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之所以妙不可言是因為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會以一種你覺得很自然的方式發生。


    就比如李毅和穆林烔此刻的相遇,這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卻在五六天裏接連相遇了兩次。


    並且這一次的相遇多多少少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如此說來,我的人現在去抓捕那兩個佛家的餘孽了?”


    穆林烔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卻沒有發現何秋等人於是他開口問李毅。


    “剛才有兩人從山上衝下來,而你們的人以為我們是佛家的餘孽,所以當時他們在與我對峙,這才讓那兩人有機可乘。”


    李毅也沒有隱瞞,他一五一十的將之前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邊。


    “殿下!我覺得······”


    一旁的陳公公立刻湊上前來想要說些什麽。


    可穆林烔卻將手一擺示意陳公公不要說話。


    “既然如此,我相信小兄弟所說的話。”


    穆林烔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直接說道。


    “那麽李毅在這裏感謝兄台的信任了,我等還要趕路就不打擾兄台了。”


    李毅說著便翻身上馬然後坐在馬鞍上雙手抱拳說道。


    “那在下祝李小兄弟一路順風!”


    穆林烔也朝著李毅抱拳說道。


    隨後李毅等人便打馬向著南邊行去。


    直到李毅等人走遠了,穆林烔身邊的陳公公才再次湊上前來。


    “殿下,這人很有可能是佛家的餘孽您為何就這麽放他們離開了?”


    陳公公的話剛一說完,邊上的江峰便開了口。


    “陳公公你也許沒看出來,這一幫人身上全部都是殺伐之氣,一看就是剛從邊塞上退下來的狠人,特別是那個高個子我看了一下他馬鞍邊上的那兩柄長刀,他絕對是戰場上殺人如麻的高手。”


    江峰作為兵部職方司郎中,雖然他的主要職司是排兵布陣謀劃戰略,但是他早年也是從兵部的最底層做上來的,因此他對於軍隊中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


    “江大人說的沒錯,不光是那高個子包括那個手持鏜的中年人以及那個拿著奇怪長刀的少年郎應該都是高手。”


    吏部司勳司主事盧建忠補充說道,他雖然是吏部的官員但是他們司勳司主要麵對的便是有功勞的武將。


    對比了李毅等人的氣質盧建忠發現這些家夥與那些在戰場上的勇將如出一轍。


    “那有如何,即便他們幾個都是高手在麵對洛王殿下他們也隻該老老實實的,難不成這些家夥還敢不給洛王殿下麵子不成。”


    陳公公卻依舊不以為然,他還認為李毅等人即便真的是高手也隻是低賤的武夫,他們身為大虞皇朝的臣民就該對穆林烔敬畏有加。


    “你這老貨如果哪一天你被調到了別的藩王那裏你絕對活不過半年。”


    穆林烔用手捏了捏陳公公的臉,一臉笑意地說道。


    “殿下說笑了!”


    陳公公的麵上露出了一些尷尬的表情來。


    “江大人、盧大人你們覺得剛才與我說話的那小子武藝如何?”


    穆林烔沒有繼續追究陳公公,他突然向江峰和盧建忠提出了這個問題。


    “迴稟殿下我觀那李姓少年郎手持一根長槍,舉手投足間有些氣勢,應該也是個用槍的高手,但是他年紀不大,並且身體也略顯單薄應該比不上那馬上掛刀的大漢以及那手持鏜的中年漢子。”


    江峰在思索片刻後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盧大人如何看的?”


    穆林烔並沒有對江峰的說法做出什麽評價,他繼續問盧建忠。


    “迴稟殿下我看到那小子的背上還背著一杆槍,我猜測這小子很有可能是使用雙槍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實力很可能比江大人的猜測要強上幾分,但是我也認同江大人後麵的猜測,這小子年紀不大,身體單薄力量方麵應該還是有所欠缺的。”


    盧建忠作為司勳司的主事在觀察人這一方麵要比江峰強上不少,他剛才看打到了李毅的背上還背著另外一柄長槍。


    “也許他比你們相信的都要強!”


    穆林烔聽完後微微一笑然後輕聲說道。


    “哦?殿下莫非發現了什麽我們沒有觀察到的?”


    江峰和盧建忠兩人都不解地看著穆林烔。


    “你們也許隻關注了他們的武器,卻沒有發現這些人乃是以這小子馬首是瞻的,這小子出來與我對話的時候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有出來打斷。”


    “可這也不能說明那小子就是個高手啊,也許是這小子的身份地位比較高呢?”


    江峰卻又不同的看法,在他看來李毅很有可能與穆林烔一樣身份比較特殊。


    “我覺得殿下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我剛才也觀察了一下,在那小子跳下戰馬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卻依舊淡然地坐在馬背上,如果他真的是身份特殊的家夥,他身後的那些人應該第一時間跳出來保護才對。”


    一直沒有開口的向世勳突然開口說道。


    他的話讓江峰和盧建忠都陷入了沉思。


    “可即便我們不能阻攔他們,殿下也用不著和風細雨地與他們折節下交啊!”


    陳公公對於穆林烔如此輕鬆放走李毅依舊感到憤憤不平。


    “這樣的人物不是那些藩鎮軍和藩王軍中高手,就是曆經戰場磨煉殺伐果決的狠人,無論是哪一種殿下都應該客氣以待,這樣不光能獲得對方的好感,也可以借此結交他們背後的勢力。”


    盧建忠一邊解釋一邊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在盧建忠看來這個北司拍過來的陳公公態度囂張,且毫無城府一看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閹人。


    不過他卻不敢與這陳公公發生正麵衝突,畢竟他乃是北司派過來的。


    看最近這段時間穆林烔對他的態度,盧建忠甚至懷疑這陳公公乃是陛下派到洛王身邊來監視洛王殿下言行的。


    否則就憑陳公公這囂張跋扈的態度穆林烔就該直接出手教訓他了。


    可事實是雖然明眼人都看出來穆林烔非常反感這陳老太監,卻在表麵上表現的毫無不在乎。


    就在穆林烔這邊眾人在討論李毅這一行人的時候,李毅等人已經加快馬速遠離了洛州石窟了。


    “公子,剛才那兩個逃跑人是我們前幾天看到的采藥人吧!”


    由於剛才那兩個逃跑的人一晃而過安肅並沒有仔細看清楚那兩人的臉,但是迴憶起那兩人的身影好像是前幾天他們看到的那三個所謂采藥人中的一個。


    “沒錯,的確是那兩人,並且剛才我看到那個帶著枷鎖的人也是那三人中的一個。”


    由於剛才安靜踢倒了佛像弄得煙塵四起,而他本人也被弄得灰頭土臉因此隻有上前與穆林烔交涉的李毅看清楚他的麵目。


    “如此說來這三人還真是佛家的幸存者啊!”


    敬子正不由感慨一聲,對於這三人他並沒有什麽好感但是也並沒有什麽惡感,隻是他覺得佛家的幸存者本來就少如今又少了三個著實有點可惜。


    “剛才那些人稱唿那年輕人為殿下,看來那人是你們大虞的藩王啊?”


    海尹在剛才李毅與穆林烔交談的時候特意觀察了一下穆林烔,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個尖聲細語的老頭稱唿穆林烔為殿下的。


    “應該錯不了,那個麵白無須的老家夥鐵定是個死太監。”


    齊朝對於太監印象非常的差,在他看來自己的舅父已經彭州軍的全軍覆沒北司要負主要責任。


    “不過雖然佛家被朝廷所滅,但是這些佛家的幸存者也沒有必要對一位藩王動手吧,這有些惡其餘胥了吧!”


    安肅不理解這三個佛家幸存者為何要對一位藩王動手。


    “這還不簡單也許這家夥就是滅掉佛家的主事者呢!”


    齊寧從馬車裏露出頭來說道。


    “不可能,這年輕人最多十幾歲,當年朝廷頒發滅佛令時他最多不會超過十歲。”


    敬子正卻直接否定了齊寧的看法。


    “那沒準是他的父親主持了滅佛事宜呢!”


    齊寧翻了一個白眼又辯解道。


    “他的父親主持了滅佛?”


    敬子正在心中不停地迴味著,突然他的腦袋裏靈光一閃一個名字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他旁邊李毅發現了他的表情有些變化。


    “師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剛才齊寧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對於剛才的那位年輕藩王我有了一個合理的猜測。”


    “什麽猜測,你且說來聽聽。”


    安肅不由好奇地說道。


    “你們說這普天之下佛家之人最痛恨誰?”


    敬子正不答反問道。


    “切!那還用問當然是先帝聖武皇帝了!”


    齊朝不屑地迴答道,他感覺敬子正的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在侮辱他們。


    “可如今這些佛家幸存者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刺殺那年輕藩王,你們說這年輕藩王是否可能是聖武帝的兒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由一愣他們可從來沒想過剛才那少年藩王可能是聖武帝的兒子。


    “師兄聖武帝的兒子不應該是被當今陛下所忌憚的嗎?他還能如此愜意地跑到這洛州來?”


    李毅感覺很不可思議,在他讀過的曆史書籍之中皇位爭奪都是無比殘酷的。


    像聖恆帝這種叔叔從侄子那裏繼承皇位的大多都會清理掉侄子的子嗣,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坐穩江山。


    “哎,還真有可能,我的爺爺曾經在吏部任職的時候擔任過一段時間皇子們的《大學》講師,據我爺爺說當時聽講的皇子中就有先帝聖武皇帝的兒子。”


    齊寧也想起了曾經自己爺爺給自己講述過的教授皇子們的事情。


    “這麽說來剛才的那個少年王爺可能真的是聖武帝的兒子,據我們草原部族細作們傳來過來的消息聖武帝的長子被聖恆帝封為了洛王,而我們現在就是在洛州,他出現在洛州也算是合情合理。”


    海尹也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隻不過此時海尹的眼神中滿含了殺意。


    “我說老海你不會是想要迴頭去把那少年藩王給幹掉吧?”


    看著海尹那冷峻的臉龐以及那飽含殺意的淩厲眼神,安肅立刻開口說道。


    “哼,如果那小子真的是聖武帝那瘋子的兒子,我還真想拚了老命將那小子宰掉呢!”


    海尹絲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


    對於草原部族來說聖武帝簡直就是如同魔鬼一般的人物,當年死在聖武帝手下的草原部族簡直數不勝數。


    可以說聖武帝欠下了草原部族累累血債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就連現在聖武帝的名號在草原上依舊能止小兒夜啼。


    “老海,我知道你們對聖武帝深惡痛絕,但是你要知道你們草原部族每年殺害的大虞百姓也不在少數,你們草原部族和大虞之間的血賬是如何也算不清楚的。”


    李毅提醒了海尹一句,雖然這些天下來他們也海尹相處的還算不錯,但是作為大虞人的李毅依舊不能接受草原部族每年的劫掠。


    所以對於聖武帝帶著大軍橫掃草原的事情他還是打心底裏敬佩的。


    “公子放心,我也隻是聽到聖武帝的名字沒能控製好自己情緒!”


    海尹看到李毅的目光後立刻打消了自己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雖然李毅的目光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海尹依舊能夠感覺到那種死亡的壓迫。


    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要一意孤行,即便是有羽真雷保護自己,自己的結局多半也和慕容勤友差不了多少。


    “老海你我雖然相處沒多長時間,但是我們還算聊得來,我原本是盜匪你原本是可汗雖然我們身份相差很大,但是現如今我們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都得明白我們現在已經不是過往的自己了,我不再是盜匪頭領你也不再是鮮卑可汗了。”


    安肅見李毅轉過身去於是湊到海尹的身邊小聲地提醒道。


    “此事我知道,安兄你且放心!”


    海尹點頭小聲地說道。


    “不過即便那年輕藩王就是聖武帝之子,也與我們沒什麽關係了。”


    敬子正迴頭看了看已經快要消失在視野中的洛州石窟。


    “是啊,不過那三個佛家幸存者估計是在劫難逃了,不過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斷那些踏過佛像石板路的官員都是死在他們的手裏,這些家夥也算是滿手沾滿了鮮血了。”


    李毅感慨了一句。


    “這一次如果不是他們想要去殺掉那少年藩王,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了,真是應了那句佛家:天道有輪迴,世事有因果。”


    敬子正抬頭看了看天空,仿佛那裏有著一尊掌控世間因果的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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