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見羅一貫表情淩厲,頓覺脖頸發涼。還未待其反應過來,隻聞羅一貫大喝一聲,“來人!把他辮子燒了,削鼻割耳,扔迴去給奴酋!”


    使者一聽,當即嚇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努爾哈赤此時正和他的兒子孫子們遠遠騎在馬上,等待西平堡內使者的歸來,卻突然看到,城門前一道火苗燃起,緊接著,便是一個滿臉是血,張牙舞爪的物體,伴著一小撮火苗,滾滾而來。


    什麽玩意兒。


    後金軍將嚇得一哆嗦。


    竟不禁有人後退。


    等火苗近了,努爾哈赤再看,登時氣衝鬥牛。但見好端端的使者,豬尾巴也沒了,頭皮燒焦一片,臉上突出來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活脫脫一個血肉球。


    直到使者連滾帶爬地迴到軍中,半癱式的跪在努爾哈赤麵前,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你這個廢物!那蠻奴是怎麽說的?”阿敏氣急,飛身下馬,一把將使者的脖領子抓住提起,怒瞪著雙眼質問道。


    使者哭訴前情,結果,竟無一人聽懂。


    沒鼻子說話嗚嗚囔囔的,誰聽的清楚。


    最後,沒辦法隻好寫。


    使者一邊兒噴著“鼻血”,一邊兒把在城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這麽一寫,氣得努爾哈赤渾身顫抖。【零↑九△小↓說△網】


    羞辱使者,就是羞辱他。


    李永芳上前兩步,向城頭喊話,“羅副將,西平堡有多少守軍,你我皆知。區區三千人,怎麽可能與五萬大軍相抗?王化貞這是要借刀殺人,擺明了是要你羅一貫的命。你又何苦死守?”


    羅一貫手扶垛口,大義凜然,“縱是一死,一貫斷不與汝同流。”


    簡單一句話,蘊意頗多。李永芳好似吃了大便,退後不語。


    努爾哈赤怒道:“羅一貫,你若識時務,立刻提首歸降,若是不然,用不了一時三刻,待城破之時,定然要你堡中雞犬不留!”


    聞言,羅一貫冷然一笑,“我堡中百姓,無分婦孺,個個是硬骨頭。生為大明子民,死為大明鬼,不會貪生怕死。今日就是玉石俱焚,也要與你戰到最後!”


    說罷,羅一貫伸手從垛口下舉出一物,置於城頭最中央。


    努爾哈赤舉目一看,當即是氣得唿唿氣喘。


    別說你會不會假意投降,你姓羅的今日就是真投降,本汗若不把你碎屍萬段,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話說,羅一貫往城頭上擺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有如此威力。


    說來有趣,此物並非世間難尋之物,僅是最最普通的,六畜之一,豬。


    不是整豬,不是豬頭,更不是豬下水。而是滾瓜溜圓,帶著尾巴的豬屁,股……


    羅一貫這招可是夠損的,別看沒張口罵人,可比罵人厲害。


    他這不光罵一個人,連努爾哈赤的祖宗,後代,隻要留這頭的,都罵了一個遍。


    至此,兩軍再無多言,努爾哈赤當即下令,猛攻西平堡。他誓要一日破城,生擒羅一貫!


    ……


    同時間,右屯營中,接到戰報的熊廷弼,麵沉似水,手撚胡須,端坐帥案後。


    帳外寒風唿嘯,不時卷起帳簾。案上一張未寫字的令狀,偶爾隨風卷角。


    營中一名親隨小將,望著沉思中的熊廷弼,小心地試探,“經略,西平堡三千守軍,隻怕此時已消耗殆盡啦……”


    熊廷弼眼角微微動了動,仍舊一副沉思的模樣。


    他本來想要借此機會,好好的看王化貞的笑話。


    你不是人緣好嗎?


    你不是跟蒙古人親嗎?


    你不是說,蒙古人要助你發四十萬兵嗎?你不是有內應嗎?


    你不是六萬能平遼嗎?


    你不是……?


    我熊廷弼就等著看,你被努爾哈赤鐵騎追著打的時候,不來求我?


    等你盡失廣寧,我看那兵部尚書張鶴鳴,還怎麽包庇你?!


    這是熊廷弼以前一直的計劃。


    不過,當他見過殷複聲之後,殷複聲的一席話,卻似蒼蠅繞頭,趕之不走,揮之不去,總在他耳邊嗡嗡,擾的熊廷弼茶不思飯不想,夜裏不能寐。


    敵人就在眼前,這個令,我是發!還是不發?


    難道說,我熊廷弼的胸襟,連一個十七八的娃娃都不如?


    “經略……?”


    親隨小將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熊廷弼唿出一口氣。


    若此戰當真敗了,王化貞輸的是顏麵,而我,丟的卻是忠心……


    想到這裏,熊廷弼猛地睜開雙眼,低頭看看案上令狀。


    不覺心中一驚。


    真是險險就將忠義棄之不顧,若真到那時,我熊廷弼還有何顏麵,自視大明將領啊?!


    熊廷弼當即提筆沾墨,“唰唰”數筆,製下軍令。


    ******


    就在後金軍卯足了勁兒,攻打西平堡,想把城頭那隻豬屁,股給砍成肉泥的時候,廣寧城裏王化貞卻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府中來迴踱步。


    “怎麽辦?怎麽辦?敵軍怎麽這麽快就渡過了三岔河?李永芳不是答應做內應了嗎?怎麽一點兒風聲都沒傳來呀?還有你舉薦的那個,那個……,李維龍是怎麽守的?那可是天防冰道,敵人竟一兵一卒都沒有損傷!”


    難得生氣的王化貞,這次也急了。事態的發展,完全跳出他原先設定好的套路,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這迴,他也不當好人了,不僅下令綁了逃迴來的李維龍,更指著孫得功責罵。


    “大人,都怪末將舉薦不當,請大人治罪。”孫得功道。


    “現在治你的罪,還有什麽用?!趕快想對策吧!這敵軍已經渡河,西平堡守軍不過三千,守不了多久的。”


    孫得功眼珠一轉,趁無人在旁,試探道:“大人,這次奴酋發兵五萬,勢不可擋。可咱們廣寧守兵才四萬,怕是擋不住啊。要不……,咱們撤吧。”


    王化貞一聽,大驚,“撤?!往哪裏撤?”


    “咱們撤出廣寧,可退至寧遠,再不行,就退迴山海關……”


    “胡說!”王化貞簡直要氣炸了。“奴酋一到,一仗未見,我這巡撫就跑了?我還有何顏麵見陛下,見我的恩師?!”


    “可是……”


    孫得功還想加把勁兒,幫著努爾哈赤,不費兵力,就得到廣寧。可話未出口,外邊兒兵丁來報,說殷複聲求見。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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