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成從曼茶園迴到市區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他便沒有迴曼茶園。


    在外麵隨便吃了晚飯,林天成撥通夏南電話。


    “林先生。”夏南的電話永遠那麽溫和內斂。


    林天成道:“夏總,我今天晚上想請你飲茶。”


    夏南笑道,“在申市,林先生是客,我夏南是東道主,應當讓我來盡這個地主之誼。你在什麽地方,我過去接你。”


    林天成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夏總說個地點。”


    雖然夏南對林天成客客氣氣,但夏南在申市也是很叼的人物,林天成可不會托大到真的讓對方派車來接。


    拿到地址,林天成打了輛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夏南口中的茶樓,算是他的私人會所,並不對外營業,隻是偶爾在這裏會客,接待好友。


    茶樓的位置不算偏僻,周圍高樓林立,獨留一小院,裏麵清泉白石,綠鮮蒼苔,無處不漫茶香,又無處不參禪意。


    早有一名身穿白色旗袍的高挑女子,在院子裏麵等候,看見林天成,她露出溫婉笑容迎了過去,“林先生,請跟我來。”


    林天成跟在女子身後,進入二樓一間茶室。


    夏南看起來略有點風塵仆仆,看樣子也是剛到不久,他對林天成笑道,“林先生來了,快請坐。”


    林天成在夏南對麵坐下。


    夏南知道林天成今天有事情要和自己說,他讓旗袍女子離開,親自給林天成泡茶。林天成本想代勞的,但看見夏南嫻熟的泡茶手法,隻能乖乖閉嘴。


    等到林天成飲了口茶,夏南問,“怎麽樣?”


    林天成想了想,老實道,“雖然我不會喝茶,但我覺得確實不錯。”


    夏南點了點頭,“大紅袍,現九龍窠陡峭絕壁上僅存六株,植於山腰石築的壩欄內,有岩縫沁出的泉水滋潤,不施肥料,樹齡已千年。每年五月中旬需要架雲梯采摘,產量稀少,被視為稀世之珍。”


    林天成笑道,“是我暴殄天物了。”


    夏南又給林天成倒了一杯,繼續道,“一采二倒青,三搖四圍水,五炒六揉金,七烘八撿梗,九複十篩分。這四句簡單的民謠,實際上每一句都包括了極其複雜的工藝流程,若是急了,任何一道程序出了問題,便沒有今日茶香。”


    林天成站起身,對夏南微微俯身,“謝夏總教誨。”


    夏南也起身迴禮,“我不過是和你說茶,哪來教誨一說。林先生快請坐下。”


    林天成依言落座,略微沉吟,“夏總,哪怕是上好的大紅袍,如果沒有沸水,也隻是略帶清香和苦澀的幹葉子。”


    夏南點頭,“林先生快人快語,一語中的。”


    夏南今日和林天成飲茶,是要試一下林天成有沒有成為大龍的潛質,很顯然,林天成已經領悟了他的意思。


    夏南道,“林先生這次找我,應該不隻是飲茶吧?”


    林天成道,“夏總爽快,我這次來找夏總,確實是有事相商。我先是得罪了齊少軍,後又得罪了康俊義。在申市劃江而治的兩位大佬,我算是把他們都得罪了。”


    夏南道,“齊少軍代表不了侯爺。”


    林天成道,“康俊義呢?”


    夏南想了想,道,“雖然我在申市多年,但不管是和齊少軍還是康俊義,都沒有深交,不好貿然評價。隻是,倘若林先生願意離開申市,返迴江岸省,我想玉麒麟會給我幾分薄麵。”


    林天成搖了搖頭,“夏總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想過離開。”


    夏南聞言,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停滯了下。


    他和林天成講大紅袍,意思是告訴林天成不能急躁,當步步生蓮。他以為林天成聽進去了。


    夏南道,“我知道林先生是江岸第一少,但這裏是申市。”


    林天成道:“那又如何。”


    夏南心中微驚。


    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是對牛彈琴了。


    夏南耐住性子,微笑道,“你也說了,你得罪了申市兩個大佬,林先生可有破局之策?”


    林天成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夏南心中失望,微笑道,“林少好魄力。隻是,林少的根基在江岸,避其鋒芒,迴江岸省徐徐圖之。豈不是更好。就好像兩個國家交戰,倘若實力不是特別懸殊,幾乎不可能入侵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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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成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須留在申市。”


    夏南好奇地問,“有什麽事情,能比林先生目前的境況更重要。”


    林天成歉意一笑,沒有說出口,隻是道,“夏總的好意我統統心領了。既然夏總知道我是江岸第一少,多的話我就不說,隻問夏先生,如果我和康俊義交鋒,夏先生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夏南苦笑,“林先生太抬舉我了。我隻是一個生意人。”


    林天成道,“夏總過謙了,申市誰不知道玉麵書生。”


    夏南笑而不語,態度溫和。


    林天成便起身告辭。


    想到夏思思對自己的請求,夏南站起身,“林先生,你也幫過思思。我在這裏說一句題外話,恆茂集團李茹菲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若在他身邊隻是個保鏢也就罷了,若是鋒芒畢露,怕是會驚到侯爺。”


    林天成能感覺到夏南這句話確實是出於善意。


    他點了點頭,目光平視夏南,“夏總,我也講一句題外話。我和康俊義遲早交鋒。若是侯爺敢對李茹菲不利,侯爺便是我下一個對手。到時候申市風起雲湧,覆巢之下無完卵,夏總三思。”


    夏南讓開一步,“送林先生。”


    等到有人引林天成離開,夏南搖了搖頭。


    竟然想在申市和康俊義作對?


    還把萬世侯假想成下一個對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風起雲湧?


    覆巢之下無完卵?


    林天成在申市形單影隻,莫非他以為他有市局的力量,康俊義就沒有關係嗎?說句不中聽的話,不要說是康俊義,就算是他夏南,如果市局裏麵的人一定要動他,也要師出有名,證據確鑿。


    對付林天成這種人物,康俊義一旦出手,必然是環環相扣,步步殺機,萬無一失。


    夏南心中歎息一聲。


    可惜了!


    一路順風順水,如此年輕便是江岸第一少,他心中隻怕早已經填滿了自負和野心,容不下敬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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