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宵立刻道:“是,師尊。”


    林羨聞言,又看了眼小啞巴裴漓之:“裴漓之,你呢?還可以嗎?”


    裴漓之知道林羨這個套路,迴答可以,是去練劍,迴答不可以了,是繼續紮馬步。


    每一次,都能看見林羨嘴角明顯泛起了笑,他就是那種拿徒弟當樂子的師尊。


    裴漓之想到這裏,又愣了下。


    有些事明明已經過去了很多個年頭,可一想起來,細碎的地方仍然曆曆在目。


    裴漓之便知道,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拜第二個人為師。


    即便再恨,他也從未想過,論起師尊的身份,還能有誰能配得上他一聲“師尊”。


    “可以的,”同樣稚嫩卻與同齡人明顯不符的聲音響起,“師尊。”


    林羨掀起眼皮,對上裴漓之的眼神,還是眯著眼睛跟他對視了會兒。


    再次確認了,這小白眼狼果真在心裏想著怎麽欺師滅祖呢。


    也許是裴漓之的存在了刺激到了沈宵,這孩子不知哪裏來的意誌力,堅定不移地要跟裴漓之分個高下。


    包括師尊的喜愛。


    事實證明,沈宵也是贏了的,林羨確實對他和顏悅色得更多些。


    林羨教了些簡單的招式,隨後站在一旁看著二人練習,如若有看到不對之處,她便探出落川劍去糾正。


    落川劍可喜歡幹這活兒了,根本不用林羨下指令,它自己就在倆小孩兒頭頂上飛來飛去,看見哪裏不對便敲哪裏。


    沈宵苦不堪言。


    扭頭一看,發現裴漓之哼都沒哼一聲。


    沈宵:“……”


    他怎麽能認輸!


    於是忍著手腳酸痛,繼續咬著牙堅持著。


    好在林羨並沒有喪心病狂到讓兩個九歲的小孩兒練一整日的劍,在太陽偏西之前,林羨道:“今日便到此結束了,明日,你們去雲溪閣,跟所有新入門的弟子一同聽長老授課。”


    沈宵聞言,忙問:“師尊,我們明日不用練劍嗎?”


    林羨露出了神秘一笑:“你若是想練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離開,沈宵也不是特別懂師尊臉上的那個笑是什麽意思,但是師尊衝自己笑了,沈宵便覺得,對比旁邊這個沒有表情的木頭,師尊肯定更喜歡自己。


    毋庸置疑!


    裴漓之沒有像沈宵那般發出疑問,他沉默地轉身離開。


    顯然,相似的曆史,相似的畫麵,明明那般虛偽的師徒情誼,卻像是刻在他腦子裏一般,誘惑著他忘記林羨曾經做過的事。


    裴漓之還記得,他的母親,死在了今年的正月裏。


    那是人間的歲首日。


    萬家燈火明豔,獨他一人雪天守孝。


    唯一的親人離去,裴漓之孑然一身,他那百病纏身的母親走得並不安穩,因為她怕自己一走,兒子也活不下去。


    於是在臨死前死死叮囑裴漓之要來夕遙宗拜師學藝。


    裴漓之後來明白,鄉間婦人哪裏知道自己兒子有沒有修道的天賦,隻是不知從哪裏聽來了這個門派名,便囑咐他來罷了。


    畢竟隨便在夕遙宗當個雜役弟子,也能安穩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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