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漓之。”


    林羨這時候站了起來,又一迴頭,垂眸看著自己的徒弟。


    “你有什麽不滿嗎?”


    裴漓之不躲不閃迎上林羨的目光,“弟子並無不滿,隻是師尊為何不迴答弟子的問題?”


    問題?


    是不是看膩這張臉了?


    林羨還真的盯著那張臉看了半晌,伸手捏住了裴漓之的下巴,左右看了一下,最後道:“沒有。”


    “既然師尊沒有厭倦了弟子,那為何又不要弟子來侍奉了?”裴漓之話鋒一轉,“難道師尊是打算讓師弟他們來嗎?”


    林羨:“……”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裴漓之,你逾矩了。”她這般道。


    區區一個徒弟,又怎麽能夠質疑師尊的決定呢?


    何況,隻是師尊不需要他到跟前來侍奉而已。


    裴漓之也從林羨的美人榻上轉了起來,再次單膝跪在林羨麵前,“師尊恕罪。”


    隻有這句話,短短的四個字。


    林羨看他像是油鹽不進的模樣,一時間也把握不住徒弟的心理,怎麽會有人就喜歡去伺候別人呢?


    林羨沒往這一層去想。


    她道:“你近來修煉上有些懈怠了,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去領悟一下劍意也好。”


    “那師尊不要弟子,是因為我懈怠了嗎?”


    自然不是。


    “裴漓之,你……”林羨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忽然意識到,大徒弟現在的狀態好像是有點問題的樣子。


    讓人在身邊呆了好幾年沒能看出問題,一朝讓人滾,倒是讓她看出了些端倪。


    “師尊想說什麽?”裴漓之又抬眼看她。


    林羨不想說什麽。


    她隻是在心裏歎了口氣,隨後道:“算了,你先迴去吧。”


    為師想一個人靜靜。


    裴漓之像是明了她的意思一般,就這樣安靜離開了主殿。


    九尊閣內,幾個徒弟明顯注意到,他們的大師兄已經有三個時辰沒有離開過寢殿了。


    “……這倒是稀罕事了,也不知道姓裴的怎麽惹師尊不高興了。”沈宵有些皮笑肉不笑。


    正常來說,沈宵這時候是看熱鬧的成分多一些。


    但同時也有一種多年怨氣被出了的詭異情緒在作怪。


    自從師尊欽點裴漓之去侍奉她之後,裴漓之每日天不亮就往主殿跑,晚上深夜了都不迴去。


    沈宵和虞幼清作為住得離師尊最近的人,在這件事上很是有發言權。


    同時也有危機感。


    即便師尊是個一視同仁的好師尊,也不能否認,裴漓之這幾年在師尊跟前呆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看著就讓人覺得不爽。


    虞幼清對裴漓之的刻板印象尤其頑固,她自然不知道林羨與裴漓之之間都發生過的所有,隻是一個曾經對自己師尊不屑一顧的人在這些年來卻逐漸改變了自己的態度,肯定居心不良。


    一個居心不良的大師兄,被師尊指名道姓放到身邊來侍奉,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如今看到裴漓之不往主殿跑,顯而易見,是被他們師尊所厭棄了,既然被厭棄了,那就應當有被厭棄的模樣,省得整天出來氣人。


    顧彥和底下的師弟師妹向來是不懂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之間的愛恨情仇,扯不到他們頭上來就好,關於師兄師姐們的心智加起來不到五歲這件事,他早就習慣了。


    就連林羨也覺得自己此番對待徒弟上,話已經說清楚了,既然暫時看不出問題,那就先放迴去看看。


    何況,她本身也做了安排,短時間內確實不適合讓徒弟跟著。


    然而偏偏,在將徒弟趕迴去的第五個時辰內,林羨收到了一碗由小黑端進來的冰蓮百合。


    彼時正值夏夜,一碗糖水倒也送得恰到好處。


    林羨都不用開口問就知道是誰煮的。


    原本還覺得不過是讓徒弟迴去不用伺候她了,現在人是走了,這東西卻依舊送過來,反而整得像林羨欠了他似的。


    “小崽子。”半晌,林羨盯著那碗糖水,自言自語般的嗤了一聲。


    ——


    夜黑風高殺人夜。


    落清宗這裏也是一片祥和,如果忽略某個院子裏求饒的嗚咽聲的話。


    三長老之子嚴蕭被人用一把看著平平無奇的劍抵住了喉嚨,同時又被人下了禁言術,正無助地用眼神哀求著跟前持劍的黑衣人,乞求對方能夠饒他一命。


    黑衣人不為所動,反而是揮劍三兩下,劍仿佛從嚴蕭的臉上劃過一般,但未傷他分毫,隻是那幾劍之下,男修身上的布料全部都碎開,從他身上飄落至地上。


    嚴蕭根本不知道跟前的黑衣人是誰,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但是那把劍就這樣順著他光裸著的肌膚劃過,雖然極輕,但是劍尖每一次的移動,都會讓他的心跳到嗓子眼處。


    就在這時候,劍尖停了下來,黑衣人的劍停在嚴蕭的後背處,那一片有一個不算陌生的黑色彎月圖騰。


    這個彎月圖騰第一次出現在林羨的視線範圍內,是當初在收五、六徒弟前。


    那對兄妹被抓著,褚懷險些沒了一身靈骨,那時候跟著在斛國王爺身旁的人身上就有這樣的黑色彎月圖騰。


    如今,林羨又在嚴蕭身上看到了這樣一個圖騰。


    一身黑衣將自己的身份隱藏得幹幹淨淨的,林羨趁著夜色從夕遙宗出來,又摸黑上了落清宗。


    落清宗的守衛再如何好,也攔不住一個大乘境的高手。


    林羨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三長老之子嚴蕭的地盤。


    嚴蕭,正是在林羨百歲壽宴當日想要給她塞爐鼎的落清宗弟子。


    如今看見這個彎月圖騰,想來當日塞爐鼎事假,給她添堵事真。


    隻不過沒想到,林羨會這麽幹脆的就讓自己的師兄公布自己是女兒身的消息。


    如今怕是想再把雙修之法推到她麵前,怕是要好好找一個男的爐鼎了。


    林羨開口,她事先服過變聲丹,因此這種時候,換了一個粗暴的男人聲音。


    “想活命,就老實迴答問題。”


    嚴蕭含著熱淚點頭。


    “身上這個彎月圖騰是怎麽來的?”


    就是這個問題,讓跪倒在地的嚴蕭愣了一下,隨後又激動地搖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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