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楊氏商隊享受著難得的閑靜的夜晚時光時,在離他們五十多裏外的一處山坳裏正在上演著一場血腥的搏殺。


    此時的山坳已經被一群人給封住了出口。


    這群人手持著不同的武器,身上的衣著也不一樣,看起來是臨時湊成的鄉勇。


    但是他們的氣勢卻非常的沉穩幹練。


    而被他們堵在山坳裏的是一個約莫有四五十輛車的車隊。


    此時車隊的裏的馬車已經被擺成了兩個首尾相接的圓形,這兩個圓形一大一小,小的被套在了大的裏麵。


    而在這兩個圓的中間,車隊的鏢師們正拿著弩箭朝著包圍自己的人射擊。


    在與他們一車之隔的大圓外圍還有一些鏢師們正拿著刀劍嚴陣以待。


    隻要有人意圖上前他們就會毫不留情的揮動手中的武器。


    此時這些鏢師的麵前已經躺了不少屍體了,鮮血已經將他們麵前的土地浸潤的有些鬆軟滑膩了。


    不過隻要再過一會兒,土地就會再次被寒冷的天氣凍結的梆梆硬。


    而黏稠的血液也會很快被凍成殷紅的冰晶。


    地上的屍體有些是那些圍攻車隊之人的,有些則是車隊鏢師的。


    不過此時沒有人關注這些屍體到底是誰的,他們現在的眼裏隻有那些還站著的人。


    “大家堅持住,我們依托馬車抵抗肯定能堅持到官府軍隊到來的。”


    車隊裏的一個人高聲鼓舞著同伴。


    在他們被圍之前,已經有兩個同伴騎車馬殺出了重圍。


    隻要他們能再堅持一會兒,他們一定能夠稟告官府請迴援軍的。


    因為他們的車隊裏押運的乃是邊塞軍方的物資。


    他的鼓舞讓所有的鏢師全部都鬥誌高昂起來。


    之所以會有如此好的激勵效果不光是他們看到有援軍到來的希望,更加關鍵的是他們感覺自己麵對的這群人實力並不是很強。


    從他們被包圍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了,期間他們進攻了數次但是全部都被車隊的鏢師們給打退了。


    而且在戰鬥中他們還付出了不小的損失。


    但是讓所有鏢師都奇怪的是這些人麵對傷亡的態度讓人非常的不安。


    因為從開始進攻到現在這些人全部都是沉默無言的。


    鏢師們在被包圍的第一時間就詢問對方的來路,甚至願意出錢買路,但是這些人卻都隻是淡漠地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並且在進攻的時候這些人依舊沒有嘶吼沒有唿喊,即使受了傷這些人依舊沒有人發出哪怕一聲哭喊。


    他們仿佛就像沒有思想沒有情感的傀儡。


    可他們卻也知道兵分幾路從不同的方向進攻,也知道受了傷人的立刻退出戰圈到後麵包紮,甚至也有人知道將被殺的同伴屍體拖迴道後方。


    隻不過他們全程都是無言的。


    鏢師們甚至都懷疑這些全部都是聾啞人,但是如此多的聾啞人是如何交流溝通如何配合起來分兵進攻的呢?


    顯然這些人並不是聾啞人。


    此時包圍車隊的人全部都退出了戰圈,他們像是在養精蓄銳準備下麵的戰鬥。


    “大鏢頭,這些人看起來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啊!”


    在外圍的一個鏢師將麵前敵人的屍體踢開清出了一片可供他進退的場地後說道。


    “不可能吧,二狗子和小林不是衝出包圍圈去請援兵了嗎,這些人豈不是越拖時間對他們越不利。”


    大鏢頭身邊的一個鏢師並不相信剛才的那個鏢師所說的話。


    “老二你為何有這種看法?”


    大鏢頭卻覺得二鏢頭所說的話有些不同尋常,他認為可能有什麽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


    “大哥你發現沒有,這群家夥雖然進攻的時間並不固定,但是他們進攻持續的時間好像是固定的。”


    就在剛才的二鏢頭仔細留意了一下這些人從進攻到退後的時間。


    他驚訝的發現對方的在明顯能夠傷到自己的時候突然後退了。


    這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於是他又連續觀察了好幾次對方的進攻,這才發現了他們從進攻到撤退的時間竟然基本相同。


    “可這沒道理啊,他們拚上如此多的傷亡難道就是為了圍著我們打著玩?”


    大鏢頭身邊的鏢師很不理解,他認為二鏢頭所說應該隻是巧合而已。


    但是大鏢頭卻並不這麽想,他反而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蹊蹺。


    “不管他們葫蘆裏待敵賣的什麽藥,我們隻需要以不變應萬變守住車隊就行。”


    大鏢頭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以靜製動,拚盡全力抵擋住這些家夥的襲擊。


    眾人全部都應聲答應。


    當眾人嚴陣以待之時,對麵之人再次無聲地分成了好幾股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他們衝來。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不像前幾次一樣平均分成幾股。


    他們這一次的他人數好像是隨意分配的。


    看著這些人從緩慢步行慢慢地改為小跑最後到一路狂奔,車隊的眾人的心髒也隨著他們的速度快速增加。


    車隊裏的鏢師們迅速根據對方的進攻方向和人數調整著自己防守的人數。


    當這些人越來越近時鏢師們全都握緊了兵器蓄勢待發。


    眼看著這些人離車隊外圍的鏢師還有二十幾米時候,車隊內圈的鏢師們全部都弩箭上弦瞄準奔來的人群扣動了機擴。


    伴隨著“咻咻”聲一支支羽箭被弩箭彈射而出。


    而奔跑著的人群在鏢師們射出弩箭之後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瞬間由密集的隊形散開來。


    雖然有一些繼續朝前奔跑的倒黴鬼被弩箭射中一頭栽倒在地。


    但是大部分的人現在全部都散開了。


    鏢師們的一波弩箭射完,人群離車隊的距離也隻有十來米了。


    此時的人群突然開始由分散變為了聚集,而聚集人數最多的地方便是車隊防守比較薄弱的地方。


    鏢師們隻得趕緊根據對方的人數來調整自己的防守布局。


    但是由於此時對方已經靠近車隊,他們的速度已經有點趕不及了。


    於是鏢師們隻能在這種匆忙的狀態中迎接敵人的攻擊。


    隻一接觸鏢師們就知道這一次他們的麻煩大了。


    因為這一次他們的陣型已經徹底亂套了,而對方的人數是自己的好幾倍。


    更加糟糕的是,鏢師們發現這些家夥並不是隻有一波人。


    在這些人的後麵還有另外一波人朝著車隊衝來。


    戰鬥開始,殺戮從刀劍相接的這一刻便華麗上演。


    當二鏢頭的用長劍格擋開砍向自己的腦門的一刀時,他的胸口又引來了一柄長槍的刺擊。


    此時迴劍格擋已經來不及,他隻能下意識的身手去抓攻向自己的長槍。


    雖然左手被長槍割破,但是他依舊憑借著靈敏的反應抓住了長槍。


    隻見他順勢一側身一個用力就將持槍之人拽了過來。


    然後揮劍將那人的手臂齊根砍斷。


    迸濺的鮮血瞬間就噴的他一臉。


    他來不及去擦拭立刻又揮劍砍向另外的一人。


    而另外一個方向的四鏢頭就明顯沒有他這麽幸運了。


    四鏢頭是一個使槍的高手。


    當年沒入鏢局之時憑借著一根爛銀槍在江湖上也闖出了赫赫威名,當時江湖人稱“銀槍客”。


    後來由於成家生子不得不放棄漂泊的俠客生涯加入如今的瑞和鏢局。


    雖然這些年他也沒有落下自己的武藝,也算的上勤練不輟,但是麵對六七人同時圍攻他已經是雙拳難敵四手。


    當他用爛銀槍洞穿一人的胸膛時,其餘幾人立刻拉進了與他的距離。


    還不等他抽槍迴防,對方幾人已經揮舞著武器向他砍來。


    要說他的反應也算是迅速,麵對如此兇險的情況他竟然前衝然後一個矮身旋轉將長槍連同長槍上洞穿之人輪飛起來。


    巨大的力道讓攻擊他的兩人被長槍掃飛出去。


    但是另外一側的四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他的武器卻是結結實實地砍在了四鏢頭的身上。


    雖然他在最後時刻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四人的攻擊,但是鋒利的武器還是瞬間就在他的背上帶起了血線。


    還沒等他再次揮動爛銀槍,對方一人的長劍就從他的背部紮進了他的身體。


    四當家感覺自己的胸腔裏突然一涼,好像是有一股寒氣從他的背後鑽進了他的肺裏。


    然後他感覺肺葉像是在不停地抽動一般,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大量的血液從他的嘴裏溢出。


    “老四!”正在酣戰的大鏢頭瞥眼看到了四鏢頭被殺立刻怒聲喊道。


    隻是此時他還麵對著數人的圍攻無法抽身去營救四鏢頭,他隻能看著自己的這位拜把子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


    此時他的眼睛裏立刻泛起了血紅色,他猛然揮舞手中的大刀將一根刺向自己的長矛砍斷。


    然後他快速地揮舞著大刀將圍攻自己的人逼退。


    “四哥!老四······”


    其他人聽到大鏢頭的喊聲不由朝著四鏢頭的方向看去。


    他此時隻能看著背部插著一柄長劍的四鏢頭跪在地上大口咳血,然後被另外一人揮舞著長刀將他的頭顱砍下。


    “不······”


    戰場了迴蕩著眾人不甘的喊聲,可是這也不能阻止四鏢頭的死亡。


    可是四鏢頭的死亡卻徹底激起了眾鏢頭的怒火,他們仿佛被爆發出全部的力量一般變得兇猛無比。


    他們的速度突然提升了好多,並且不少人麵對砍向自己的武器已經不閃不避,他們隻是瘋狂地衝向對方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將對方砍翻在地。


    此時他們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將對方全部砍死,為四鏢頭報仇雪恨。


    一時之間,包圍車隊的這些不明身份之人瞬間就被各鏢師們砍殺的難以寸進。


    就在雙方還在相互砍殺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原本還是努力拚殺的這些人立刻快速後退,他們瞬間就擺脫了戰局。


    他們撤退的迅速而堅定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這種令行禁止的程度估計是大虞皇朝的軍隊都難以望其項背。


    相對這些人車隊的鏢師們此時有不少已經殺紅了眼,他們不顧窮寇沒追的真理依舊手持兵器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


    但是他們並沒有能如願多殺幾個人來祭奠剛死去的四鏢頭和其他車隊之人。


    反而是他們被後退之人迅速砍殺。


    “窮寇沒追!”


    還好大當家及時製止了還想要追上去的一眾鏢師。


    憤怒並沒有衝昏他大大腦,理智還是讓他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此時離他們被包圍已經過去快四個時辰了,按照到道理此時的二狗子和小林應該已經帶著救兵往迴趕了。


    並且他看了看天色此時天邊已經開始泛起了隱隱的白光,看來夜色就快要消退太陽就快要出來了。


    一旦天色亮起來,救兵趕到這些圍攻自己的家夥們一定都會被殺,到時候他要親自砍下這些人的人頭來告慰死去的四弟和其他鏢師。


    甩掉長刀上的血珠,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死去兄弟們的屍體,大鏢頭靠著馬車緩緩坐下。


    由於剛才連續不斷地劈砍導致他的胳膊脫力,剛才在戰鬥到時候還沒有什麽感覺,現在一歇下來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在不斷的顫抖。


    他趕忙將顫抖的手藏起來,他不想要兄弟們看到自己狼狽模樣。


    此時地麵上到處都是流動黏稠血液。


    而一眾鏢師們卻毫不在意地踏在浸潤血水的泥土上,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一眾屍體的周圍觀察。


    一旦發現有人沒死他們就會毫不留地照著對方的心髒就是一劍。


    “大哥,此事絕對不正常,對方竟然能夠退的如此幹脆,如此令行禁止這絕對不是什麽氓流盜匪能夠做到的,他們定然是某支軍隊。”


    二鏢頭舉目看著這些包圍著自己一言不發的家夥。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雖然這些人的戰力不強,但是他們的紀律絕對是軍人才有的。”


    大鏢頭也覺得對方乃是軍隊之人。


    “大鏢頭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夜狼營?”


    一個年級比較青的鏢師試探性的說道。


    “不可能,夜狼營的士兵實力遠遠不是這些人可以相比的。”


    還沒等大鏢頭說話,二鏢頭便率先否定了這種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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