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宴跟陳言袖對視一眼,沒出聲。


    陳言袖才要說話,忽然發現薑宴還拉著自己的手,耳根一紅,立即把手抽了迴來。


    薑宴也一陣尷尬,輕咳一聲,才道:“方才謝謝你。”


    “我也該謝謝你。”陳言袖迴了一句,兩人相顧無言,默契的轉過頭朝窗外看去了。


    要不是那些個兇神惡煞的刺客,清晨的風景還是不錯的。


    魏如意這會子剛剛睡醒,喝了碗解酒茶,看胡清微還興致勃勃的打算喝果子酒,趕忙拉住了她,才道:“昨兒夢裏聽你老喊人名字,夢到誰啦?”


    “夢到……”


    胡清微想了想昨兒的夢,有個身長八尺的男人,眉長入鬢,鼻梁高挺,很是英俊倜儻……


    她小臉緋紅一片,趕忙低頭喝粥,一麵喝一麵搖頭。


    魏如意看她如此,會意的笑了笑,才道:“議親的事兒,你也該早些定下。如今京城局勢動蕩,胡太醫年紀大了,也該早些退下來。薑王府就正好,既是百年的****府,手裏有沒什麽實權,更是不參與朝政,一直逍遙快活。門第雖高了些,可薑王府娶妻從不看門第的,而且你性子憨直良善,又是個會討人歡心的,去薑王府最好。”


    說起這事兒,胡清微還是想了想魏祁章,又朝魏如意看去,看她絕口不提,也隻能打岔道:“那江南的婁家不好嗎?”


    “你過去後,想跟個船娘爭寵?”魏如意問她。


    胡清微訝異的不行:“這你都打聽到了?”


    知雨剛端上最後一碟小菜,才笑道:“小姐可是特意命奴婢們去探問過的,您就信了小姐吧,而且京裏這些公子,小姐都留意過了,就那小薑公子最好。”


    胡清微望著魏如意欲言又止,魏如意看出她的想法來,卻絕口不提。胡清微不是那等突破世俗的人,而且等她見到那小薑公子,見到了他的好,自然也就把二哥忘了。


    吃過飯,從宮裏迴來的胡太醫親自過來接胡清微的。


    魏如意把自己的意思跟他說了,他也連連點頭,還感慨:“多虧你還肯點撥微兒,她一根直腸子,想事情從不會拐彎的。”


    “姐姐是心地純良。”魏如意笑道。


    胡太醫也是無奈笑著,女兒家純良自是好品德,可是若去了那些個後宅齷齪的大家族,這樣的品德便是被欺負的份,若是夫君不疼,那下場就更是淒涼了。


    他看了眼羞紅著臉在一旁踟躕猶豫的胡清微,明白魏如意不提魏祁章的心思,感激的朝她作了揖,才帶著胡清微迴家去了。


    走時胡清微還興致勃勃的跟魏如意喊:“我還讓外祖母給我寄了果脯來,等隔兩日到了我再送來!”


    魏如意笑嘻嘻應下。


    看著她走了,謝媽媽才把昨兒魏信來的事說了,順便提了下汝南王府。


    “聽說昨日汝南王妃差點把那紅姨娘和肚子裏的孩子淹死,結果大鬧一通後,動了胎氣,孩子在昨兒半夜早產下來了,那紅姨娘卻死了。”


    “也是命數,孩子倒是比之前的命好一些。”魏如意喃喃說著,謝媽媽沒聽清,隻繼續道:“汝南王為此,當夜就給紅姨娘身邊那兩個丫環開了臉收進房了,汝南王妃氣得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


    魏如意點點頭:“如此就好,讓人再繼續盯著些,還有的鬧呢,不過汝南王的權沒了,離削爵也不遠了。”


    汝南王手裏的兵權可不小,要是削了他的權,隻怕榮王少不了心痛。


    木英這會兒也從外頭迴來了,頭發還沾著清晨的薄霧,將東西原封不動給魏如意送了迴來:“小姐,沒一家當鋪肯收。”


    “辛苦了。”魏如意笑了笑,她想,現在父親應該氣昏了頭,就是不知道他會去找誰來給他保頭頂那個烏紗帽了。


    “還有,奴婢今兒迴來時,遇上了雪無痕,他帶著七皇子和陳小姐一道走的,聽說昨晚出了事,大街上更是橫出了不少的刺客。”木英道。


    “那姐姐可曾出事?”


    “應該沒什麽大礙。”木英自然會格外關注陳言袖一些,魏如意聽著,稍稍鬆了口氣,又看木英皺著眉頭不放心的樣子,笑道:“你去趟陳府,問清楚再迴來迴話吧。”


    木英驚喜的看了眼魏如意,忙行了禮,就快速出去了。


    等她走了,魏如意才想起樓衍曾說過的話來,他說這幾日讓自己少出門,難道是知道最近會有人有大動作?


    不過看樣子,這人的大動作沒成事呢。


    薑宴把陳言袖送到陳府後,就去找樓衍了,不過才進來,就見阿忠已經說完了昨夜的事。


    薑宴瞧見他,有些鬱悶的跟著坐下:“想不到那些人居然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漲點教訓也好。”樓衍欣賞著手裏的畫,淡淡道。


    “我可是被人給……”薑宴梗了梗,沒好意思說出來,樓衍也不說話。若是薑宴肯早聽他的,不去信任他那些皇兄,對不知分寸的人能下得去狠手,也不會有就連個俞柔依都敢屢次算計到他頭上的事。


    不過薑宴不同於自己,他是被寵著長大的,身邊從未缺過什麽,旁人從來都隻是奉承說好話,他心軟實屬正常,現在漲些不痛不癢的教訓,更是好事,因為往後去,陷阱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要命。


    “尊上,馬大人來了。”阿忠進來道。


    樓衍放下手裏的書卷,才看向薑宴:“平王聽不進我的話,你留下來聽聽,轉述給他。”


    提起平王,薑宴有些難過:“平王兄是因為平王妃一事打擊太大,所以才會如此的,小衍,你別怪他。”


    “嗯。”樓衍不會因為無謂的事生氣,不值得不說,還會攪亂他的思緒,他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是。


    很快,馬大人走了進來,行了禮後,才道:“雲相的流放判決書聖上已經批下來了,即日可以啟程,國師大人,您看此行可要派人跟著?”


    “起碼要護他安全出了京城再說。”樓衍想了想,看向薑宴:“你以為如何?”


    薑宴也道:“若是死在京城,保不齊有人要以此事來做文章。”


    樓衍點點頭,馬大人立即會意,才道:“那如今關押在刑部的禦史俞大人呢?”


    樓衍再次看向薑宴,薑宴臉微微一紅,有些不自然的道:“自然是公事公辦。”


    “可最近有人遞呈了證據來,證明俞禦史不過是受人蠱惑了,其實根本什麽也沒做過。”馬大人恭謹迴道。


    “是有人要保他?”薑宴立即看向樓衍,樓衍才道:“便是昨夜設計了你的人。”


    “榮王兄。”薑宴麵色微沉。


    “俞禦史早些年在外任職時,私事還算幹淨,職責上也沒出什麽紕漏,但他不能出刑部。”樓衍說完,阿忠給馬大人遞上了一封信。


    馬大人不解的看著阿忠,阿忠這才解釋道:“俞禦史這麽多年一直十分小心,做的事也沒留下什麽把柄,不過他夫人的有一個親姐姐,嫁給了一戶姓邱的人家,這個邱大官人在他們當地也算是一方人物,馬大人去查上一查,興許能有法子。”


    馬大人會意,俞禦史乃是言官,是能直接麵奏皇上的,如今他若是出來,必然會站到榮王一隊去,榮王有了他就是如虎添翼。


    “下官明白。”馬大人說完就退下了,靈犀剛好端了藥來,冷淡看著薑宴:“尊上要喝藥休息了。”


    “小衍的病……”


    “沒事。”樓衍說完,起了身接過靈犀手裏的藥,才跟薑宴道:“你先迴去吧。”


    “那昨晚的事……”


    “一群宵小刺客而已,沒傷到你,便算了。至於俞柔依,你細細想清楚,既是喝醉了,四肢都無力,如何讓她脖子一片青紅,又如何占了她的身子?”


    薑宴整個人傻住,那意思是,俞柔依身上那些東西是她自己弄的?


    可自己話都說了出去……


    他有些不甘心:“小衍,你不出手嗎?他們還打算殺陳家小姐呢,小如意知道了,肯定著急。”


    阿忠見他不明白,忙道:“殿下,尊上的意思是,既然是榮王和蕭王派來的刺客,沒傷到您,便由他來處置,省得壞了你們兄弟間的情誼,至於俞小姐,如今更是您的家事了。”


    樓衍冷冷睨了眼阿忠,阿忠縮了縮脖子,朝薑宴擠擠眼睛,趕忙退到了一邊。


    薑宴想起自己一直不肯相信樓衍所說的,親兄弟之間也會相殘,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有些蠢。


    他麵色緊了緊,心情複雜到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別想太多,早些迴去,把皇子妃的事情解決了。”樓衍說完,自己端著藥迴內室去了。


    阿忠也趕忙跟上了,薑宴才拉住靈犀討好笑道:“師姐,小衍的病真的沒事吧?”


    “他說沒事就沒事。”靈犀說完便要走,走了一段,又折迴來拉住失魂落魄的他:“仙靈果,你可能找到?”


    “之前陳家小姐贏了一顆……”


    “最少要四顆,山莊有一顆,我在別處還找到一顆,還差兩顆。”靈犀嚴肅的麵容浮起些許擔憂,薑宴道:“放心,我會找到的。”


    “希望吧,這東西並非尋常之物。”靈犀說完,看著他一臉憂愁的樣子,才道:“他做事都有他的考量,隻是不喜歡都說出來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照你自己想做的去做。”


    “謝謝師姐。”薑宴努力笑了笑,才出來了。


    出來後,倒是不敢漫無目的的在外晃蕩了,想起俞柔依,便立即頭疼的迴了七皇子府去,才去,就見孟側妃果然鬧開了。


    陳家現在也亂的厲害。


    一早柔嘉貴妃來口諭,讓明日陳言袖入宮覲見,打了陳家一個措手不及。


    陳言袖早上才迴來,就被叫到了前廳,陳老太爺和陳定都兼容嚴肅的坐著,看她來了,陳定才忍不住問道:“昨晚你怎麽一夜未迴?”


    “我……”陳言袖想起蕭王,不禁流露出幾分失望,隻垂眸道:“女兒在外誤了時辰,還請父親責罰。”


    陳定氣得說不出話,陳老太爺也急道:“我責罰你做什麽,是柔嘉貴妃來了旨意……哎,罷了罷了,你大抵是不好意思與我們說,你去尋如意吧,讓她幫你出出主意,她見過幾次貴妃的,興許能知道貴妃尋你單獨覲見做什麽。”


    陳言袖也是一臉懵逼,不敢耽擱,立即叫了快馬,帶了一列的護衛趕去魏家了,門口碰上木英,木英話都沒來得及說又連忙跟上了。


    到時,魏如意正在給齊凰把脈。


    齊凰的脈象有些奇怪,有時候十分有力,如同一個健康的男子,有時候又薄弱的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咽氣。


    從他的院子出來,她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前世姑姑也曾教過她,說人的身體裏,有時候會裝入兩個靈魂。


    “如意……”


    陳言袖看到她,立即喚道。


    魏如意瞧見她又來了,詫異的迎了上去,待聽她的話之後,才問她:“那姐姐可否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麽?”


    陳言袖臉色微微泛紅,魏如意便識趣的將人都打發了下去,隻與她沿著青石板的小道慢慢往後院走。


    “昨兒是我糊塗,倒是今早虧了七皇子出現,所以為了報答他,我便與他又在樓梯口演了那出戲……”


    陳言袖說完,自己也發現了有些地方不對勁,問魏如意:“該不會七皇子隨口胡言的假話傳到貴妃娘娘耳朵裏了吧?”


    魏如意看著她絕望的樣子,也絕望的點點頭,她怎麽都沒想過,她威武的言袖姐姐,竟會跟風流倜儻的七皇子有什麽姻緣。


    “明日去,姐姐可是要否認與七皇子兩情相悅?”魏如意拉住她道。


    “自然,我與七皇子本就……”


    “若是否認了,貴妃娘娘要問你昨晚到底做了什麽,又怎麽碰見七皇子的,你怎麽說?”魏如意又道。


    這話傳到貴妃耳朵裏的確也太快了些,魏如意覺得蹊蹺,幾番思量之後,便察覺到了症結所在。


    陳言袖看魏如意冷著一張小臉的樣子,為難的想了想,搖了搖頭:“可我如果不說,萬一貴妃要賜婚或是……”


    “姐姐若不願意嫁七皇子,怕就要遂了那人的心意了。他不好大張旗鼓的說姐姐昨晚與他單獨在一個房間,但姐姐若是自己說了,不嫁他,這輩子也毀了。”魏如意道。


    陳言袖反應過來,先是一陣失望,而後便是徹底的惡心。


    “消息是他傳到貴妃娘娘耳朵裏的。”陳言袖手心微緊,眼底已經溢出殺意。


    “若不是他,誰能這麽快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又能及時接觸到宮裏的人呢?要知道這事兒過去,還不到半天。”魏如意看她絕了對蕭王的心思,也暗暗鬆了口氣。


    陳言袖似乎氣急了,手都抓住了自己的佩劍:“真是可恥!”


    “他做的可恥事可不止這一件……”魏如意想起前世的薑棣,為了皇位無所不用其極,隻要是能利用的人,不管是誰都隻會是他的棋子。


    陳言袖其實眼眶有點兒濕,之前她對薑棣是付出了真正感情的,不期盼他能迴應,但沒想到他會如此下作的利用自己。


    “這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七皇子一聲,我倒是願意嫁,也要看他願不願意娶。”陳言袖道。


    “姐姐是要去七皇子府?”魏如意擔心那孟側妃,如今還有一個去做小妾的俞柔依,這豺狼虎豹的家,可不是個好去處。


    “難不成遂了蕭王的意?”


    “興許可以想想別的法子,姐姐先別急……”


    “罷了。”陳言袖搖搖頭:“嫁誰不是嫁,等嫁了人,我就請命出征去,也不摻和這閑事。”


    魏如意看她這痛快瀟灑的態度,笑起來:“姐姐就不想要個疼你愛你的男人?”


    陳言袖看她口無遮攔的,隻冷冷瞪她,魏如意沒心沒肺的笑,兩人親昵的往南風院的方向去了,卻沒發現此時正在轉角盯著的丫環。


    丫環看她們走遠了,才陰鷙著臉,快速往魏淑所在的院子去了。


    百無聊賴的雪無痕見狀,想了想,還是飛身下來了,擋在她跟前笑道:“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同我去喝杯酒?”


    “哪兒來的登徒子!”


    “還會罵人?不好,我不喜歡罵人的小姑娘。”雪無痕撇撇嘴,無情的將她打暈了,然後扛在肩上扔柴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陳言袖就進宮去了。


    魏如意怕不妥當,去了趟安長公主府,借著要給蓮心取藥的由頭,找安長公主拿了入宮的帖子也跟著去了。


    禦藥局很大,上百個櫃子裏都放著許多珍惜的藥材,來往穿梭的藥童們不是在檢查藥材,就是在煎藥,還有翻曬收撿的,但來來往往的人雖多,這裏卻十分安靜,隻有細碎的腳步聲和翻動藥材的聲音。


    “魏小姐。”


    胡太醫出來,瞧見她,立即笑著跟她介紹道:“今兒院正不在,你要什麽藥,與我說,我幫你拿。”


    “我想請您幫個忙。”魏如意道。


    “是陳小姐入宮的事兒?”胡太醫慈祥的問她。


    魏如意點點頭,胡太醫這才道:“我昨兒知道了消息,今日就遣了小童子去給貴妃娘娘送藥了,這會子人還沒迴,你稍微等等。”


    “好。”


    魏如意笑著點頭,跟他往裏間而去。


    走了幾步,她腳步停了停,眼角略微瞟了眼身旁正在燉煮的藥,才似隨意般問道:“這些藥材都是燉給宮裏娘娘們的?”


    “最近娘娘們倒還好,這些藥都是給皇上的。”胡太醫低聲道。


    魏如意知道這樣的事不宜多問,但那藥有問題。


    等走到了裏間後,魏如意才問他:“給皇上診脈的,是哪位太醫?”


    胡太醫奇怪她怎麽會問這個,但一直信任她,便低聲道:“原本應該由院正親自開藥熬藥的,但最近院正病了,便是由另一禦醫開的藥。”


    “這禦醫是誰?”魏如意又問。


    胡太醫也警覺起來,便說的詳細了些:“這禦醫姓林,身份尋常,不過他是當年的玫嬪舉薦進來的,後來玫嬪因為謀害龍嗣,被賜毒酒死了,這位林太醫也是個聰明人,玫嬪一死,他立即去皇上跟前請罪,皇上本就忌諱這件事,自然不好罰他,加之他這麽多年安安分分嚴守本分,也就留到了現在。說來,再過兩三年,他也如我一般該告老了。”


    魏如意記得這個林太醫,不過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是皇帝忘了他,而是當時還是皇後的劉才人保住了他,所以這麽多年,他其實算是皇後的人。


    可那藥裏有問題,一旦被人查出來,說不定皇帝會直接算到劉才人身上去,畢竟劉才人的獨子宣王乃是因為皇帝的指派才死在霍亂裏的,要硬說劉才人為子報仇而弑君,也說得過去,更何況皇帝本就不是什麽重情之人,危及他的生命,他素來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魏小姐,是不是你看出了什麽?”胡老太醫忽然擔心道。


    “您最近不是打算給清微姐姐議親嗎,不如就此告老辭官,再不濟,也要迴家去休假幾天,看院正大人何時迴來,您再何時迴來。”魏如意立即壓低了聲音道。


    “如此嚴重?”胡太醫這多年在後宮,也算見過大風大浪的,可魏如意這樣說,讓他也隱隱不安起來。


    魏如意點點頭,正好去柔嘉貴妃宮裏的小童子迴來了,說胡清微已經出宮了,魏如意也不再多留,隻取了給蓮心的藥就走了。


    當天下午,胡老太醫也因為摔了一跤而幹脆跟皇帝遞交了辭呈迴家休養去了。


    從宮裏迴來,魏如意一遍一遍的想著方才的細節,生怕出了錯漏。


    “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鬆鶴堂,還讓把表公子也帶過去。”檀兒從外頭進來道。


    “何事?”


    “不知道,奴婢來時,隻聽說孟夫人好似出了事兒。”檀兒搖搖頭。


    魏如意心裏咯噔一下,就想起那天大姑母在院子裏的哭聲。


    這幾天忙著處理外頭的事,倒是把她內院的事兒給忘了。暗處的人要害孟長林,如今孟長林來了自己這兒,就剩大姑母獨自麵對危險了。


    她懊惱了一下,立即讓人抱著孟長林朝鬆鶴堂去了。


    才到,就聽到老夫人一聲尖利的嗬斥:“你給我跪在外麵!”


    孟長林直接嚇哭了,魏如意讓檀兒將他抱到一邊,才道:“不知如意做錯了什麽,惹祖母這樣生氣。”


    “你還有臉說?你這個禍世災星,你看看你幹得好事!你逼輕水與夫家析產分居,禍害的金家滿門被毀,這還不夠,又害得你父親被削爵位,如今更是名聲盡毀。這些我也就忍了,可你怎麽還不甘心,還要來害你大姑母!”


    老夫人痛心疾首,語氣裏是恨極了魏如意。


    孫綰兒也跟著道:“還好我與母親及早搬出去了,要不然跟這麽個災星住在一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孫夫人沒出聲,隻看著廳堂中間站著的人。


    魏如意穩穩站著,才道:“金家出事,那是自作孽,老天爺罰的,與我何幹?姐姐與金成涵析產分居,那是因為金成涵行事不端,與男人有首尾不說還養一堆妾室。至於父親,如意全是遵照他的意思行事而已。”


    “你還敢狡辯?”老夫人氣得要站起身來,就聽得一道男聲勸道:“老夫人莫生氣,四小姐乃是被邪物附體了,如今乃是那邪物附在她身上與您辯駁呢。”


    “邪物?”孫夫人忙道。


    “正是,不信你們仔細想想,四小姐如今年幼,但說話做事都與同齡人有異常……”


    他話未說完,就見簾子一掀,本該在外頭的魏如意自己就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抬腳就踢在了他那條殘廢的腿上,疼得他嗷嗚一嗓子差點跪在地上。


    “大師既然這麽能算,可算到我方才要來踢你?”魏如意問他。


    萬能又疼又尷尬,隻忙跟老夫人道:“您瞧瞧,這邪物如今張狂,以老衲的法力,隻怕難以製住她!”


    “法力?”魏如意嘴角冷淡勾起,扭頭讓檀兒把孟長林抱了進來。


    孟長林之前被嚇住了,這會子正在小聲的哭泣呢,進來一見魏如意,就朝她伸手要到她身邊來。


    魏如意安慰的看看他,道:“長林,表姐今兒教你,往後有人敢胡說八道嚇唬你,你就打他臉,打完左臉打右臉,明白嗎?”


    孟長林似懂非懂,隻糯糯道:“表姐,長林不怕。”


    魏如意抿唇一笑,轉了轉手腕,還不等去看萬能,他已經一瘸一拐跑到孫夫人身後了。


    孫夫人也怕魏如意這刁蠻的,隻道:“如意,這位乃是真正的大師,你若真不是被邪物附體,也該有幾分規矩才是!”


    “二姑母說的對,待真正的大師,如意自然要尊重,隻是這老騙子,如意見一個打一個,見一雙打一雙。”她目光炯炯的盯著跟來的容長臉,容長臉早知她一張嘴能說出花兒來,忙倒退兩步。


    老夫人越看她越覺得她是被邪物附體了,隻沉聲道:“我看你是真的被邪物附身來。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關在房間裏,等大師準備好驅邪儀式後再放出來。三日內不許任何人給她飯吃給她水喝,明白嗎?”


    話落,屋子角落十來個拿著棍子的婆子就把屋子給圍了起來。


    魏如意倒不怕,雪無痕和木英都在,這些個婆子不夠他們鬆鬆筋骨的,隻淡淡道:“祖母寧可信這不知哪兒來的外人,不信您的親孫女,對嗎?”


    “外祖母,表姐不是壞人……”孟長林也跟著哀求道。


    老夫人立即讓孫綰兒把孟長林拖到一邊,才冷哼一聲:“萬能大師不僅能預測吉兇,還能未卜先知,若不是有他的幫忙,金家今早的那場火災就不可避免,我今日出去上香時親眼所見,金家人雖然與你有仇,但總不至於要把自己活活燒死,這還能有假?”


    魏如意眉梢微挑,金家就剩個金成涵了,金成涵多半是跟這老和尚串通好了……


    “而且還有一件大事我也預料到了,便是今日京城東南某處有個新嫁娘子,因為花轎不穩,直接栽倒護城河裏,小命休已。隻是這是天意,老衲雖有些許法力,卻不敢做太多違天之事,今日來魏府,實屬與老夫人有緣。若是老夫人信不過我,我這就告辭了。”


    萬能抓住機會,說著就要走。


    孫夫人給旁人使了個眼色叫他去打聽,嘴上隻道:“大師既然來了,哪有就走的,我們若是不信你,老夫人犯不著讓人去綁自家小姐了是不是?”


    “可是這四小姐……”萬能看向魏如意,卻發現她正探尋的朝自己看來。他有些心虛的想低頭,但想起殿下吩咐的話,又梗著脖子朝她念了句偈語:“施主,苦海無涯,迴頭是岸呐……”


    “這句話,我送給大師。”魏如意嘴角邪氣揚起,瞥了眼一旁的木英:“把他拖出去,扇巴掌,一百個,我要看到他這張臉腫成豬頭。”


    木英的臉抽了抽,但主子的話她要服從,聽完,二話不說就要去抓萬能。


    孫夫人嚇了一跳,忙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氣得一拍桌子,怒喝:“魏如意,你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裏?”


    “那木英,就當著老夫人的麵兒打,讓老夫人瞧著,我可是很敬重老夫人的。”魏如意想著反正祖母也不喜歡自己,不如強勢一點,起碼旁人知道她拿捏不住自己,也不會總在她身上打主意了。


    萬能一看這場景,立即朝老夫人大喊:“您看,隻有被惡鬼控製的人,才會如此,老夫人惡鬼不能容啊,否則禍及子嗣啊!您想想金家,若是您不抓住惡鬼,金家就是魏家的下場!”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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