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有一屋子的器材。”我伸手拿起一個長焦鏡頭比畫了一下,心思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他認真地將我的臉掰過去,“小晞,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這麽做。從你被送去盛海開始,我經常在想,如果有什麽事能令高興一點,我都會願意去做。”

    “那麽以前,你和秦眸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隻要有什麽事能令她高興,你都會願意去做?”我低下頭,靜靜地問。

    她想拍的電影,她想爭取的廣告……隻要她想,他都可以給。

    原本溫熱的氣氛陡然間涼了下來,他放開我,聲音不帶任何起伏,“我以為已經把她的事向你解釋清楚了。”

    我知道他現在十分不高興,可是那句話就是這麽控製不住地脫口而出——我想潛意識裏我是想激怒他的,可他很快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身子在門口頓了頓,“我睡在隔壁。”

    “你不迴家嗎?”我愕然。

    “這麽大的屋子你不怕嗎?”他反問。

    我聽到房門輕輕碰上的聲音,有些意興闌珊地關上器材櫃的門,躺在床上,打開qq,給師兄發了條消息。

    師兄,我朋友手裏有榮威的股權,現在有人出xx價格購買,你覺得合適嗎?

    師兄迅速迴複我:果斷脫手別猶豫。

    為什麽?

    榮威現在業績雖然不錯,但是兩派鬥爭已經影響到公司未來的決策,我聽馬上要召開股東大會,這說明董事會已經無法獨立決策了,這是很危險的信號。

    師兄以局外人的眼光分析得十分透徹,我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覺得哪派會贏呢?

    師兄隔了幾十秒才給我迴信息:嗬嗬,真不好說,那要問你朋友了,哪家敢出這樣的高價,哪家勝出的幾率就高一些。

    我接連諮詢了好幾個朋友,得到和答案都是一致的,其中一個甚至直言說:“沈欽雋流年不利,本來還挺有優勢的,偏偏牽扯到悔婚門裏去了,這種關鍵時刻行事不穩重,對於投資者來說簡直是致命傷。

    我翻個身,梧桐樹枝透過落地玻璃窗在牆紙上留下張牙舞爪的痕跡。

    到了現在,他對我這麽耐心這麽溫柔,卻隻字不提公司裏的卞,明明我竭盡全力想要幫他,可他又全然不領情。

    現在我已經分不清他是為了驕傲,還是完全地不信

    任我。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一牆之隔,我想,那個人會不會也像我一樣,也是輾轉難眠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陽光大好。

    我在隔壁臥室門口等了等,敲了敲門。

    沒有人聲。

    我小心地把門推開,臥室裏果然沒人,窗簾已拉開,陽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他的淺灰色的床單上,被子疊得整齊幹淨,除了床頭櫃上的那杯水,甚至看不出有人曾在這裏睡過一晚。

    果然是沈欽雋自律的風格,不像我,大大咧咧的常常不疊被子就出門。

    偌大的屋子裏沒人,我的心情倒輕鬆了一些,跑到自己的房間挑了一套衛衣運動褲,又在器材櫃裏拿了一部輕便的單反備用機塞在挎包裏出了門。

    華山路上的小咖啡館這個點兒剛剛開門,年輕的服務生哼著小曲兒在擦拭玻璃,給我端上第一杯磨好的拿鐵和三明治。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拍下她腰間那個用圍裙係帶結成的好看蝴蝶結,玻璃窗的倒影上七小姑娘輕扯著嘴角微笑,腳步輕快。

    這就是我以前想過的生活吧,沒有生活壓力,睡到幾點起床都可以——可是真的有了這一天,卻發現心情與那時所期盼的迥異。

    似乎,有了更多令人覺得煩心的事。

    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響了。

    “蘇小姐,我是高崎先生委托的張律師。不知道昨晚高先生給您的提議,您考慮過了沒有?”

    逼得這麽緊,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

    對方也不生氣,依舊耐心地說:“榮威會在周五召開股東大會,蘇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在這之前就能和你達成轉讓協議。具體的合同條款已經擬好,您隨時可以來找來——”

    “這不是件小事,我帶在考慮。”我簡單地說,“我會盡快給你迴複。”

    我喝完最後兩口微涼的咖啡,起身去夏醫生的心理治療室。

    這一次和上次純粹的閑聊背景不同,夏醫生遞了一線白紙給我,很是隨意地要求我畫一張簡筆畫。暮春的天氣,輕音樂淡淡的,我就按照她的要求,大腦裏一片空白,心無旁騖地去描繪筆下的線條。

    也不知道畫了多久,直到筆尖停在一處,落下一個小小的墨點,我定定地看著自己畫出的簡筆畫,有些難以置信這樣錯綜的線條是我自己畫出來的。夏繪溪把那張紙接過去,就著窗外的光線,

    看得極為認真。說真的,這樣亂七八糟的線條中,我實在不知道她能看出什麽名堂來,隻能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等待。

    “這幾天心情怎麽樣?”她放下紙張,忽然問了個很尋常的問題。

    “還好。”

    我不想騙她,可是目前我的心情真的很難描述出來,除了一句敷衍式的“還好”,我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明明周圍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你總覺得哪裏不對。”她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頭,輕鬆隨意地問,“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有。”我有些艱難地說,“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那麽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當你覺得哪裏不對的時候,一定是真的,有哪裏不對了。”她淡淡地說,“隻是你還沒發覺。”

    “是我的精神方麵出了問題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不,白晞,你的精神狀態非常正常。”她拿起我的畫,放在我們中間,微笑著說,“我本以為經曆過幼年的癔症,即便已經完全康複,你的精神也會被分裂出小小的一塊兒,區別於此刻已經成長的你。但是這張畫上沒有分裂的線條——這證明在癔症之後,你的人格成長非常健全。”

    我有些好奇,拿了那張紙仔細端詳。夏醫生輕輕拍拍我的肩膀,“你先等等,我有事出去一下,一會兒再聊。”

    今天的時間比較從容,我也不急,診療室時還放著幽靈似的輕音樂,光線溫柔,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走過,卻始終沒有人進來。窗外的花木清香漸漸彌散進鼻尖,又下起了小雨,或許還混雜著泥土的潮濕味道,清晰而真實。

    我就這樣半靠在軟軟的沙發上,心想這樣的天氣真的應該好好睡一覺,哪都不要出去。忽然間有人推開門,在門口喊我:“妍妍,我們出去美元好不好?”

    “媽媽,我不想出去……”因為逆著光,我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可心裏卻莫名地覺得很依賴,任何時候我都可以對那個人任性和發脾氣。

    “媽媽給你換你最喜歡的裙子好不好?”那雙手抱起我,溫柔地撫摸我的額頭,“哥哥剛來我們家,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可是爸爸說了今天陪我在家裏畫畫……”我還是十分不情願,翻了個身,“媽媽,我不喜歡公園的碰碰車。”

    我是真的不想出門,爸爸難得有休息天,上次他陪我畫的那幅畫讓全班同學都很羨慕呢。而且上次和哥哥去坐碰碰車,我的

    頭撞在方向盤上,起了很大一個包。

    “阿姨,妍妍起來了嗎?”一個小男孩從門口探頭進來,滿臉雀躍。

    “馬上就來了。”媽媽把我半抱起來,低聲催促我,“妍妍乖。”

    許是看到我板著臉,小男孩有些不高興,撇了撇嘴角說:“叔叔答應了要去的。”

    媽媽百忙之中迴過頭,衝小男孩笑了笑,“阿雋別急,妍妍剛睡醒呢,我們馬上就走。”

    媽媽把我放在床上,開始給我換衣服,我扶著媽媽的肩膀,簡直快要哭出來:“媽咪,為什麽哥哥想去你就要帶他去?妍妍想在家裏畫畫!”

    媽媽很嚴厲地瞪了我一眼,“哥哥沒有爸爸媽媽你不知道嗎?”

    我吸了吸鼻子,訥訥的有些不敢說話,隻能小聲說:“那坐完哥哥最喜歡的碰碰車,妍妍可以早些迴家嗎?”

    “好,哥哥難得來我們家,妍妍要聽話一點兒好嗎?”媽媽湊過來親了我一下,有我很熱悉的白蘭花香氣,低低地說,“迴家媽媽做蛋糕給你吃。”

    我終於被稍稍安慰了一些,任由媽媽牽著我的手下樓。

    沈欽雋坐在樓下的沙發上,依然悶悶不樂的樣子,直到爸爸在門口喊了一聲:“阿雋,我們走了。”

    沈欽雋看起來終於高興了一些,迴頭看了我一眼,小跑著跟著爸爸出去了。

    爸爸發動了車子,媽媽抱著我,和哥哥一起坐在後座。

    一家人似乎都很高興,除了我。

    大多數時候我和沈欽雋相處得還不錯,除了……有時候小心眼如我,會覺得爸爸媽媽對他比對我都要好,隻要是他想要去遊樂園,他們不管多忙多累都會答應。

    就像今天,我真的很期待和爸爸一起在家裏畫畫的。

    可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去的話……

    爸爸大概也知道我不高興,稍稍抬頭看著後視鏡逗我說:“妍妍,一會兒爸爸帶你去吃冰激淩。”

    我舒服地靠在媽媽懷裏,看著車子前方那淡淡薄霧,聽到媽媽關照爸爸:“開慢一點兒。”

    爸爸答應了一聲,可是忽然間車子一個急轉彎,一股大力從側麵衝撞過來,尖叫聲中,媽媽似乎合身撲到了我和沈欽雋身上……

    淡淡的白玉蘭香氣中還混雜著鮮血的腥味,我猛地驚醒過來,這才發現夏醫生一直輕柔地攥著我的手,神情溫柔而懇切。

    我定了定神,情緒漸漸隱定下來,“剛才我是被催眠了嗎?”

    夏醫生狡黯地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說:“一般來說,完成自我剖析的畫後是一個人防禦最鬆懈的時候。”

    我依舊攥著她的手,倏然間勘破了很多年前秘密的衝擊感,令我覺得一時間難以唿吸。恍惚間有一隻手觸到我的額頭,溫暖而穩定,“白晞,是見到了什麽嗎?”

    “我見到爸爸媽媽……”我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低,“本來不會發生車禍的……”

    她專注地聽著,我卻說不出來了,隻是身體開始難以控製地慢慢發抖。

    如果那一天他不來我家,如果他不要去遊樂園,如果爸爸陪著我在家裏畫畫……

    我用力咬了一個自己的唇,強迫自己從那種“如果”的虛幻感覺裏醒過來。

    “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當你覺得哪裏不對的時候,一定是真的,有哪裏不對了。”剛才夏醫生的話忽然間就在我腦海裏出現,幾乎是在一瞬間,解答了我的所有疑問。

    為什麽他會這樣對我好,幫我整修老家,怕我一個人等著害怕……

    原來是這樣。

    因為愧疚自己執意要去遊樂園,此後的二十多年時間,一直盡心盡力地想要彌補過來。

    至於另一個一直在困擾我的問題,為什麽他明明處在困境中,她始終不願意開口讓我幫忙……我一直以為那隻是他的驕傲,可現在想來,更多的隻怕是愧疚,他才一再地不願意武器讓我幫忙……

    “白晞?”夏醫生輕聲把我從思緒中拉迴來,聲線柔和,“你迴想起那些事,現在後悔了嗎?”

    我有一瞬間的茫然,可是答案對我來說很消晰。

    “不會,我隻是希望……能夠更加清醒地看這個世界。這會讓我覺得難過,可不會後悔。”我深唿吸,堅定地說。

    她微微笑著,仿佛春花輕綻,“很多病人是為了逃避痛苦的現實,才躲進分裂的虛幻中去。我想你不會。”

    離開診所,高崎律師的電話又鍥而不舍地響起來。我認得那個號碼,此刻完全沒有心思接起來,索性就掛斷,很快,短信又發過來。我看了看,大致是說ql願意冉提價收購。

    雖說在這之前我一直在禮貌地應對高崎,可是內心深處,我從來沒想過會把手裏的股份賣給他。因為理所當然地,我手中的股權,即便要轉讓,也會全數轉讓給沈欽雋。

    可是現在,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那條短信,心境有了微妙的變化。

    我關掉了手機,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一路堵堵塞塞大約開了半個小時,到了墓園門,司機頗好心地問:“小姐,需要我在這裏等你嗎?這裏很難打車。”

    “不用,我可能會待很久,謝謝。”

    那個心慌意亂的晚上,沈欽雋帶我來這裏,暗色中彎彎曲曲的墓園小路我竟然清清楚楚地記得。幾天沒有下過雨,空氣幹燥而安靜。

    偌人的墓地裏就我一個人,地上卷起暴曬一天之後的熱浪。我站了很久,直到熱意漸漸褪去,暮色即將席卷而來。

    爸爸媽媽仿佛就在我的身邊,混亂的思緒終漸漸平靜下來,直到修理完畢。

    “爸爸媽媽,我這樣做……沒錯吧?”我看著他們已經有些褪色的照片,想象著他們如果此刻在我身邊,會不會支持我這麽做呢?

    可是隔了近二十年的空白期,我實在想象不出來,他們……會不會高興地見到,我成了現在的“我”這個樣子呢?

    “不管怎麽樣,要是那一天沈欽雋沒來我家,他不想去遊樂園就好了。”我伸手,指尖觸到冰涼的大理石,那點兒觸感一直沿襲到心尖,“爸爸媽媽,要是你們還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打開了手機,迴複那邊短信:張律師,明天可以詳談股權轉讓的事。

    從墓園出來,果然如司機說的那樣,別說出租車,連私家車都極少開過。

    我不趕時間,自然也不急,隻是這裏遠離市區,一到十字路口我就有些找不到方向,也隻能從app上慢慢定位,越走天色越暗,路燈在某個時刻唰地亮起來,像是一條無限延伸出去的光線,隻是不知道終點在哪裏。

    遠處有車子開過來,明晃晃的燈光閃進眼睛裏,我下意識地避了避,橡膠輪胎在瀝青地麵上摩擦而過,發現刺耳的刹車聲。

    我頓住,車子打起雙跳。沈欽雋跑過馬路,站在我麵前,臉色陰沉不定,“為什麽不接電話?”

    我悄悄後退了半步,有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抿了抿唇,喜怒難辨,“之前定位了一下,你……在墓園?”

    “嗯。”我低低地說,“我想爸爸媽媽了。”

    他還是西裝革履地趕過來,許是因為熱,又或許是著急,額角隱約還有汗意,可是聽我說完這句話,卻驀然間沉

    默了,不再說什麽,隻是牽起我的手,“迴去吧。”

    以前每一次,他的掌心對我來說都是溫暖鎮定的存在,可這一次,我卻覺得有些太燙了,隱隱還有汗濕的潮意,我不知道怎麽算自然,隻能抽出手隨便指了個方向,用輕鬆的語氣說:“剛才手機地圖差點兒把我導航去那個方向。”

    沈欽雋的手就懸在身側,他看我一眼,仿佛一無所知,隻溫和地說:“下次要來的話,讓司機送你。”

    我坐在副駕駛座,拉好安全帶,又按下半扇車窗。

    “工作還順利嗎?”我不經意地問,“股東大會怎麽時候開?”

    “一切順利的話大概是周五。”他打了轉彎,笑,“現在看起來有點兒大股東的氣場了。”

    “我覺得大多數股東還是會支持你們的運營決議的。”我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明知他不會和我詳淡,可還是想和他說話,“我好像在網上看到榮威員工的倡議書了。”

    “這也是公關手段。”他淡淡地說,“不過股東大會上起決定作用的還是控股權。”

    “那你這幾天的緋聞……也是公關手段嗎?”我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

    恰好停下等紅燈,他側頭展眉對我笑,似是有些赧然,“你看到新聞了嗎?”

    “那種照片都大大方方地讓記者拍了。”我轉開眼神,微博上熱議的那張照片是他和一個女星一道進入某個高級會所的場景。狗他異常給力,連他伸手來牽女伴、笑容微展的樣子都拍得十分清楚。

    “嗯?大概那家會所保安工作太不到位了。”他揉揉眉心。

    我撇了撇嘴角,明白他是在和我裝糊塗,他和秦眸交往這幾年謹慎小心,從未被媒體拍到蛛絲馬跡,即使是宣布訂婚那會兒,也隻拿出了一張平時公司的宣傳照,低調得讓媒體無可奈何。

    “是那天淩晨嗎?”我躊躇了一會兒問,“那天和我談完心,就和她去喝酒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你一定會被秦眸的粉絲罵死。”我定定地看著他,“前後眼光落差也太大了?”

    他依舊沒有解釋,隻是緩緩踩下了油門,眸色冷淡,“你知道的,都是些逢場作戲。”

    我怔了怔,他說得這樣理所當然,又不知道是誰,在那個深夜一臉溫柔地告訴我,說喜歡我——雖然我並不確定那些空間是喜歡,還是愧疚。

    我努力去忽略

    心裏那絲異樣,“你吃飯了嗎?”

    “沒有,想吃什麽?”

    “我們迴家吃吧?我來做菜。你吃過我做的菜嗎?”

    他的眼神有些懷疑,“你會做?”

    雖然有質疑,可他還是順從地聽我的指示,把車子停在路邊,“為什麽不去超市買?”

    “去超市還是停車,很麻煩啊。”我小心繞過窄窄的馬路上的爛菜葉子和小水坑,“這裏的菜都是附近的菜農挑過來的,很新鮮呢。”

    沈欽雋雖然是第一次來這樣的馬路市場,倒不是雙手插袋的公子哥作風,蹲下來仔細挑選一蓬蓬生菜,還煞有介事的跟賣菜的老伯聊天還價。

    “……行了行了,小夥子你都買去吧,賣完我就要迴家了。”

    沈欽雋在口袋裏摸了摸,迴頭問我,“有零錢嗎?”

    “現在像你們這樣迴家自己做飯的小夫妻不多了。”老伯一邊找硬幣給我,一邊說。

    我和沈欽雋同時沉默了一下,我清了清嗓子,“不——”

    他卻提了生菜站起來,打斷了我的話,“走吧,再去買點兒肉。”

    空氣裏有很鮮活的家常味道,此起彼伏的討價還價聲中,他好看的臉就在不遠的地方,我抬起頭看著他,卻又覺得,他的笑容隔了層薄薄的紙,遙遠而模糊。

    “喂。”沈欽雋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讓我避開突然踩過來的一輛三輪車,“我問你賣牛肉的在哪裏?”

    “哦……那裏。”我迴過神,指了個方向。

    他選了兩斤牛肉,迴頭問我:“一葷一素差不多了吧?”

    “家裏有米嗎?”

    “有吧。”他想了想,肯定地說,“上次整理該備下的都買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兒想笑,因為這樣的生活……真的不太適合我和沈欽雋了。他大約和我想的一樣,那一瞬間,眼神深處也劃過一絲笑意。

    西裝革履提著肉和菜在菜場穿梭,手工定製的高級皮鞋踩在汙水和菜葉上。我想沈欽雋這輩子都沒做過這樣的事。

    我跟在他身後,忍著笑說:“下班之後穿著西裝來菜場的,不是做銷售的,就是做傳銷的。”

    他沒理我,剛剛摁下車鑰匙,隔了半個街道,忽然頓住腳步。

    呃,就這麽二十分鍾的時間,被貼罰單了。

    他把東西放在後座,然後

    坐進駕駛室,拉下安全帶,一邊沉著臉訓我:“係上安全帶。”

    我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半明半暗的光線中就這樣看著他,主動靠過去,輕輕抱了抱他。

    他的身子驀然間僵住,慌亂間轉開頭,臉頰與我的額頭撞到一起,“怎麽了?”

    “我隻是……”我雙手攀住他的肩膀,有些語無倫次的說,“我知道你想讓我……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慢慢伸出手,將我的身子環抱住,低低的說:“小晞,這樣我不能開車了。”

    可話是這麽說,他的手臂並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他的唿吸輕輕嗅在我的頸側,觸感溫柔而真實,直到我的電話響起來,尖銳地劃破這一刻的安靜。

    我匆忙直起身子,看了眼來電顯示,反手推開車門,“我接個電話。”

    沈欽雋靜靜地看著我,沒說什麽,隻是微微頜首。

    這個電話我是非接不可的。

    高崎的聲音急切而期待,“蘇小姐,我剛從外省開會迴來,聽說你願意轉讓股權?”

    “我已經和你的律師說了,明天可以見麵談。”

    他顯然已經等不及了,急迫地說:“蘇小姐,股東大會是在周五召開,所以今晚我必須見你一麵。”

    我站在街邊,看著沈欽雋坐在車裏,開了燈,輪廓溫柔而俊美,隻是神情淡淡的,帶了些落寞。我深吸了一口氣,“好,你在哪裏?”

    掛斷電話後,我拉開車門,彎腰探身進去,沈欽雋轉過目光,並沒有問電話的內容,隻是說:“上車吧。”

    我勉強衝他笑了笑,“那個,臨時有朋友找我,我先不迴家了。”

    他有些愕然,“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大方便。”我很快地說,“我打車就行了。”

    我不敢再多看他的表情,也怕被他看出什麽,很快甩上了車門,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在後座,我直起身,轉頭望向身後,沈欽雋的車子正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高崎親自替我拉開車門,淺淺笑著,“蘇小姐,這麽急找你實在是情非得已經。”

    我頷首,“我明白的,這很重要。”

    “相關的具體問題我們可以明天慢慢談。”高崎走在我身邊,平靜地說,“我隻是想和蘇小姐談談彼此合作的誠意。”

    “我很好誠意啊。”我勾起唇角,“第二次的報價的確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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