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穿過寬大的落地窗斜斜的照射在寬大鬆軟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季雪身上,季雪蹙了蹙秀眉,睫毛微微一顫,隨後緩緩睜開了眼。


    身子酸痛的不行,微微一動就跟散了架似的。季雪咬緊牙關,起身下床。


    腳才剛落在地麵上,身下的鈍痛感一陣襲來,季雪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這時,剛從浴室中走出來的邵君離見狀連忙扶住了她,嘴上說著關切的話:“怎麽那麽不小心?”臉上分明帶著近乎“得意”的笑。


    季雪白了他一眼,迴他一個“這還不是拜你所賜”的眼神。


    “想吃什麽,我帶你去。”邵君離無視她的眼神,唇角揚著愉悅的笑。


    “不用了,”季雪搖了搖頭:“我一晚上沒迴去,很擔心季念。要趕緊迴去看他。”


    這一句話把邵君離一下子拉迴現實,她是做媽媽的人……隻要一想到那個孩子,他就覺得他們之間無形之中瞬間堆起一堵牆,那是無法逾越的障礙。


    邵君離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那我送你。”眼底閃過失落與無奈,卻轉瞬即逝。


    季雪也沒說什麽,簡單的洗漱好,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物,便一瘸一拐的跟在邵君離身後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


    邵君離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那一重一輕的腳步聲,他低歎一聲,旋即轉身,三兩步迎上了季雪,結實有力的手臂一撈,便將那嬌小的人兒牢牢的圈入懷中,隨後轉身下樓。


    季雪一愣,心裏最深處有水紋漾動的痕跡。


    雙臂遲疑著環上他的脖頸,任由他將自己抱下樓。


    到車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車子在路上飛速疾馳著,不一會兒,便到了季雪所在的小區。


    季雪開門下車,衝邵君離笑著擺了擺手:“快迴去吧。”


    邵君離也沒說些什麽,臉色微微有些發沉,猛地一踩油門,車子便調頭飛速行駛著,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季雪視線中。


    一直目送他遠去,季雪這才轉身上樓迴到家中。


    進門後,發現季念不在家,季雪靠在沙發上,掏出手機來給容蕙打了個電話,得知容蕙正陪他在遊樂場玩的火熱。


    季雪無奈的勾了勾唇角,從冰箱中拿出一杯橙汁,拿著遙控器,隨意的撥換著電視台。


    在a市財經電視台上,她恰好看到了季氏集團因為季總賀兩兄弟走/私販/毒而全程崩潰的這一報道,公司董事們也是該走的走,該撤資的撤資……


    季雪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眯起流光溢彩的眸子,改日,自己就應該邀請全部媒體,召開新聞發布會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季雪不悅的蹙了蹙眉,隻好拖著疲憊的身子起身去開門。


    透過貓眼,季雪看到的是謝芳那張慌亂而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臉。


    季雪冷哼一聲,還是把門打開了。


    “嬸嬸怎麽有空來找我?”季雪不鹹不淡的問道。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她身上打量著。


    隨著季總賀鋃鐺入獄,季家存在銀行中的錢都已經全部被政府沒收,謝芳的生活應該是拮據不少才對,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耀人眼目的珠寶首飾,身上穿的也是lv的秋季最新款,還挎著一隻香奈兒的包包。


    這錢,是哪來的……


    謝芳無視她探究的目光,連鞋都沒脫,直接大搖搖擺的進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季雪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把門帶上,轉身來到謝芳麵前,氣定神閑的坐在茶幾對麵的沙發上。


    “怎麽,嬸嬸來了,也不知道問好麽,你這丫頭有沒有禮貌?”謝芳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來,微揚著頭,教訓道。


    嗬,都這幅田地了還這麽趾高氣揚,真是不知悔改。季雪在心中嗤笑。


    “那沒等主人同意客人就隨便進門,而且連鞋都不脫,這就算是有禮貌?”季雪不著痕跡的看著地上的這些腳印,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反唇相譏道。


    “你!”謝芳被她噎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一向都是她收拾擠兌這小賤妮子,沒想到她今天竟然對自己這麽不敬,真是反了!


    謝芳撇了撇嘴,眼底帶著幾分隱忍,算了,畢竟今天自己也是有求於她。


    “小雪,嬸嬸今天也不跟你計較,”謝芳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脾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緩一些:“嬸嬸今天來是要跟你借錢的……你知道的,你叔父入獄之後,我們家的日子就難過了不少,而我一向是大手大腳的慣了,四處跟之前的朋友借錢,沒想到這些沒良心的竟然紛紛對我避而不見……我隻好去銀行借了高利貸……後天就是截止日期了,再不還上,我就……”說完,謝芳假掉了幾滴眼淚,用手擦拭著,做可憐狀。


    嗬,苦情戲演給誰看呢,我季雪巴不得你們一家人不得好死,又怎麽會憐憫你,更別說借錢了。


    謝芳啊謝芳,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謝芳本以為季雪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心裏多少會動容,然後問自己欠了多少錢。


    隻聽到季雪冰冷的聲音響起:“活該。”


    謝芳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卻迎上季雪那飽含奚落譏諷而又含著深深厭惡的眸子。


    謝芳一顆心瞬間涼到了穀底,這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啊,連她都不願意幫自己,等後天……自己可就真完了。


    她臉上又對著訕笑:“小雪啊,剛才嬸嬸不會是聽錯了吧……”


    “你沒有聽錯,”季雪冷冷的打斷他,身體微微前傾,對上她那雖然用了厚厚的粉底都遮掩不住臉上皺紋的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一字一句道:“我說,你活該!還是收起你那令人倒胃口的笑吧!”


    “你!……”謝芳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季雪這小賤蹄子竟然敢對自己這麽說話!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自己一向吆五喝六的什麽時候收到過這種奚落!更何況是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放在眼裏的季雪!


    謝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胸脯因為生氣而劇烈的起伏著,她猛地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大喊著:“季雪!我是你嬸嬸!”


    “嬸嬸?”季雪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笑的氣喘籲籲,笑的眼淚飛出眼眶。


    謝芳被她這莫名的笑給弄懵了,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這小賤蹄子不會是瘋了吧……


    季雪就這樣大聲的笑著,似乎要把十多年的委屈通過這放肆的笑一起發泄出來。


    這些年她一直過得特別隱忍,連哭和笑都是壓抑著的,隻有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縮在被子裏默默地流著淚,宣泄著她所有的痛苦。


    今後,自己再也不用那麽隱忍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終於,季雪笑累了,這才停了下來。


    “怎麽,你現在沒錢了落難了,有求於我了,說你是我嬸嬸,當年你和季總賀聯合謀害我父母,搶奪本該屬於我的公司時,你怎麽不說你是我嬸嬸了?你和季總賀把我賣給一個陌生男人然後想把錢納入自己腰包時怎麽就不說你是我嬸嬸了?我記得,這樣的事,你們做過不止一次吧。”


    麵對季雪咄咄逼人的話語和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謝芳的氣勢不由得軟了幾分,心裏開始一陣陣發虛。


    因為,她說的這一切,都是實情。


    謝芳此刻不敢看她的眸子,兩片唇片開始囁喏著,說不出一點話來。


    “怎麽,啞巴了?問心有愧了是吧,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厚著臉皮上門來要錢,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季雪冰冷而嘲諷的目光落在謝芳身上,謝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我勸你啊,有空還是去監獄看看你那可憐又倒黴的丈夫吧,少在我這裏丟人現眼!”


    “你……”屈辱感陣陣湧來,謝芳被她這話臊的麵色鐵青,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的。


    氣的她說不出話來,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卡的難受。


    她看在這借錢也指望不上了,還落來陣陣羞辱,隻好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灰溜溜的準備離開。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季雪看她要走了,心裏的話不吐不快,自己還沒欣賞夠她那副挫敗尷尬,而又無地自容的表情呢。


    謝芳頓住了腳步,耳中聽到的話卻讓她如遭雷擊,恨得牙根直癢癢。


    隻聽到她說:“實不相瞞,季總賀那事是我一手策劃安排的,季菲菲在國內混不下去了也是我朋友做的,我就是要讓你們在一家人為你們曾做過的事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些,統統都是報應!”


    季雪頓了頓,又走到謝芳麵前,眸光全是刺骨的寒意,繼續說著:“我巴不得你們全家人為我父母陪葬,我巴不得你們統統都去下十八層地獄!”


    此刻的季雪嘴裏說著狠毒的話,臉上卻是直指人心的美。


    謝芳沒想到,這個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女人竟然那麽堅韌,為了報仇雪恨斂盡鋒芒,一直做著準備。


    她更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有那麽強大的力量,能把自己一家人整到今天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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