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義鬆家門口,文國華麵色有點難看。


    他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又整了整衣領,這才按了門鈴。


    沒多久,一個保養的很好,氣質雍容的中年婦女把門打開,臉上帶著幾分不悅。


    看見文國華,對方的臉色也沒有緩和半分,在看見林天成的時候,甚至露出了幾分慍色。


    開門的是高義鬆的夫人,她也知道文國華會帶個厲害的醫生來,沒想到來的不是醫生,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高夫人。”文國華點了點頭,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高義鬆就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麵,看見林天成和文國華一起進門,他的目光在林天成身上稍作停留,然後便落在了文國華的臉上,銳利如鋒,臉色也明顯沉了下去。


    他心裏想,文國華的膽子長毛了。


    明明說是要帶個中醫高手來的,卻帶來一個小年輕,莫非這個時候,文國華還要上門找自己辦事?


    “高省長。”文國華被高義鬆看的心裏發毛,但還是硬著頭皮打了個招唿。


    高義鬆沒有說話,隻是對一邊的沙發側了下頭,示意文國華坐下。


    “嘖。”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不滿地輕輕‘嘖’了一聲。


    出聲的是端坐在上席沙發上的一個老者,老者頭發花白,有點清瘦,但麵色紅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高冷縹緲。


    此次此刻,老者正雙目微閉,眉頭卻是微鎖。


    林天成估計老者就是鄭鳳年鄭老。


    文國華咳嗽一聲,指了下林天成,對高義鬆道:“高省長,這位就是……”


    不等文國華說完,鄭鳳年就睜開眼睛,看都沒有看文國華,隻是對高義鬆道:“高省長,治病要緊,有什麽事情等下再說好吧?”說完根本不等高義鬆迴答又閉上眼睛。


    高義鬆狠狠地瞪了文國華一眼,毫不客氣地彰顯自己的不滿。


    要不是擔心打擾鄭鳳年閉目養神,高義鬆立即會狠狠訓文國華一頓。


    文國華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張了張嘴,在高義鬆冰涼的目光下,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迴去。


    這個時候,文國華也意識到,鄭鳳年是不想被人打擾,深怕再發出一點聲音,引起鄭鳳年不滿,文國華都不敢去沙發上坐,隻是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林天成也不敢造次,站在文國華的身邊。


    林天成心裏想,這個鄭鳳年鄭老,好大的氣場啊,麵對副部級的大員,竟然這麽不客氣。


    他還記得給文國華孩子治病的萬茂泉,是什麽知名兒科專家,在文國華麵前還不是不敢托大?


    看樣子,鄭鳳年鄭老,絕非浪得虛名!


    差不多十五分鍾後,鄭鳳年睜開眼睛,起身來到高義鬆的旁邊坐下,開始給高義鬆診脈。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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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後,鄭鳳年睜開眼睛,道:“高省長是個好官啊!”


    鄭鳳年不說病情,開口就說高義鬆是個好官,讓大家都吃了一驚。


    高義鬆笑了笑,道:“鄭老謬讚了,我做的還不夠。”


    “這個退行性關節炎,有三年了吧?”鄭老道。


    高義鬆臉上露出幾分欽佩,道:“差不多三年了,以前走路的時候感覺膝關節疼痛,活動一下便可緩解,就沒放心裏。隻是後來,活動後反而會加重,這才開始醫治,隻是效果一般。”


    “現在走路都難了吧?”鄭老道。


    “如針刺骨。”高義鬆沒有隱瞞。


    鄭老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高夫人有些焦急,問道:“鄭老,有沒有……”


    一句話還沒說完,高夫人看見鄭老又是雙眼一閉,就知趣地閉上嘴巴,不敢打擾鄭老沉思。


    林天成對鄭老,也是發自內心的欽佩。


    隻是把脈,就能找準病症,而且還能知道病因,發病時間長短,這才是真正的名家風采。


    這個時候,林天成也知道鄭老為什麽說高義鬆是個好官。


    過度的負重或過度的使用某些關節,可促進退行性變化的發生。


    高義鬆的毛病,是走出來的。


    五年前,高義鬆就是副省長,這種級別的領導不可能沒有配車,之所以會落到這個地步,和高義鬆頻頻下基層農村調研有關。


    甚至,三年前高義鬆就有了症狀,但因為一心赴在工作上,居然耽誤了病情。


    看著滿臉焦慮的高義鬆,林天成肅然起敬。


    沉思一番後,鄭老再次睜開眼睛,對高義鬆道:“還沒有到無法挽迴的地步,我給高省長開兩個方子,一個煎藥內服,一個搗爛外敷,一個月可見療效。”


    說到這裏,鄭老開始寫處方,“一個星期內不可行走,隻能在家人幫助下活動膝關節。”


    林天成對鄭老更是敬仰。


    退行性關節炎,是很難徹底治愈的,而且高義鬆的病情已經很嚴重,沒想到鄭老依舊可以藥到病除。


    隻是,聽了鄭老的話,高義鬆並沒有露出笑容,表情反而更加沉重,甚至是有點不安。


    文國華也擦了下額頭的冷汗。


    他很清楚一個星期不能行走,對高義鬆來說意味著什麽。


    這個星期,正是省委換屆的關鍵時刻,如果高義鬆還是在家休養,不能出現在重要場合,那不要說前進一步,就是在現在的位置上再幹一屆都不可能。


    這意味著,高義鬆的政治生命就此終結。


    “鄭老,有沒有什麽立竿見影的辦法?”高義鬆問道。


    鄭老搖了搖頭,道:“晚了。早一年的話,都沒有這麽嚴重。”


    高義鬆怔了一下,雖然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高義鬆的精氣神,在瞬間差了許多。


    “鄭老,您再想想辦法,您再想想。”高夫人的涵養不及高義鬆,臉上的擔憂洋溢於表。


    鄭老也知道換屆的事情,他目光灼灼看著高義鬆,許久,輕輕歎息一聲,道:“辦法不是沒有,卻是飲鴆止渴。而且,就算成功了,五到十年之後,高省長可能就要在輪椅上度日。”


    高義鬆聞言兩眼放光,道:“十年夠了。”


    十年,足夠高義鬆再幹兩屆,盡展胸中抱負。


    “那我就試試吧。”鄭鳳年說完,掃視了下林天成等人,“無關人員請迴避一下,我要給高省長施針。”


    林天成知道鄭鳳年要幹什麽,利用針灸,刺激高義鬆的腿部神經,激發腿部神經潛力。


    這其實和運動員的訓練是一樣的,激發潛能,挑戰極限,但退役後肯定是一身傷病。


    這種針灸手段,林天成隻是聽過一些傳聞,從未親眼所見。


    想到高義鬆飲鴆止渴,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晚年,也要堅持工作,林天成對高義鬆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了。


    這才是真正的有腳陽春,一清如水,鞠躬盡瘁,專心為民!


    他本想提議讓自己試一試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高義鬆的退行性關節炎如此嚴重,萬一查殺治療需要很多電,林天成根本無能為力。


    最重要的是,高義鬆時間很急,林天成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有辦法補充電量。


    很快,高夫人就帶著文國華和林天成,去了室外的露天陽台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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