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他不響,也不說話,衝著大魚頭撇了撇嘴,再直勾勾地抬眼看她一眼,然後繼續衝著大魚頭撇撇嘴,

    程倚庭:“……”

    受不了啊。一個男人,一個坐擁可觀資本被譽為“sec靈魂”的男人,竟然大咧咧地在向她發嗲。

    我們程同學扶額,“想吃魚自己夾,沒長手?”

    “那我不吃了。”唐涉深好整以暇,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絲毫臉紅羞愧,“不喜歡吃魚,煩。”

    程倚庭額跡滑下數量可觀的黑線。

    “唐涉深,你幾歲?”

    沒辦法,她是一個從小到大習慣去照顧別人的人,遇到唐涉深這種沒臉沒皮隨時可以放下身段向夫人撒嬌的男人,程倚庭還真拿他沒辦法。

    歎了口氣,把魚背上最嫩的肉夾進餐碟,程倚庭低頭,一根魚刺一根魚刺到替他挑,“你這樣不行,連魚都不會吃。你小時候沒聽老人家講嗎,多吃魚會變聰明。”

    “我現在也不笨啊。”

    “……”

    我們唐先生理直氣壯,:“我最近才讓sec最近的綜合淨利潤率高達35%,我哪裏笨了?”

    程倚庭:“……”

    ……混蛋,誰要跟你說這個了!說這個誰都比不過你好嗎!

    程倚庭臉一沉,“不吃拉倒,你喝茶去吧,不給你弄了。”

    唐涉深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得挺無恥,“別這樣麽,都弄一半了,繼續啊。”

    程倚庭的臉不爭氣地漸漸紅起來。

    “你放手,”她對他斥,“唐涉深!”

    “我聽得見,”男人笑眯眯地,說出口的話十足欠揍,“我不放你又能怎麽樣。”

    “……”

    頓了幾秒鍾,程倚庭漲紅了臉卻又硬撐一本正經地。”不放的話我就不給你弄魚吃了。“

    唐涉深大笑,“好吧,你贏了。”

    遇到這樣狡猾的男人,程倚庭自知自己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但是,心情卻會很好,至於原因,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隻是看著周圍人暗暗投來的羨慕眼神,程倚庭會覺得有一點笑意。於是她在心底自嘲,大概,

    女人都逃不過這一關,被人縱容的情關。

    程倚庭把魚肉一塊一塊夾給他,“你這樣子

    ,別人會以為我們感情很好。”

    唐涉深理所當然地反問:“我們的感情什麽時候不好了?”

    “報紙啊雜誌啊八卦啊,”她學得很像:“據可靠人士爆料,sec唐涉深出入夜店,據傳,已和太太分居數月……”

    唐涉深理喝了口水,問的隨意:“那一家雜誌?”

    程倚庭忍不住笑,“問清楚了名字,想學小說裏那樣偉女主角出氣收購它?”

    唐涉深眼神玩味,隻是笑,“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

    “嗯?”

    “收購這種事,成本太大,sec又不涉足新聞業,要收購雜誌社用來幹什麽。”

    她壞心地頂他一句,“哎,這麽小氣,你真不像老板。”

    他並不急於辯解,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唇角一勾,“是我的話,想搞垮一個界外的東西,先考慮利用的,是它的競爭對手。漁翁得利,豈不是更快。”

    程倚庭:“"

    男人笑笑,”傾巢之下,安有完卵。這才是我做事的方式。”

    程倚庭的臉色變了變。

    唐涉深完全不以為意,倒像是興致來了,“恩,這樣,不如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驗證一下我說的話?

    程倚庭楞了一下,

    唐涉深說這話的時候,不緊不慢,分明給人一種尋常聊天的錯覺,仿佛他說的,隻是玩笑話而已。然而程倚庭會懂,他不是在開玩笑,他說得,全是他有能力去做的事,那些聽上去十分駭人、恐怖、令人生畏以至於讓人以為隻是玩笑的事,唐涉深做得出來。就好比之前程倚庭曾不止一次見過的場景那樣,有多少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女人、年輕人、中年人,都在這個男人麵前做出過屈膝求饒的姿態。卑微的語調讓她明白,這個男人手中握著的是什麽。她看得不忍心,在私人時間與他相處時忍不住低聲問一句何必呢,何必要這樣趕盡殺絕,他聽她問出這些話,頓時就笑了,仿佛當她時未曾長大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臉之笑答一句:“尋常做事而已,哪來這麽多理由。”

    那一刻程倚庭就明白了,這個男人對待他所掌控的正事究竟已經到了一個怎樣心狠的地步。人間遊戲場,既無規則,那就休怪我任意玩。一念是生,一念是死,反正短短數十載,花無百日好,何不放縱過?唐涉深為人,就是這麽簡單。因為簡單,所以更狠。

    “這個話題打住好不好。”程倚

    庭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看得出來,他是認真得,他是真的做得出來,他一試,不知就會有多少人遭殃,“我隻是開玩笑,不當真的。”

    唐涉深放下手裏得茶杯,玩味地看住她。

    “程倚庭,你好像很容易害怕我?”

    她不說話。事實上,他說得對。

    程倚庭是聰明人,明白當下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轉移他地注意力。她伸手,把一塊魚肉夾至他嘴邊,“吃不吃?”

    唐涉深並不好騙,笑容莫測,“美人計呀。”

    本就不是善於在公眾場合作出此等親密動作的人,程倚庭當即後悔,一句“不吃算了"剛想說出口,卻被他快了一步,抓住她的手。

    唐涉深笑笑,看似不正經實則自有情意載裏麵。

    “不過呢,我吃你這一套。”

    他一口咬掉她夾來的魚肉,有滋有味,像是嚐到了世上最美的美味,還不忘對她得寸進尺說“繼續弄啊”。

    真好。

    是不是?

    這一晚,程倚庭和眼前這個叫唐涉深的人聊著可聊可不聊的事,說得可笑可不笑的玩笑,調這可深可不深的情。他與她臨窗而坐,冬日天色晚,偶爾她一抬眼,看著窗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過的寂寥色,才曉得當下因他而有的這一方溫暖是何其珍貴。

    這是一個和霍與馳完全不同的男人。

    他處事強硬,為人心機重,撒嬌起來卻十分調情,偶爾甚至是帶著小孩子般的膩人。這樣的男子是可以十分動人的,程倚庭看著他線條有沒得側臉,想,這個人,就像一道刀光,悠遠而長情,落下一刀,令她和悲傷的前世告別,從此也可以做一個快樂今世人。

    這一刻,說真的。

    她真的完全沒有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唐涉深,也會舍得傷她心。

    隔日,溫度驟降,天氣預報反複提醒市民,大麵積降溫天氣本體到達本市,請做好防寒保暖工作。

    唯有程倚庭絲毫不覺得熱,隻覺得心裏有一團火,不住地燒。

    她化了淡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邀請卡,邀請方一欄哈桑清清楚楚地寫著“賢承”資方四個字,程倚庭深吸一口氣,心知接下來會麵對一場事關近日新聞界最大爭議的事件真相。“賢承”的神秘性,在資本界堪稱第一,所以這一次她的受邀,一旦將來曝光,已經足夠引起業界的震動。程倚庭心知,與人以對

    談的方式來抗衡,過程勢必會掀起驚濤駭浪,或許她會成,或許她會失敗,但唯一她無愧的,就是胸前的這張記者證。

    終於走進了約定的這間頂級商務會所。

    來到約定的會議室,她抬起手,輕敲門,有禮而尊重。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請進。”

    程倚庭心裏一動: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她推門進去。

    就這樣看見了早已在會議室內等待他的人。

    修長身影,幹幹淨淨,清冷而疏離,他就那麽簡單地站在那裏,看你一眼,就自有一股冷色調意味散出來,不易親近、神秘莫測。

    唐信,舉手投足間輕易就能有這樣氣質的人,當然是唐信。

    程倚庭怔住,連思考能力也一並失去,“你、你怎麽會載哪裏?”

    唐信並不答。

    他緩步走向她。

    帶著唐家人一貫的那種壓力感,他在她麵前站定,保留一定距離,唐信一貫不習慣與人靠得太近,也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然後他對她伸手,靜靜地開了口:“我想,我大概可以代表‘賢承’資方。程小姐,幸會。”

    程倚庭隻覺腦中嗡地一聲,整個人退後了一大步,唐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沒有說什麽,待她站定就放開了她。

    程倚庭連聲音都在一瞬間變得異常艱澀,“你就是‘賢承’資方地人?!”她抬眼,直直盯住他,咬緊了唇,“那我一直在查地‘賢承’幕後老板,也就是你的上峰,是誰?”

    唐信微微一笑,明白眼前這個女孩早已聰明地猜到了真相卻不願麵對。

    “這個世界上,能夠直接命令我的上峰,你認為還會有誰呢?”

    沒有辦法,程倚庭總是要長大地,麵對這個世界地殘酷。

    他淡淡地挑開最殘酷地事實。

    “唐涉深。他才事,‘賢承’真正的老板。”

    這一天,公司主編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張請假條。

    請假人:程倚庭。

    主編挺有興致,“程倚庭請假早退?”這家夥工作起來像不要命似的,要她休息比要她加班難多了,沒想到倔強如程倚庭也會有早退的一天。主編心情不錯,護犢心切,收下請假條,隻對前來處理的行政人員道:“程倚庭就算了,不用載早退單上記上去了。她的主動加班次數比主動早退次數多

    得多,縱容一下也不過分。”

    行政小姐笑容可掬地點頭:“好的,主編,我知道了。”

    一旁攝影組林主任憨厚地笑道,“看來程倚庭近日去與‘賢承’資方會麵,是落下風啊。”

    霍與馳正從茶水間出來,被林主任叫住,“霍總監對這件事怎麽看?整個新聞界都對我們程記者這件新聞,盯得緊呢。”

    “拿得下得新聞自然要拿,拿不下得盡力了,也不應勉強,”霍與馳端著水杯,表情淡然,“我們製作部已在策劃方麵盡了全力,相信程記者也會事這樣,至於結果如何,留給市場去反應就好。”

    林主任憨憨地笑,意味卻極深,“知進退,才是上策。霍總監才是,不露真身啊。”

    這一晚,程倚庭在等人。

    等唐涉深。

    這一陣子,她仿佛常常這樣等他。一個人,在長街,凍僵了雙手,瑟瑟發抖地等他。

    無論事前日裏地欣喜、甜蜜、嬌嗔、抑或是現在地彷徨、震驚、憤怒,程倚庭都原因先做那個“去等”的人。等人是一件苦差事,然而她不等上這一遭,哪裏會有勇氣去像不久之後再見他時他迴事怎樣的表情怎樣的模樣。

    願意為一個人去做一件苦差事,這是程倚庭傻地地方,卻也是程倚庭了不起的地方。

    要不然你以為,以唐涉深冷冷漠漠的本性,為何單單會對程倚庭這個人情有獨鍾?

    冷風過境,程倚庭低下頭,下午與唐信間發生地對話不住在腦中循環播放。

    她清楚地記得,唐信是用怎樣坦白的口吻對她告知,足以令市場震動地秘密。

    “‘賢承’時唐涉深一手掌控地秘密公司,目標很簡單,就是資本市場。”他一點都不瞞她,似乎也毫不畏懼她把秘密曝光,“其實仔細想想,你就應該發現,以你在新聞界地人脈和資源,要想查到‘賢承’不想讓外人知道地秘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所查到地資料,無非是唐涉深故意讓你查到的,他不想令你為難,就是這麽簡單。就連你今天以後想繼續查下去,如果不是他地意思讓我們放手讓你查,你想查我們,決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曾經多少記者多少媒體想要挖‘賢承’的秘密,結局五一不是一無所獲。然而每個人、每件事,都會有例外,你就是唐涉深的例外。”

    “站在我地立場客觀地講一句,這件事早已不是簡單地‘

    賢承’和媒體之間的戰爭了,而是唐涉深對你地‘容’和‘忍’究竟可以道怎樣一個地步。我這麽說,不是要故意傷你自尊,也不是偏私為唐涉深講話,我事對你講一個事實。你再查下去,無非是借著唐涉深地手傷他這個人。到時候,唐涉深的處境會一發不可收拾,董事會不會放過他,股東會更不會放過他。”

    “唐涉深會對你忍讓,我不會。如果此事失控到了一個地步,我會越權插手,”這個男人垂手站定,一身地疏離氣質,淡淡地告知她一個事實,連一絲憐惜都沒有,“也許對你而言,唐涉深地意義不過如此,但我不是。唐涉深對我,對sec地意義,比你想象中,要嚴重得多。”

    每每迴想起唐信說這段話時有怎樣漠然地表情,程倚庭都會心裏抽痛,連頭也狠狠痛起來。

    唐信的意思,她懂。

    無非是不願她利用唐涉深。

    程倚庭閉目望天,一片黑。

    終於,這些年來狠狠令她無地自容道不知如何自處的事,又一次以兇悍的麵貌降臨在她麵前——卑微如她,實在無力擔當起唐涉深的身邊人。

    “今天這麽有興致,來公司等我怎麽也不上來?”

    一件男士大衣披在她身上,熟悉的氣息帶來專屬唐涉深地質感。沒等她說話,他已經順手環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往sec總部的方向走,“晚上我還有一個會要開,你等我的話會很久。”

    唐涉深看了她一會兒。

    她沒有抬頭,他隻看得見她的頭頂,有些許冷空氣凝固在發梢的白霧,令他曉得她今晚在這一小小立足之地已占了足夠久。

    “公司有一個倫敦特派新聞記者地名額,”她搓了搓手,不知是因為楞抑或是因為其他,“......我今天下午已經向公司方麵申請了,主編說,內部地初步決定是派我去。”

    男人在聽。

    也聽進去了。

    顯然地,唐涉深沒有太多表示,隻是收迴了環在她肩上的手。一瞬間,令程倚庭感到了冷,肩頭如雪。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然後呢?”

    程倚庭沒有抬眼看他,嗬了嗬手,好讓自己地雙手不要發抖,“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星期地飛機,我迴去倫敦。......短時間裏,不會迴來來。”

    “短時間?”男人唇角一翹,盡是譏誚,“你指多久?一星期?一年?還是十年?”

    程倚庭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一味低頭看著因冰冷而發硬的地麵,好像地上忽然開出一朵花似的,她怎麽也沒有抬頭,“嗯,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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