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從來高難問,然而,從適才的輪滑舉動中,他感到天意其實並不高遠,而是悄然隱藏在人意之中。


    他稍稍動念腹誹司馬樂天,那黃色光練就將他從皇室之中拖了出來,這豈不是天意體現了人意?黃色光練驀然變幻出一個雙輪滑板,讓他在上頭自由自在地滑來滑去,說明它非常體察人意,這豈不是天意與人意的完美融合?


    由此看來,天意看似恢弘高遠,實則細致入微,並非可望不可即,而是就在每個人的身邊,與每個人互動,是每個人的夥伴。


    如果說在一般的事情上人們察覺不到這一點,那麽在他滅妖的事情上他卻能隱隱感應到這一點。天意讓他維護正義、勇敢滅妖,他果然把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大妖包括五行妖通通滅了,這樣的結果,粗看起來是他個人的行為、個人的意誌所致,可誰又能說其間沒有上天的意誌呢?如果天意存妖,那他就無論如何都滅不了妖,甚至可能反過來為妖所滅。


    天意並不遙遠、就在眼前,這是他從這場輪滑遊戲中得出的結論。


    興許是由於這一絲明悟所致,他感到自己的武道修為又有所提升。


    吸收每一道接引之光以後,他的武道修為都有所提升,而這一次提升的幅度最大。


    思索一陣,迴過神來,他俯瞰下方,發現人們都有些茫然。


    稍加思忖,他想到了他們茫然之由。


    他們正自興致勃勃地看他在空中玩輪滑,尚未盡興,他卻突然不玩了,連個預兆都沒有,他們當然茫然。


    天意不周全,沒有在意他們是否茫然,那他就隻好適當地彌補一番了。


    於是,他疾速擴大身形,在空中慢慢地翻跟頭,並且翻得越來越花哨。


    跟頭越翻越快,身形卻越變越小,直至翻到皇宮上方,他的身形方才恢複正常。


    料到那些看熱鬧的基本上滿意了,他縱身降落下來,進入自己的府邸。


    小馨等宮女適才也在看熱鬧,見他迴來,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他玩輪滑和翻跟頭的感受。


    “嗯,在空中玩輪滑,跟在地麵上玩輪滑完全不一樣,在獵獵罡風的吹拂之中,心情暢快得很!”章軒含笑迴應道,“你們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也要緊緊地抓住,千萬不要錯過。”


    小馨皺著眉頭說道:“大人,您可別開玩笑了,我們哪有本事上天?”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我就不信你們一定上不了天!”章軒說道,“縱使上不了天,你們總該會翻跟頭吧?我在天上翻跟頭那麽溜,還不是平日在地上翻得好?你們平時在地上多練練,一旦有機會上天,肯定也會翻得很好。”


    小馨等人被他這些雞湯灌得有些頭昏腦脹,當即躲到一邊商議如何練習翻跟頭。


    章軒則躲到臥室裏繼續想心事。


    在接引之光上玩輪滑,他所受到的啟示很大,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前兩道接引之光降臨的時候,他隻是被動地適應。第三道接引之光降臨,他除了被動適應之外還主動作為了一番。然而在他看來,還有進一步作為的空間。


    迄今為止,他所感受到的接引之光的功用主要是吸收,比如說吸收那些汙濁之物,他自身被接引之光卷住之後也無法脫離。


    而根據物極必反的道理,能吸收便必定能排斥,這是任何事物都有的一體兩麵。當然,接引之光也有排斥功能,排斥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可是,他想看到接引之光既能吸收他又能排斥他的情形。


    如何做到這一點,那就看他自己怎麽作為了。


    在接引之光這樣蘊含天意、深具靈性的東西麵前,若想反其道而行之,必須具有一些反常的操作。以蠻力抗衡,必定抗不過它,並且會越用力越受傷。


    而如果不用力,也肯定辦不到。


    那麽,可否將自己的力量虛化、看起來沒用力實際上卻用了力,用了力卻又讓接引之光感覺到沒用力呢?


    虛化自己的力量,這個問題太過燒腦,他一時之間琢磨不透。


    思考無果,他隻好從臥室裏出來,去司馬樂天夫婦那裏。


    碧瑤一見到他,就有些不滿地說道:“章軒,你在天上玩得那麽盡興,又是玩輪滑又是翻跟頭的,怎麽一迴來就縮起來了,莫非不想跟我們分享自己的快樂?”


    章軒向碧瑤和司馬樂天夫婦投去一個帶有歉意的目光,說道:“我那不隻是玩,玩樂過程中有了些感悟,不得靜下心來好好琢磨琢磨?”


    司馬樂天聞言頷首:“嗯,有所思方能有所得,從來如此。其實,從你的作為之中,我也琢磨出了一些東西,也有一定的收益。”


    “啊?”碧瑤聞言納罕,“父皇,章軒在空中玩耍,竟然觸動了您那思索的神經?”


    “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司馬樂天笑道,“子昂那空中動作做得十分瀟灑、飄逸,足見他在這方麵下過功夫。一般人看到他那些動作,或許頂多是羨慕一番、讚歎一陣,而我卻從中領悟到了一些虛與實的道理。”


    章軒適才思索如何虛化自己的力量,卻百思無計,此刻聞聽司馬樂天說到虛與實,打算從他這裏得到些啟發,於是開口說道:“親皇,您所領悟到的虛與實的道理,小婿願聞其詳。”


    司馬樂天瞥他一眼,說道:“世間許多事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使人無從分辨它們的真正麵貌,一些人因此煩惱。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虛實、真假又何嚐不是任何事情的一體兩麵呢?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方是事情的全貌。”


    碧瑤眨巴著眼睛說道:“父皇,您所說的這些話哲理性太強,令人難以理解,可否具體一些?”


    “比如說,”司馬樂天迴應道,“子昂在空中玩耍,那都是真實的動作,沒有半點虛假。可是,如果沒有那個巨大的虛影,他那些動作做得太漂亮,又有誰看得到呢?虛實結合,方能將他的動作清晰地展現在人們眼前。以此而論,實乃事之魂,虛為事之形,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啊,您不愧是親皇,凡事都能從大處著眼,都能引申出一番一般人想不到的道理,竟讓我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章軒出言讚道。


    他先前對司馬樂天那皇、黃諧音和黃色乃是皇家專屬顏色的說法甚為不滿,而對司馬樂天這番話卻頗為讚同。誠如司馬樂天所說,凡事都有一體兩麵,司馬樂天盡管有時候也說些不著調的話,多數時候所說的話卻比較靠譜,有些話甚至有令人茅塞頓開的功用。


    “嗬嗬,我用不著你這些馬屁,你還是不拍為好!”司馬樂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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