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沒有聽到許傾落的聲音,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姐您是不是為了皇後娘娘那麽狠的懲罰憂慮?其實那蓉美人也是自己作的,若是她好好的,哪裏會被處死。隻是可惜了楊公子,其實楊公子哪裏是那種人,他,他明明對小姐你那麽好的,哪裏會與陛下的女人有來往,定然是被陷害的,小姐你放心,楊公子那麽好,一定有機會可以洗刷冤屈的。”


    百草以為許傾落是擔心些別的,其實她也擔心楊謙,畢竟楊謙以前經常過來幫忙,對許傾落那麽好,對許家的下人也客氣的很,誰知道到了皇帝身邊的楊謙,就不怎麽搭理人了呢。


    許傾落迴首,唇角勾勒出一抹動人的笑:“皇後要懲治人我們管不著。但是許家這一燒,估計有不少的損失,你去管家那裏要他點算點算,看看和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說說,許家現在可沒有多餘的銀兩重新修整園子了,陛下住在許家,也總不好住殘破的招惹了火災的地方吧。”


    那一刻,許傾落心底重新堅定了起來,她是推波助瀾,她是對沒有前世記憶的許微婉刻意陷害,可是若不是許微婉本身心懷不正,滿心算計,何至於這樣的結果?


    她是重生的許傾落,是那個受盡了萬般侮辱百般悔恨僥天之幸才重來一次的人,是沒有資格心軟的必須要按照自己想好的路子一步步走下去的許傾落,許微婉死了,還有楊雲平,還有太子,她現在需要做的,不是猶豫不決,而是趁勝追擊。


    “是呀,楊謙那麽好。我無論如何會給他洗清冤屈的,你打聽一下楊公子,現在如何情形了?”


    許傾落從袖子中掏出了一瓶子藥水,輕輕的晃蕩,聽到了裏麵的水聲叮鈴。


    楊雲平,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易容的,但是隻要有了這個,便是你變了一層皮,我也能夠讓你原形畢露!


    世間有易容之術,自然也有針對易容之術的東西,洗容水。


    隻是還沒有等到許傾落找著機會當眾將東西用到楊雲平的麵上,楊雲平那邊卻已經被人拆穿了。


    說是楊雲平那邊受刑的時候因為用了水刑,麵上的皮子有些不怎麽穩當,出現了褶皺,施刑的太監也是個精明有經驗的,直接將人的皮子剝了,露出了一張根本與楊謙不像的臉。


    這段時間楊雲平吃了不少苦,麵容是有了一些變化,可是總的來說,那張臉還是沒有變的麵目全非的,隻要用心就能夠認的出來。


    楊雲平當年在京城中也很是交遊廣闊,不知與多少公子小姐相識,當時就有人指出了楊雲平的身份。


    楊雲平是誰?是據說和淮縣中西域人勾結有關聯的逆賊,雖然因為楊太尉一家身死,楊雲平也直接失蹤,讓人不好直接定罪,但是琅晟可已經將楊家還有楊雲平的嫌疑一事在當時稟報了上去,這一下子,事情就大了。


    和宮妃私通的罪名,哪裏及的上處心積慮,圖謀不軌這條大罪。


    楊雲平是安的什麽心冒充楊謙的樣子出現在皇帝的麵前,楊雲平是要做什麽!


    皇帝大怒,直接吩咐人給楊雲平用大刑。一定要將他的算計,心思什麽的都給挖出來。


    ——


    “陛下現在心思應該是完全從那賤人的事情上轉移了,靈犀,你做的不錯,這支鐲子賞給你了。”


    皇後聽著最新的消息,滿意的笑了,隨手將腕子上玉色通透,翠色欲滴的鐲子褪了下來,親自拉住靈犀的手,給她套了上去:“這小手柔軟細膩的很,就是年輕人配著這種色兒的鐲子最好看了。”


    “娘娘謬讚了,靈犀哪裏及的上娘娘的風華雍容,氣度儼然。”


    靈犀單手摸著那沁涼的鐲子,想到這雙手昨夜裏結束的好幾條人命,垂低了眸子,唇角微抿,像是羞澀一般。


    “你這張小嘴呀,日後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


    “奴婢可是要伺候娘娘一輩子的。”


    “一輩子什麽的太長了,待到日後,本宮自然會給你一個好前程,不會讓你白白為本宮辦事的。”


    皇後笑的越發的好看,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盞。


    “那許氏女。太子和我又提起了,也不知道有多麽大的魅力,讓太子這麽一次又一次的提起,那許氏和琅將軍有些關係,又得了陛下看重,太子現在才從麻煩中脫身,可不能夠再隨便沾染些腥的臭的,你安排兩個人注意著,必要的時候讓許氏消失也無所謂,太子最近可不能夠再出岔子了。”


    皇後嘴角帶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許微婉的事情。出了一次就夠了,幸虧及時處理壓下了,皇後不能夠真的痛斥管教自己的兒子,免得太子和她離心,但是她能夠收拾那些個不要臉的小妖精,不讓她們接近自己的依靠,她不允許再出第二次超出掌控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


    琅晟望著許傾落,眉頭皺起。


    許傾落隻是用堅定的眼神迴應著他的質疑。


    “那邊現在很多眼睛看著,若是有什麽......”


    “我沒有做叛國謀逆的事情,也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隻是去看看冒充自己朋友的人,有什麽可怕的。”


    許傾落道:“我總是要去看楊雲平一眼的。”


    總是要親眼看看這個最恨的男人的下場,看看這個害了楊謙兩世的賊人的下場。


    琅晟歎了口氣,在許傾落以為他還要勸說的時候,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走吧。”


    就像是琅晟所說的,許府是他現在最能夠掌控的地方,就算是看守楊雲平的人中有不少是皇帝身邊的內監,大部分的人還是禁衛軍,他帶著許傾落進去地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我自己一個人進去。”


    許傾落轉頭對著琅晟道。


    在男人要拒絕之前,拿出了袖子中的瓶子:“我想要單獨送他一份禮物,專門為他準備的,總不好浪費了,我不想你見到等會兒的我。”


    許傾落直言,然後微笑:“不要擔心他能夠傷害我,別說受了刑的楊雲平,便是完好無損的十幾個楊雲平加起來,隻要我有所準備,都是不能夠動我絲毫汗毛的。”


    楊雲平的身上皮開肉綻,整個人都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一般,任憑著是誰,此刻都不會將這個慘烈狼狽的階下囚,看做是曾經在京城中引得多少小姐傾心的楊三公子了。


    他伸出了血跡斑斑的手。殘缺的手指格外的顯眼,楊雲平眼中全是不甘。


    他不想死,他也不能夠以著這麽狼狽的樣子死在這麽一個汙糟的地方,他合該成為被所有人仰望的人上之人,他應該成為比他的父親楊太尉還要厲害的權臣,而這一切,現在都毀了。


    或者說,在他和西域人交易的一刻,已經是毀了。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踩落石磚的聲音不重,卻是讓楊雲平一陣瑟縮。他這輩子沒有受過這麽多的苦,便是跟在沐卿的身邊,最多的也隻是看著別的人受刑,哪裏像是這般,被特意狠狠的招唿。


    “我都交代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剩下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楊雲平沙啞著嗓子往後麵挪了挪身子。


    聲音中滿是驚慌害怕。


    “楊雲平。”


    一道冷然動聽的嗓音響起在空蕩蕩的地窖中。


    楊雲平訝然抬頭:“是你。”


    那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人,分明是許傾落。


    這個最開始讓他心動想著利用的尤物,這個後來幾次壞他好事,羞辱他的賤人。


    “你來這裏做什麽!”


    許傾落眼中的神色很冷很凜然,讓楊雲平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許傾落轉首望向地窖的空處。像是自語一般:“親手殺了自己所有親人,真的就不後悔,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嗎?”


    “嗤。”


    本來擔心害怕的楊雲平聽到許傾落的問題後直接嗤笑出了聲:“十八層地獄?那都是騙人的東西,你還信這個,我殺了自己的親人是為了鋪路,他們能夠幫我是他們的榮幸,我有什麽好後悔,好害怕的?”


    許傾落望著這張讓前世的自己迷戀至深的男子,乍然勾起了唇:“我明白了。”


    她對楊雲平本來便沒有絲毫的期待,或者說對這個男人的本性厭惡了解至極,她最後一個問題。是為楊謙問的。


    而現在,她得到了答案,也知曉了要怎麽做了。


    少女手中的瓶子被拔去了瓶塞。


    蹲下,單手按住楊雲平的腦袋,在楊雲平慌亂懷疑的眼神中,慢慢的傾斜瓶子,對著楊雲平的臉。


    “你要做什麽?你不敢殺我,你不能夠殺我,我要是死了,你和帶你過來的人全都要死!許傾落,你不能......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整間地窖,在許傾落手中瓶子中的藥水落在臉上的一刻,楊雲平雙手捂住了臉,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劇痛麻癢侵襲著他的臉部神經,甚至侵襲到了骨頭裏,鑽心刺骨的疼,楊雲平不斷的哀嚎著,雙手中溢出了血水。


    “好痛,啊......什麽,你給我用了什麽!”


    “不要,求求你,饒命。”


    男人翻滾過的地麵上一道道血痕遍布,嘴裏發出了淒厲的求饒聲,哪裏還有方才的狠毒。


    許傾落將那小瓶子重新塞好了蓋子,站起了身子,望著楊雲平的慘象,唇角的笑格外的冷:“放心,不是要命的毒藥,隻是洗容水罷了,你不是喜歡披著別人的麵皮冒充人嗎?我便幫你將這張你不想要的臉皮徹底毀了如何?不用感激我,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禮物,為了楊謙送給你的禮物。”


    許傾落轉過了身子,衣擺梭梭的在地上掃過,悠悠的聲音隨著少女的腳步聲再次傳來:“對了,這洗容水還有一個用處,它不止是能夠洗臉血肉,還能夠洗練骨頭。一定讓你痛痛快快的享受一番。”


    “賤人!”


    “求求你,饒了我。”


    “我錯了。”


    “痛,好痛。”


    “殺了我!”


    楊雲平的聲音全部落在了身後,一點點的聽不清楚了,許傾落望見了男人伸過來的手,那隻溫暖有力的大手:“這次我估計給你添了不小的麻煩了。”


    許傾落給楊雲平用的不是要命的毒藥,卻是能夠將人活活痛死的藥。


    琅晟這一次沒有皺眉,既然決定了答應少女將她帶來,他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放心,一切有我。”


    便是皇帝真的要定罪,琅晟也護定了許傾落。


    這是一個男人為自己心愛的女子應該做到的。


    “我日後也許會給你惹更多的麻煩。”


    她的仇人,還有一個太子。


    “那又如何?”


    是呀,那又如何?


    握著男人溫柔的大手,聽著男人的承諾,許傾落眼中的涼薄狠辣便像是一層薄薄的霧氣遇到陽光一般,一點點的散去。


    少女輕輕的笑出了聲:“有你,真好。”


    琅晟便是許傾落的救贖,是吹散她內心霧靄的陽光。


    許微婉死了,被皇後放火燒死的,楊雲平也死了,死在地牢裏,他死的時候聽說麵目全非,整張俊秀的容顏徹底的毀了,雙眼大張,四肢痙攣,是活活痛死的,不過,下麵的人稟報上去說的是畏罪自殺,楊雲平從被抓住和許微婉之間有牽連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預定的死人了,這樣的人死了,沒有人會多說什麽,琅晟隻是略微交代下去幾句,便將事情壓了下去,皇帝絲毫不曉得許傾落曾經去過地窖,還送給了楊雲平那樣一份大禮。


    否則的話,皇帝此刻也不會沒有絲毫異樣的讓她給他把脈治病了。


    許傾落將手放在皇帝的腕子上,微微閉合了眸子。


    皇帝為了許微婉和楊雲平的事情動了大怒,再次臥病在床。甚至再次引發了頭疾,許微婉和楊雲平雖然都死的淒慘,他還是怒氣未消,身邊帶來的太醫都是無能的,根本無法幫助他緩解頭痛,還是許傾落送上來的新研製好的香料起了作用,皇帝身邊的人都是聰明人,想著便將許傾落介紹來了。


    皇帝的唿吸有些重,他的年紀終究是大了,略微有些毛病或者動些氣在這個年紀都是一番大動。


    “陛下龍體沒有大礙,總的來說還是頭風舊疾還有肝火大了些,隻要再開些養神靜氣的藥物配合著我呈現給陛下的香料便可以了。”


    許傾落小心的放下皇帝的腕子,躬身道。


    “許氏的醫術朕現在倒是覺得比那些個太醫還要好些,你許家聽說一直都是醫藥世家,祖輩便是行醫之人,由你及彼,想來祖上的醫術也是不錯,怎麽一直不考慮到太醫院中為皇家效勞?”


    皇帝輕輕的張開了眼睛,突然問道。


    這些話語是讚賞,卻也暗含著一些其他的不好迴答的東西,若說你醫術真的好,怎麽不早早的去太醫院效忠,反而深藏民間?醫術不好的話,又哪裏能夠到皇帝的跟前。


    “確實是奇怪,許氏女的醫術如此不凡,若是這樣的醫術早早的在宮中,臣妾身子有個不爽利,也能夠更加好的調養了呢。”


    嫻貴妃在一邊拿出帕子擦拭著皇帝額頭上的汗水,輕聲道。


    比起皇帝無心之語,她才是有心之人,許傾落和她稍微合作了那麽一次,卻也是深深的得罪了她。


    “啟稟陛下娘娘,民女醫術不敢與太醫院各位大人相提並論,隻是正好對調養人的身子心情的一些比較稀奇的方子有研究,醫術高明比之太醫院眾位研究了多少年醫術的陛下謬讚了。”


    “至於家祖上,小女不知曉家祖上的醫術是否高明,隻是想著終究是鄉野出身,也就是在地方上有些個名聲,京城人傑地靈,皇宮太醫院中更是醫術高手妙手眾多的,心中生怯,哪裏敢坦言直入太醫院。”


    許傾落的話語說的謙卑,表情卻是不卑不亢的,她的容顏極豔。可是她的表情極淡,帶著一種別樣的氣質。


    皇帝望著這個侃侃而談的小姑娘,在嫻貴妃還想出聲的時候,突然笑了:“朕不明白什麽醫術,但是朕知曉是誰更能夠減輕朕的痛苦,許氏,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們許家這次迎接聖駕的地方修建的不錯,但是朕更加滿意的是你們許家用醫術治病救人卻不居功自傲的表現,朕不是個有功不賞的,朕會給你們許家合適的恩賞的。”


    雖然還是不曾說要給許家什麽恩賞賜。但是這一次,皇帝是直言欣賞許家和許傾落了,許傾落跪地謝恩,而嫻貴妃,悄悄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許傾落這個女人,對她是巨大的威脅,無論如何,都要除去。


    既然皇帝欣賞她,不能夠從明處下手,那麽就動暗的。


    嫻貴妃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許傾落從皇帝屋子中被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親自送了出來,隻是這個作態,便沒有人敢小瞧她。


    “許小姐,琅將軍要小的帶您去個地方。”


    一個身穿禁衛軍服侍的男子在那內侍太監剛剛走入屋子,許傾落剛剛轉身的時候,低著頭到了跟前。


    許傾落站定:“去個地方,是去哪裏?”


    她隻是隨口一問。


    “許姑娘,琅將軍說要給你一個驚喜,那地方您到了便知道了。”


    那侍衛抬頭,一張頗為英偉的臉露出,隻是看著便覺得正氣,話說的也討巧。


    而且,這禁衛軍她看著還有些麵熟,似乎有幾次在琅晟的身邊看到過,想要找到讓她覺得眼熟的禁衛軍,看來還真的是下了大功夫了。


    許傾落手中的藥箱微不可察的一頓,抬首望了對方一眼,露出一抹輕笑:“阿晟也是,還驚喜呢。”


    她將手中的藥箱往自己的肩膀上背了背,那禁衛軍趕忙要去接:“許姑娘,小的幫您拿著吧。”


    他望著那藥箱的眼神有一絲戒備閃過。


    許傾落沒有拒絕:“小心些,裏麵不少不能夠輕易碰的藥。”


    禁衛軍連連點頭。


    許傾落跟著對方一路而去,越走越是偏僻,那禁衛軍幾次迴頭看她,似乎怕她跑了,許傾落卻是不緊不慢的步子一直跟著,絲毫沒有懷疑的樣子。


    那禁衛軍眼底藏了絲鄙夷和得意:“許小姐,就在前麵不遠處了。”


    前麵有淙淙的流水聲,風中傳來絲絲異樣的香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在醫者麵前用藥,除非那個人自詡自己的醫術比對方要高,而我現在還沒有見到過能夠難住我的藥物。”


    許傾落的指尖落在身側的枝葉之上:“夾竹桃,可真是好東西,不是嗎?”


    禁衛軍慢慢的轉過了頭,麵上那忠厚的笑容一點點被險惡所取代:“許小姐。就算是藥物對你沒用,現在才察覺,也是太晚了。”


    枝葉梭梭聲從四周響起,幾個身上穿著許家下人服侍,卻陌生樣貌的男子,麵上滿滿的猥瑣之意的圍著許傾落,一步步走近。


    一股子地痞流氓的氣息。


    “許小姐,聰明的就乖乖的伺候好這幾位,主子說您喜歡抓奸,現在不要您的命,隻要您親身給上演一出好戲便足夠了。這藥箱,在下就幫您好好保管了,對了,還要告訴您一聲,琅將軍現在身上有事,恐怕是不能夠像是在城主府一般及時的英雄救美了。”


    那禁衛軍的眼睛在許傾落的臉上身上四處逡巡了一遍,嘿嘿一笑,對著幾個圍著許傾落的地痞流氓道了一聲:“便宜你們幾個了。”


    幾隻手同時向著許傾落抓來,許傾落的手剛剛要動,一陣風聲連著慘叫聲在周圍響起。


    “啊,我的手!”


    鮮血從快速劃過的傷口中流淌而出,幾個扮作許家下人的地痞流氓紛紛捂著斷了的手慘叫著哀嚎。


    隻是眨眼間,綠色的枝葉之上已經被血色浸染,看著可怖之極,一把佩劍深深的紮在草地之間,鮮血從劍身上溢出。


    顯然是琅晟怒極直接將佩劍投出,一劍斷了四個人的腕子,也是極強的。


    “琅將軍,你不是——”


    那禁衛軍麵色一變,身形一晃,卻不是逃跑,而是向著許傾落抓去。


    “你敢!”


    琅晟一聲冷嗬,腳下重重一頓,宛若一隻大鳥一般身形躍起,向著禁衛軍抓去。


    禁衛軍和許傾落之間的距離僅僅一步,琅晟和他的距離三十步遠,怎麽看怎麽來不及。


    下一刻,那禁衛軍的身子乍然軟了下去,像是一灘爛泥一般,軟倒在地上,他的眼中全是驚駭不敢置信的色彩:“怎麽會......”


    許傾落一步停在他的身側,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禁衛軍:“我剛剛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對待精通醫毒之術的人。你若是想要對付的話,最好的方法不是去拿走對方的藥箱,而是從一開始便出奇不意的製服或者殺了,不要碰觸他們的任何一樣東西。”


    “對了,阿晟若是知曉給我準備驚喜,還是準備到這麽個地方,他就不是琅晟了。”


    連被她主動親幾下都會一直喊著荒唐喊著不知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的話,這麽久才習慣了,還是有些拘謹,哪裏就能夠突然開竅,一下子就知道給她準備什麽驚喜呢。


    許傾落微笑著迎上了滿麵焦慮擔心的琅晟:“你看,我其實很機靈的,上次複家的事情,也隻是那麽一次了。”


    若不是這裏是許家,是琅晟保證了安全的地方,便是有藥物傍身,許傾落也不會輕易被引走的。


    “還有,幫你找到禁衛軍中的一個不定時爆發的內奸。”


    琅晟眼中的焦急擔憂落下,裏麵重新浮現的是氣恨:“你可真是......”


    “我可真是聰明厲害,對吧。”


    許傾落堵住了琅晟的話,腦袋落在男人的肩頭:“我不成的話。不是還有你嗎?這裏是許府,我相信你總能夠為我查遺補漏的。”


    她說相信他,可是他不相信自己,即便隻是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也不敢想象。


    天知道當他知曉許傾落跟著人走的沒影的時候有多麽的焦急,方才若是他晚來了,天知道會發生何事。


    琅晟根本忘記許傾落的手段,望著那幾個斷腕還在哀嚎的地痞流氓,眼中全是殺機,手揮動,幾顆石子嗖嗖幾聲飛竄而出,鑲嵌在了幾個地痞流氓的額頭正中,哀嚎慘叫聲戛然而止,連那本來努力掙紮著想要動彈的禁衛軍都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動彈一下:“總之沒有下次。”


    話是對許傾落說的,他對著許傾落語氣第一次這麽硬,許傾落卻是不以為忤,若是她碰到琅晟如此的話,心情也不會太美好的。


    所以這次對著琅晟,她的態度格外的好。


    琅晟始終拉著她的手,冰冷著臉,看著自己親近的手下將那幾個地痞流氓的屍體和那禁衛軍抬的抬。壓的壓了下去,周圍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一個外人之後,才終於再次出聲:“那幾個人擅自進入許府,鬼鬼祟祟,圖謀不軌,定然是對陛下的聖駕有所不利,被我察覺後意圖反抗為我所殺,而那禁衛軍,不知是被誰收買,意圖引賊人如府,這件事情。我定然會讓人稟報陛下徹查的。”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夠和許傾落扯上關係,尤其是他們本來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做成功,隻是有這個意圖,被人知曉,許傾落的名聲也是完了。


    所以那幾個地痞流氓必須死。


    “那個禁衛背後的人,我也會查出來的。”


    琅晟眸底的暗色格外的深沉。


    “有的人手伸到了禁衛軍中,便不要怪我砍了那些人的手。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許傾落第一次知曉,琅晟其實也是有如此霸氣決斷的,毒辣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從來不曾為了他自己動過。


    少女心中對男人沒有什麽妨礙,反而覺得更加了解男人了。


    一個人從來不是簡單的善惡能夠解釋的,也沒有人是一直都很耿直的,她很慶幸琅晟為了她露出了獠牙,那樣的話,她才能夠更加的安心,在這樣的世道,這樣的朝廷中,若是男人始終都沒有任何手段防備的話,便是她再是努力,也總有力有未逮的時候。她精通的從來都是陰私醫術這樣的小道,可以幫助男人,卻不能夠時時刻刻的防備著有心人。


    更多的,需要男人自己對人有所防備。


    楊謙的死,毫無疑問的,讓許傾落心中落下了一根刺,楊謙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就那麽死了,即便是楊雲平死了,還是那麽淒慘的死了,也換不迴一個活的楊謙,她第一次那麽明確的知曉了自己的無能與無力。


    “我相信你。”


    少女仰首,看著男人冷硬銳利的側顏,突然翹起腳尖,在男人的下頷處落下輕輕一個吻。


    能夠動用禁衛軍的人冒充琅晟的意思,還是讓她恰好覺得眼熟的人,沒有一定的能耐,可是做不到的。


    這樣的人,以著許傾落接觸過的這些人來說,有嫌疑的還不少,比如嫻貴妃,太子,皇後,還有可能是其他看她不順眼,她卻不曾見過的人,皇宮中的那些個人,永遠也不要小瞧他們的詭譎心思。


    也許你覺得與一個人從來不曾見過,從來不曾有過交集,她不會對付你,可是將你陷害最深的,最恨你的,也許就在這些覺得不相幹的人身上。


    琅晟直接殺了那幾個地痞流氓,又將那禁衛軍定罪拿下。他做的便已經足夠了,至於再往後的,許傾落想要自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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