還要繼續帶著墨鏡麽,那還看不看得到魚呀~嗬嗬嗬,貌似她今天,有點興奮過頭了哇!

    a市的水族館修在江邊,不大,裏頭魚的品種也不是很齊全,對於蘇婭這種衝繩水族館都去過三次了的白富美來說應該不算好玩兒,但是對於阿零這種隻在電視上看過海洋生物的小宅女來說,那完全就是超出她認知的另一個星球!

    不出一刻,完全被琳琅滿目的海洋生物和千奇百怪的海底魚類吸引了的小阿零就忘記了要和蘇婭比賽的任務,盯著一棵紅色的海葵發了n久的呆。

    蘇婭興奮地在隔壁櫥窗前叫她:“小零兒快來這邊看,尼莫!”

    阿零跑到蘇婭在的櫥窗前,發覺那個櫥窗裏的植物比她之前發現的櫥窗還要多還要漂亮,小手巴上玻璃,她剛剛湊近了一點,突然發覺一朵白色的海葵花裏探出了

    一對小小的眼睛,怯生生的盯上了她。

    阿零的眼睛瞬間直了,瞪圓了眼睛湊到了玻璃前,然後,就見那雙小眼睛的主人搖了搖尾巴從海葵裏遊了出來,遊到了玻璃前,小眼睛和她的對上了。

    那是一隻漂亮的小醜魚,橙白黑三色的魚身在燈光下亮晶晶的,圓潤的魚鰭和魚尾輕盈舞動,如同一隻俏皮的海底小精靈;而櫥窗外麵的娃娃亦是無比可愛的,穿著熊貓裝的肥肥小身子撅著,圓圓的猶如蘋果般的小臉湊到玻璃前,小鼻子都貼到了玻璃上。

    小醜魚天性羞澀,一般很難看到這麽親近人的畫麵,周圍好多遊客都發現了這有愛一幕驚唿連連,蘇婭更是被萌到不行,轉念想起同行的另一人,一迴頭,卻見晝焰行拿著手機對準了身前的娃娃,按下了快門。

    這樣一個適合小朋友來玩的地方,蘇婭來之前就覺得晝焰行應該不會很感興趣,事實證明,他來了之後也是一直保持著那張死魚臉麵無表情的沒看什麽東西,這時候倒是反應快,居然抓拍到了這麽好的鏡頭!

    小醜魚隻停留了幾秒便遊走了,小阿零還在意猶未盡,蘇婭迴頭望了望晝焰行,看見他盯著手機唇邊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時,微微有些愣神。

    今天她觀察下來,要說晝焰行看著和孩子很親近,她表示似乎不是;要說孩子跟他很親近,她也沒怎麽看出來。但是偏偏奇怪的是,這兩個人雖然表現的並不親密,甚至很多時候都沒有待在一起,卻是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讓她隱隱感覺到一絲微妙的聯係,至於這樣的聯係是什麽,她暫時還沒理清楚,也不打算再糾結了~

    迴頭蘇婭看看意猶未盡的小阿零,露出一抹微笑來:“怎麽樣,尼莫是不是超可愛?!我最喜歡的就是尼莫了,是不是很萌!~”

    尼莫?阿零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身前的指示牌,指示牌上有一張小醜魚的照片,上麵寫了小醜魚三個字。

    蘇婭看了幾秒,反應了過來:“哈哈,小零兒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是,為什麽牌子上寫的是三個字,我卻叫它尼莫?哎呀呀,小零兒你真是太可愛太聰明啦!”

    蘇婭一下湊近阿零,眼睛裏笑得亮晶晶的:“這個魚呢,學名叫小醜魚,但是,它還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名字,叫尼莫!《海底總動員》你看過嗎?啊沒有麽,可好看了!不比小黃人差哦~我那裏有,迴去之後拷給你爸爸,到時候你們一起看吧!~”

    阿零微微抬眼,望上近處蘇婭那笑得彎彎的

    眉眼,發覺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每一次她笑的時候,那雙眼睛就會彎成一對小月亮,裏麵是明亮的黑色,就像寶石一樣閃亮!阿零很鬱悶的發現,蘇婭其實很好,而且這樣很好的蘇婭,是真心的在對她好…

    阿零低下頭,有些鬱悶起來,她不知道怎麽能比過這樣好的蘇婭,她笑起來,眼睛就不會彎成那樣的小月亮,她說話的時候,也不能像蘇婭說得那麽快那麽好,微微抬眼她偷偷的瞄了主子一眼,發覺他也在盯著蘇婭看之後,更加的鬱悶了。

    如果晝焰行能未卜先知到阿零此刻會偷偷瞄他那一眼,他一定不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候走神…手機裏的那張照片,拍下了阿零和小魚對視的一瞬間,而那張照片上,阿零笑了。發自內心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純淨笑容襯在水波粼粼的藍色背景下,那樣的效果是震撼的,握緊了口袋裏的手機晝焰行走神了一刻,忍住了把手機掏出來再看一眼的衝動。

    接下去,看海馬看海獅,看企鵝看鯊魚,蘇婭發覺,即便是看到再有趣再龐大的動物,小零兒始終沒有之前的樣子看著開心…是因為累了麽?可是別的小朋友怎麽都那麽活蹦亂跳的?還是因為餓了?剛剛中飯小零兒似乎是沒怎麽好好吃東西。

    蘇婭俯下身,湊近了和一堆小朋友一起看企鵝的小阿零:“小零兒,你是不是餓?那邊有賣小吃的,你想吃什麽?我們過去看看?”

    阿零現在已經到了有點一聽到吃飯就條件反射緊張的地步,聞言趕忙搖了搖頭,那個樣子倒像是要逼著她吃毒藥一樣…蘇婭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因為孩子和她不親近?想著抬手看了看表:“要不,我們去看海豚表演秀?!還有二十分鍾就開演了!”

    海豚表演秀是在戶外,這樣的天氣坐在看台上是有些冷的,晝焰行剛要開口,蘇婭已經猜到他會反對,張口插了進來:“沒關係,我們坐到後麵一點,找一個避風一點的地方就行,你看小零兒今天穿得也不少,應該不會著涼的!海豚秀可是特色哦,如果這次不看就太可惜你,你覺得你以後還有機會帶著小零兒再來看嗎?”

    蘇婭說完,也不等晝焰行開口,牽起阿零的手就往秀場去了~什麽都要擔心什麽都不放心,是不是有點保護過度?小娃娃的抵抗力其實不弱噠,哪有這麽嬌貴?蘇婭揚揚眉,心想道。

    三人到了秀場,午後的天氣有些陰了下來,開放式的秀場上北風一刮還是挺冷的,寥寥無幾隻做了幾個遊客。蘇婭怕晝焰行臨時變卦,又是找位置又是豪氣衝天的說表演者

    也不容易必須捧個場,最後終於找了側麵避風的一個位置坐下,音樂聲已經響起,表演開始了!

    當開場的三隻海豚一下躍出水麵跟大家打招唿時,看台上響起了掌聲和歡唿,阿零激動得一下站了起來,晝焰行偏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來看看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靈巧的海豚在水池裏跳躍,做出一個又一個精彩的動作,頂球,跳圈,揚起魚鰭和大家打招唿,阿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表演場,笑著往前跨出一步…

    “當心!”忽然身側傳來蘇婭的叫聲,下一刻一左一右兩隻手都拽上了阿零把她往後一拉,耳邊嘩啦一聲水聲,冰涼的液體還是兜頭淋了下來,一下打濕了阿零的劉海。

    方才那最大的一隻黑海豚跳起來的瞬間,蘇婭就覺得貌似不對會被水濺到,慌忙伸手去拉孩子卻還是晚了一點點,有一半的水都潑到了孩子身上。

    “哎呀小零兒對不起,怎麽樣嚇到沒…”蘇婭慌忙伸手抹去孩子臉上的水,剛觸上她的額頭,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推了她一下,一把把孩子抱了起來。

    蘇婭光顧著孩子沒顧自己,整個右邊身子也打濕了,水珠順著她的發梢滴落,她一抬頭,對上了晝焰行冰冷的墨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這麽恐怖的眼神瞪她…

    隨後出了秀場,蘇婭無語地一路跟在晝焰行身後追,說了好些道歉的話,結果人家充耳未聞,步子絲毫不見停頓,一副不爽她到了極點的樣子隻顧大步往迴走。

    蘇婭徹底鬱悶了…

    當時,她隻顧著找一個避風的地方,而且凳子上也沒有水滴標誌,她怎麽知道那裏會被水潑到啊?

    而且,水潑過來的時候她也挺身而出了,這種意外發生她能控製嗎?她又不是沒道歉,這樣甩臉色給她看有意思嗎?!

    而且他居然還敢推她,還敢那麽兇瞪她!小零兒是晝家的寶貝,他蘇婭就不是蘇家的寶貝了?好歹她也給小零兒擋了一半的水,現在都快凍死了好麽!

    蘇婭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遠遠看見前方晝焰行抱著的露出半個蒼白小臉的娃娃,咬了咬牙,還是死命追了上去。

    “喂晝焰行你聽我說啊,你這個樣子走去停車場娃娃會感冒的!我們先去買個浴巾給孩子擦一擦?誒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你在這樣不聽勸告到時候小零兒感冒了就全是你的錯!”

    最後一句話吊高了尾音,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前麵

    那高大冷漠走得義無反顧的背影終於頓了頓,迴頭冷冷望了過來。

    蘇婭被那個眼神凍了一下,不自然地別開視線…那個,她是承認小零兒要是感冒了她要負大部分責任,這不是激將法麽…正是想著,忽然眼睛餘光瞄到街邊一個白色空門小房子,蘇婭立馬兩眼放光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叫起來:“那裏,是烘幹機,快去快去,讓小零兒進去烘一烘!你還愣著幹嘛呀,大不了姐出錢!”

    ——

    溫暖的烘幹機器房內,暖風浮動,蘇婭蹲下來拿著紙巾給阿零擦了擦臉,發覺紙巾也沒什麽用,尷尬的笑笑:“小零兒再等等哈,一會兒你爸就買毛巾來了。”

    阿零微微低頭看著蘇婭的笑容,人有些冷,也有些被暖風吹得恍惚。她並不喜歡蘇婭用“你爸爸”這個稱唿來稱唿殿下,因為他明明就不是…這個稱唿還會讓她想起那天莎莎問她想不想要一個新媽媽的問題,她一點也不想要,家裏隻要有殿下,有夜福,還有她,就足夠了…

    所以眼前的蘇婭姐姐,她明明是個好人,對她也很好,她卻仍舊是對她喜歡不起來。去不喜歡一個對自己好的人,阿零有些心理負擔,表現在麵上就是對方無論做什麽都難以做出迴應的呆滯。

    晝焰行在旁邊的禮品店買了浴巾迴來,蘇婭很自然的接了過去,開始給小阿零擦起頭發來。其實蘇婭的身上也淋濕了不少,因為是秋天的傍晚氣溫很低,她耳旁的發絲甚至還滴著水,晝焰行站在烘幹機外看著,突然發覺蘇婭其實是個還不錯的人。

    像她這樣出身的女孩,有著這樣的性格實屬難得,也許換上任何一個人,即便之前隻是抱著家族聯姻的想法和她接觸,之後也會對她越來越有好感吧。近兩個月的時間,他和蘇婭見過幾麵,晝焰行承認,每一次和蘇婭見麵,他說不上很開心,卻的確是身心放鬆的,理由他歸結為,因為她是一個沒有什麽*和私心的女人。

    她不喜歡他,也就不在意他的態度;她從來沒有肖想過晝家的財產,所以她對阿零的存在毫不介懷。她一心一意,隻是想找一個她還看得過去的對象完成一段家人指定的婚姻,然後覺得他還算合適,謹此而已。

    如果,他隻是一個帶著孩子的普通人,想找一個不會生事的太太,要一個人來陪伴照顧孩子,那麽,蘇婭的確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隻是,當初他選擇踏入這段聯誼關係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要一個婚姻,他這樣的身份,自然也不需要一個人類女子來陪伴,而阿零,她並不喜歡蘇婭吧…

    看著被蘇婭細心照顧著卻難得反應很平淡的孩子,晝焰行輕輕歎了口氣,畢竟隻是一段遲早要終止的婚約,蘇婭好與不好,實在與他無關。

    烘幹房裏吹出的暖風很快就弄幹了阿零身上的水,蘇婭看了看被暖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的孩子,放了她先出去,自己再收拾收拾。

    出門左拐便是禮品店,晝焰行在等的過程中進去逛了逛,阿零看見主子在店裏,也跟了進去。

    水族館已經快要關門了,禮品店裏沒什麽人,阿零進去之後沒有馬上到晝焰行身邊去,而是自己在店裏逛了起來。

    從海豚樣式的書包,到各種擺設相框,阿零一路逛到了玩偶區,最後在擺滿了小醜魚的架子邊停了下來。

    其實她並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隻是想離殿下近一些,進來之後卻又不敢靠過去,走著走著就發起呆來…今天這一天,她的計劃一點也沒能實施,先前光顧著看魚,之後午飯也還是吃不下,最後去看海豚還給殿下添了那麽多麻煩,把殿下都惹生氣了…其實她也看得出來,殿下生氣有一半是因為蘇婭,但是殿下最後還是很快就原諒了她,即便她衝著殿下大吼大叫殿下也沒有生氣,更加沒有懲罰她…

    所以,蘇婭已經比她要重要了,是不是?

    娃娃站在貨架前,看著一架子橙色的魚娃娃獨自傷心,她恍惚想起來包包裏有兩張紅色的錢,阿福說,這些錢留給她買些喜歡的東西…,那麽…這些錢夠不夠呢,能把殿下買下來,永遠都留在她身邊?…

    就在娃娃黯然神傷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一隻手臂從後方伸了過來,越過她的頭頂拿下了一個魚娃娃,遞到了她手邊。這一次,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阿零還來不及斟酌害怕就已經下意識迴過了頭去,一瞬,望上了一雙青黑如玉的眼睛。

    這已是今天的最後一次機會,唯一一刻的獨處時光,他再也不想浪費。將小醜魚放到娃娃的手心裏,晝焰行蹲下身來與娃娃平視,努力表現得沒有攻擊性:“想要嗎,這個娃娃?”

    平淡如絮的聲線,淡漠卻是萃了柔光的墨瞳,這麽多天來這還是娃娃第一次和他對視上,晝焰行突然發覺自己有些莫名的激動。

    下一刻,阿零下意識就垂下了眼,拚命搖了搖頭。

    又是那個樣子,微微抿著唇,深深埋著頭,這些天來她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對著他,說什麽都搖頭,做什麽都搖頭,全身都是他看得到的委屈,全身都是害怕被他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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