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站在vong的城堡前,蝟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寶貝!爸爸在這兒——!”


    我妻爸爸一大早就守在門口等自家寶貝女兒的到來了,他衝上去一個熊抱就將剛下車的蝟給揉進了懷裏,狠狠親了兩口不過癮,又高舉起來轉了好幾圈。如果不是我妻媽媽趕快下車把寶貝女兒搶迴來,蝟都要被轉吐了。


    “好暈……”滿眼跑星星的蝟,暈眩的被塞進了最後下車的吉安懷裏。


    我妻媽媽豪爽的直接對自己的丈夫來了一個熊抱,將人按進自己的胸前好好揉了一番後,對身後的吉安擺了一下手說:“你們慢來,我跟親愛的先走一步。”


    就這樣,我妻爸爸見女兒才三秒,就被我妻媽媽無情的拖進城堡了。


    吉安揮舞著小手絹,目送呐喊著“雅蠛蝶!”的我妻爸爸被拽著後衣領消失在城堡門口後。而落後的他,腳步十分輕快的帶著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蝟進了城堡。


    蝟趴在吉安的懷裏,細細打量著城堡內外。


    g的城堡比吉安的城堡小那麽一圈,內部裝潢也比不了吉安家那五步一個藝術品豪度。總的評價一下的話,算是平民級別的普通城堡吧。再加上采光不咋地,站在迴廊中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不過vong家的家具看上去很有年頭,基本都是深色係。


    蝟害怕的打了個顫,被吉安放下後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抬頭詢問道:“吉安歐尼醬……我們要去見誰?”


    一路從門口有目標性的來到一個房間門前,蝟看著吉安對她說:“當然是為了拜訪蒂莫泰奧先生。”說完,推開了房間的門。


    “哇啊——!”蝟失禮的張開了口,仰頭環視著周圍的裝飾。


    門內的景象說是進入了植物園也不為過,玻璃窗的花房,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整個溫室裏暖洋洋帶著一些潮氣,吹散了之前的詭異,讓蝟感覺十分的舒服。有一種,似乎又迴到了小時候,跟著我妻媽媽在熱帶雨林裏工作,和那裏的動物們打成一片的感覺。


    而且溫室裏還能聽見“啾啾”的鳥叫聲,那些身披羽毛五彩繽紛的小家夥藏在葉片後麵,偷偷的打量著進屋的幾人,看到蝟的時候,交頭接耳的鳴叫了一番,紛紛飛下來落在了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個人形鳥架。這些小鳥一點兒也不怕生,還很親昵的蹭蹭蝟的臉頰,或者是直接在她腦袋上做窩,有的甚至去啄她的呆毛。


    “哈哈,好癢。”那些拂過脖子的鳥羽弄的蝟有些癢,她盡力去避開,卻又會被小鳥的羽毛再一次搔到。


    蝟已經習慣了被動物喜歡的事,可周圍不知道她特性的人稍稍驚訝了一把。


    “對不起歐尼醬,早知道溫室裏有小鳥我就準備一下了,……平時它們不會這麽突然衝上來的。”蝟艱難的扭頭,歉意的對很快恢複微笑表情的吉安笑笑,繼續解釋道:“以前遠遠的碰到狗群、貓群,我稍微準備一下的話,它們是不會突然衝上來把我圍住的。”


    蝟每次都會在被圍住前逃跑,這次是她失策了,沒想到溫室裏居然還有鳥,結果現在變成了人形鳥架,想走走不了。


    “那個啊,你們可以讓我先過去嗎?我有點困擾了。”蝟試圖跟鳥群溝通。


    鳥兒們似乎是明白了蝟的意思,其中一隻羽毛中帶點綠色的小鳥飛下來,輕輕啄了一下蝟的鼻尖,然後,落在她身上的鳥群就唿啦啦全都飛迴了樹上,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繼續往前走。


    吉安幫蝟整理了一下落在身上的羽毛,才帶著她去見了蒂莫泰奧先生。


    蒂莫泰奧先生是一位十分和藹可親的老爺子,蝟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拿著灑水壺在給花澆水,手上還帶著沾著泥土的手套,發現有人來了時,停下手中的工作微笑著招唿他們過來看開了花的植物。


    那一臉顯擺的樣子,很像是鄰家慈祥的老爺爺。如果他身邊能不站著那麽多穿黑西裝的保鏢的話。


    蝟又抬頭看了一眼同樣帶著兩個保鏢,一臉王子樣的吉安。這兩個人這種出門、在家的陣容真的一點兒也不像是普通人呢。爸爸你們到底認識的這兩個人是何方神聖啊。


    基本猜中了的蝟默默收迴視線,充當壁畫。


    “年紀不小了,還自己照顧溫室。”吉安十分熟練的拿過了灑水壺,將剩下那些沒有澆水的植物挨個澆完。


    吉安道:“你養的那些個手下幹嘛不過來幫你。”


    蒂莫泰奧先生擺擺手,坐到椅子上說道:“哈哈哈,他們都很忙的,而且我自己能幹,還是想要親自來做。”他笑著說完,正好看到從吉安身後露出腦袋的蝟。


    “你好,名字可以告訴爺爺我嗎?”蒂莫泰奧先生笑的十分溫和,讓人看著就感覺渾身一暖。


    蝟羞澀的迴應一笑,答道:“爺爺您好,我是……”


    “我家的小蝟喲。”吉安搶在蝟前頭介紹道。又伸手拍了拍蝟的小腦瓜笑的一臉得瑟的說:“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呢?”


    “哈哈哈,是很可愛的小家夥呢。”蒂莫泰奧先生大笑著,忽然笑臉一收,毫不客氣的戳穿了吉安說道:“明明是人家戒君的女兒,你也好意思說是你家的,小心戒君聽見了,拿著菜刀殺到你麵前來。”


    “嘖。被發現了。”吉安無所謂的聳聳肩,蹲下來對蝟說道:“小蝟,歐尼醬有事情要跟爺爺談,你可不可以自己出去玩呢?”


    “嗯。”蝟乖巧的點點頭,跟溫室裏的人揮揮手,自己乖乖出門玩去了。


    無可事事又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哪兒,蝟隻能在蒂莫泰奧先生家裏隨便亂逛了起來。大概是小孩子的關係,就算蝟不小心走錯了地方,屋內的人問了她的名字後都會發出“好可愛呢。”的感歎聲,然後告訴她這邊不能進,貼心的給指出另一條可以去玩的走廊方向。


    就這樣,在蒂莫泰奧先生家無往不利的蝟,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條奇怪的走廊。


    這條走廊的窗戶采光很好,卻讓人有一種十分寒冷的感覺。似乎是刻意為之,這條長走廊的三分之一處建造了一個門用來隔離,而門內,窗戶外都被鐵柵欄焊接封死,像是為了關住什麽一樣。


    蝟好奇的踏入門內,悄悄的將隔離的門關上,慢慢走向走廊裏那唯一的門,她握上門把手向下轉動打開了它。


    “吱嘎。”門扉發出年久失修要上油的聲音。


    室內很昏暗,厚重的窗簾將溫暖的陽光隔絕在了外麵,但是還是能看清那沙皇宮廷的裝潢,以及那金燦燦的色調。四柱床掛著布幔,床鋪上看上去很保暖的被子有隆起。注意到有人在房間裏,蝟第一時間先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向後退。


    她想要趁著對方沒醒前悄悄溜走。


    “誰準你走的。”嘶啞帶著些壓抑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忽然出現的聲音,嚇得蝟渾身僵直不敢再亂動。因為當場被人抓包自己失禮的隨便亂進房間,她現在尷尬的臉色通紅。


    床鋪上的人用命令的口氣說道:“過來。”


    在半天都沒等到蝟時,他又不耐煩的再一次開口說道:“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過來,垃圾!”


    “是,是……是!”


    蝟雙眼淚汪汪的糾結了一下,理智的放棄了逃跑計劃。她知道自己惹了一個脾氣很不好的人,乖乖的走到床邊站好,垂下頭,雙手交疊在身前捏住,一副態度良好的認錯樣子。


    “開燈。”房間的主人再一次命令道。


    蝟渾身一抖,快速的撲向床櫃,摸索了一下找到開關拉下。


    昏暗的房間一瞬間變亮,床鋪上的人對突然的光明抱怨了一句,“太亮了!”


    “對,對不起!”蝟本能的道歉,用身子遮蓋了一下刺眼的燈光,等到自己感覺適應了後,才慢慢的撤開身子,扭頭去看床鋪上躺著的人。


    被布幔遮蓋住的床鋪上,躺著一位黑色短發,眼神有些兇巴巴的年輕人,他有一雙嚇人的猩紅的瞳,臉頰邊有很明顯是凍傷的猙獰傷疤。


    蝟呆住了,她知道一直盯著一個人的臉看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可是她沒辦法控製自己。大腦中正在執行一條本能的命令,那就是絕對不能移開視線。就像是在大草原上絕對不能背對野獸,絕對不要因為害怕移開對上它的視線一樣。


    蝟直勾勾的盯著床鋪上似乎不能動的人,偷瞄了一眼床櫃上已經空了的水杯,問道:“你……渴嗎?”


    等了半天,床鋪上的人也沒有給蝟答複,反而狠狠皺了一下眉。


    蝟不氣餒,聲音壓低了一些,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十分友好,關切的又問道:“歐尼醬……是生病了嗎?”


    同樣還是沒有得到答複,床鋪上的人一個勁地盯著蝟看。


    接連失敗稍微打擊到了蝟的小心靈,可是看到對方沒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她隻能再一次硬著頭皮迎難而上,“我叫做蝟,刺蝟的蝟。”


    【我妻蝟馴獸守則第一條,盡量展現自己友好的一麵,讓野獸覺得你不具備攻擊力,進而放鬆下來。】


    蝟一直覺得就自己這個樣子,完全不需要再表露自己友好的麵了。


    “吉安·卡洛先生帶我來這裏,嗯……參觀?”


    【我妻蝟馴獸守則第二條,讓野獸知道你們是同類。】


    蝟明顯感覺到,自己說到吉安的時候,床鋪上的青年沒有之前那麽警惕了,雖然依舊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但跟之前那種死盯著你,要用眉毛夾死你,在你身上戳一個洞的感覺要好太多了。


    在長久的沉默後,床鋪上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你是跟卡洛那家夥來的嗎?”


    “嗯,是吉安歐尼醬帶我來的。”


    “你叫他吉安?”床鋪上的青年鬆懈的眉毛再一次皺起,又開始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著眼前的小姑娘。打量的蝟都渾身冒汗了後,才收迴視線,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命令道:“上來,給我翻身。”


    “……嗯?哦。”蝟呆了一下,立馬脫下鞋爬上床。


    翻過床上穩如泰山的人,蝟在對方的示意下掀開了被子,看著床上人那明顯是被人擺出來的動作疑惑了一瞬,然後在對方的指揮下,幫眼前人翻了個身。


    “抓背。”


    “唉?!”蝟為難的看著眼前被襯衣遮住的背部,她曾經幫爸爸抓過背,也幫媽媽抓過背,但是外人……這還是人生第一次。


    “你在磨蹭什麽。”


    聽見對方明顯不耐煩的聲音,蝟心一橫,小爪子伸進對方的襯衣內,偷偷捏了一下手下軟硬適中的肌肉,手指立馬勾起,唰唰唰的抓了起來,邊抓還邊問:“這個力道行嗎?是不是這個位置?”


    “用點力。”


    “是!”


    蝟靠著一隻爪子,像是土撥鼠翻土一樣哢嚓哢嚓的抓著對方的背。抓了足足有五分鍾,她才聽見對方那句宛如天籟一般“好了。”的聲音。


    再一次幫對方翻過身來,蝟擦了擦額頭的汗,盤腿坐在床上,幫完全沒辦法動的人換了個舒服的動作後才說道:“歐尼醬,時間不早了,我要迴去了。”


    蝟臨走時,趴在門邊問道:“明天,我還可以來看歐尼醬嗎?”


    “哼,滾吧。”


    被惡言相向蝟也不在乎,將門好好關好,趕快跑迴之前玩耍的走廊。等吉安找來後,和他一起去吃飯。


    我妻爸爸和媽媽短時間內不會走,而吉安似乎也因為工作的關係要留在蒂莫泰奧先生這裏一段時間,蝟履行了之前自己單方麵跟人定下的約定,又一次偷偷跑來了那間被隔離出來的房間。


    蝟在進門前,趴在門邊悄聲問道:“歐尼醬?你睡著了嗎?”


    “哼。”


    聽見那聲輕哼,蝟抱著帶來的書鑽進房間,麻溜的脫下鞋子爬上床,她看著動作改變了卻還是躺在床上的人,說道:“歐尼醬一個人很無聊吧,我請吉安先生幫我借了一本書。”


    “你看,是繪本。”蝟獻寶一樣的將帶來的書舉起來展示。


    床鋪上的人雖然一臉不耐煩,卻並沒有要趕走蝟的意思。蝟很開心的將書平攤在腿上翻開了第一頁,爬到對方身邊靠著他坐好,舉著書輕聲講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小鎮上被老鼠侵襲,鎮長束手無策。某日,鎮上來了一名來曆不明、身穿五彩……”


    “……可是第二年,他再次現身又吹響了那隻魔笛……從此再不見那些孩童的蹤影。”蝟津津有味的給完全懶得聽的人講完了這個童話。


    “哼,無聊。”床鋪上的人明明是一臉的不耐煩,卻還是陪著蝟將繪本讀完了。


    蝟估摸了一下偷跑出來的時間,感覺已經很晚了,不得不跟房間裏動不了的人道別道:“對不起歐尼醬,今天我是偷跑出來的,現在該迴去了,拜拜。”


    一連好幾天,蝟天天都到那間被隔離出來的房間裏報道。


    神奇的是,vong裏似乎沒有人發現,蝟總會在下午消失一、兩個小時找不到人。也或許是他們都知道小姑娘跑到哪兒去了,隻是不願意去打擾她堅持不懈的努力。


    今天,蝟又例行公事一般的到了那個房間報道。


    隻不過今天的那個房間有些不一樣,房間內的燈光被人刻意調整過了亮度,進屋後,可以很明顯的嗅到房間內有些涼意的清新空氣。


    蝟疑惑的皺皺眉,脫了鞋爬上床,然後看到了正在翻看著書的人。


    蝟維持著趴著的動作呆了一瞬,驚喜道:“歐,歐尼醬?!你,你的手臂能動了嗎?太好了!”她在控製不住要欣喜的撲上去時,被對方阻止了。


    “吵死了。”對方隻是抬頭一個眼神,就讓不安分的蝟安靜了。


    “對,對不起。”蝟尷尬的扯扯嘴角,老老實實的爬過來鴨子坐,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對方看的這本難懂的意大利文的書,問道:“歐尼醬你在看什麽呢?”


    “哼。”


    “是,麥,麥克白嗎?”勉強算是讀出了那些字,蝟有些蔫蔫的垂下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好了呢,歐尼醬。之前蝟還很擔心,歐尼醬這麽一直躺在床上會很寂寞。”


    “隻是暫時不能動。”


    能從對方口中得到這麽長的答複,對蝟來說已經算是獎勵了。


    蝟之前還很擔心,萬一床鋪上的歐尼醬是完全癱瘓要怎麽辦?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vong陪著他解悶,這幾天還煩惱著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現在聽見當事人這麽說,蝟完全放下心來了。


    “歐尼醬,要早一點康複哦。現在的外麵,太陽暖暖的,昨天我還跟吉安先生一起午睡了。”


    迴答蝟的,隻有加快的翻書頁的聲音。


    感覺疑惑的蝟一抬頭,就看見眼前的人一臉不耐煩的皺眉,又擺出了那個想用眉毛夾死誰的表情來。發現蝟的視線時,他還狠狠的迴瞪了一眼。


    這幾天被瞪習慣的蝟一點兒也不怕他,腦袋一歪試探的問道:“歐尼醬為什麽生氣了?是因為吉安先生?”


    床鋪上的人表情沒有變化,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蝟了。


    漸漸能摸到對方有些傲嬌的蝟,又一次試探的問道:“難道是因為我跟吉安先生一起午睡?”


    床鋪上的人眼神異常兇狠的瞪了過來,如果不是因為他不能動,蝟會被嚇得直接摔下床,逃命般的跑出房間去。她現在這麽膽大的原因,都在對方不能動,不能把她怎麽樣這點上。


    蝟沉默了一會,忽然握拳敲掌道:“哦,我知道了,歐尼醬你昨天生氣,是因為我跟吉安先生一起睡午覺,沒有準時來找你,對吧?”


    床鋪上的人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整個人都紮毛的怒喊道:“閉嘴!吵死了——!”


    看到對方惱羞成怒的樣子,今天“詢問名字”又挑戰失敗的蝟憋憋嘴,看看時間又差不多到了,道別道:“我明天再來喲,歐尼醬。”說完,離開了房間。


    床鋪上的年輕人合上了根本就沒看進去多少的書,他沉默的盯著關閉的房門,手指間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根羽毛把玩著,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根顏色鮮豔的羽毛,然後將它夾在書中放到了枕頭底下,閉上眼開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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