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眼下的外部環境又格外艱難且不穩定，凰若葉無法確保自己在承受這些的時候不會有外部因素的幹擾。
但凰若葉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四周密布的觸手始終保持著安靜的狀態，凰若葉合著眼眸，即便此時的身體猶如一個戰場，痛苦難當，她卻沒有吭一聲，和周圍靜謐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
凰若葉的精神始終緊繃著，此時的她隻要稍稍放鬆，整個人都會完全崩潰。
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超出了負荷，卻仍要堅持著。
這是她必須為之的選擇，從踏入北地的那一刻起，其實她就做好了麵臨險境的準備。
此時深陷這詭異的靈池中，她隻能依靠自己來破除這樣的危機。
木凰之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消耗和再生的過程，古怪能量活躍的那部分也在不斷地被消耗泯滅，最後隻剩下白色顆粒殘留在凰若葉體內。
白色顆粒雖然是最難解的，但至少它們的位置是固定的並且易於鎮壓，不會持續散發遊動的能量破壞身體。
凰若葉想要做的第一步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趨近完成，而在這期間，她所處的環境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異動。
與此同時，凰若葉所擁有的海魂螺之力也在逐漸恢複，並且累積了一些，雖然相較於那些邪穢擁有的力量來說還是顯得微不足道，但也算是一個好兆頭。
隻要時間足夠，海魂螺之力就可以慢慢恢複。
凰若葉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的時間，總之在這段時間裏不僅地麵上的觸手沒有動靜，就連池水上方也沒有其他人前來的腳步聲。
按理說炎興和的動作不應該這麽慢，除非他被其他強大的邪穢纏住了或是炎以洵早就向他通過氣。
隨著體內古怪能量暫時被壓製住，凰若葉精神上的壓力也減小幾分，她開始有多餘的精力來忖度該如何擺脫這些觸手的禁錮。
她睜開眼，嚐試動了動自己的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分毫。
此時她所有的木凰之力都用來鎮壓殘留在體內的古怪能量，海魂螺之力隻大約恢複了一半，力量上還是差了許多，並不足以讓她對抗觸手的禁錮。
就在凰若葉進行各種嚐試的時候，周圍的觸手突然開始動了起來，它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這池底扭動著，原本平靜的池水動蕩起來，這趨勢似乎就和剛剛洶湧的池水一般。
凰若葉明白了，這靈池發生異變並不是自然現象，這些藏在池底的邪穢之物才是其中的源頭。
這靈池在炎龍族的據點之內，屬於炎龍族擁有之物，他們會不知道這池底藏著相當龐大的邪穢之物？
再想到這些古怪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與北地十萬八千裏的楓山地區……
凰若葉的眸光暗了暗，這裏的邪穢之物恐怕不簡單啊。
觸手還在翻動著池水，池水的流動也越來越劇烈，凰若葉卻仍然被緊緊圈固著，身形隨著觸手的擺動而搖晃著。
要出來了嗎？
凰若葉心中默念著，她沒有做無用的掙紮，她在等待那隻邪穢之物的主體現身。
在她看來，這隻未知的邪穢之物會把她留到現在，那就一定有它的用意，絕不會是將她吞噬殺掉那麽簡單。
然而，凰若葉最先迎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古怪能量，它們原本依附在那些觸手之上，此刻它們從原本的地方脫離開來，瘋狂地向凰若葉體內湧去。
凰若葉原本就疲乏不堪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煞白，剛剛穩定下來不久的身體再次失衡，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被古怪能量侵擾得爆裂。
但在關鍵時刻，木凰之力又會將她的身體進行複原。
這樣在毀滅和重生之間循環的極致痛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可無論經曆多少次相似的情景，這份痛一旦產生就必定是刻骨銘心的。
這不是普通受傷的重複，這是生命和死亡的往複啊。
凰若葉的身體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但她還在努力維持著大腦的清醒，這個時候再失去意識顯然是致命的。
數不盡的觸手纏繞上凰若葉的身體，直到最後，那原本平整的池底土石逐漸有裂紋出現，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好似將有一龐然大物從池底破土石而出。
土石崩裂的聲音格外嘈雜，苦苦堅持的意識讓凰若葉幾乎要分不清自己在水中還是地麵。
嘩——
一團漆黑之物從池底顯露，池水劇烈翻湧，猶如不間斷的滔天巨浪。
凰若葉已經感覺不到水的存在了，她所有的精力都在維持著她自己的意識不散，她知道下方依然發生了劇變，但她能做的也僅僅是知道而已。
“終於……終於……”下方竟然有人族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幹啞低沉，聽起來還有幾分可怖。
凰若葉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移動，倏忽之間，她的麵前是一團詭異且濃厚的黑霧。
“你——”聲音是從那團大約有一人高的黑霧中飄出的，半晌間卻隻有零星的聲音發出，沒有完整的句子。
凰若葉周身的束縛在一瞬間忽然消失，那些纏繞著她的觸手全部鬆開，她整個人落在被觸手鋪就的平麵上。
然而，這對凰若葉來說並不意味著痛苦的消失，那些古怪能量仍然在她的體內肆虐著。
那團詭異的黑霧湊近了些，仔細地觀察著凰若葉每一刻的變化。
凰若葉睜大了眼，她的意識還在，她能看見自己麵前出現的東西。
“你是炎龍族的……”喉嚨微動，凰若葉艱難地發出聲音，神情因為痛苦而更加淩冽。
眼前這個詭異之物，或許就是她一直想尋找的真相之一。
關於古怪能量的來曆和特性，關於炎龍族如何收集並且利用這種古怪能量，這一切的答案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如果產生這種古怪能量的本體是炎龍族“豢養”的，那麽很多問題就能解釋通了。
隻有一點，凰若葉記得在百通族的測算中那古怪能量是來自於環繞天地柱四周的不祥之池，而這裏雖然是北地，但與天地柱還有相當一段距離，這靈池更不可能是那片連仙靈境都不敢輕易踏足的不祥之池。
黑霧聽到凰若葉的聲音忽然躁動起來，連同著四周的觸手都在蠢蠢欲動。
“他們……可惡！”不連貫的聲音再次從黑霧中飄出，它顯然是會說人族語言的，但不知何故，它的表達十分艱澀。
這一句卻讓凰若葉聽到了機會。
這大概就是對方沒有第一時間現身對付她的緣故之一。
“等我……幫你……”凰若葉每說一個字都無比艱難，和對方不同，她說話的艱難源於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經讓她精疲力竭，連說話的力氣都幾乎喪失。
那團黑霧聽懂了凰若葉的意思，它沒有再出聲，而是時時刻刻盯著凰若葉的變化，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在盤算著什麽。
凰若葉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陷入絕境的地步。
炎龍族自己造的孽，遍地的苦果當然也要他們自己承擔。
凰若葉雙眉緊鎖，古怪能量已經完全充斥在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若不是還有木凰之力遊蕩其中，她的身體早就化為漫天飛灰。
時間很漫長，凰若葉一直在尋找一個平衡來維持體內能量的穩定，但因為古怪能量的體量實在太大，這種平衡幾乎很難實現。
但幾乎不是絕對，她依然是有機會的。
好在，在凰若葉對抗古怪能量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事物來打擾她。
自從她說了最後那句話後，那團黑霧就安靜地待在她的身邊，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
這一幕顯得格外詭異。
凰若葉向來是一個不信命的人，況且在百通族那群人眼中，她本來就已經不屬於天道之內的人了。
她能重新迴到神界，這是一個意外，一個任何人包括天道都不曾預料到的意外。
這天底下最極致的痛她都一一經曆過，還有什麽是她無法克服的？
此刻對於凰若葉來說不是絕望，而是絕處逢生的希望，隻要她能將體內的古怪能量完全壓製住，哪怕是暫時的，她就離她原先的目標更進一步。
真相就在眼前，隻要跨過這一道坎，她就可以觸摸到真相的一角。
這種古怪能量存在的意義非常重大，這是炎龍族深藏的秘密武器之一，隻要摧毀它或者利用它，炎龍族就將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凰若葉作為一個曾經通讀神界大陸各種資料密辛的人，她有判斷這種古怪能量的價值的能力。
往複的循環還在持續，但因為再沒有外界古怪能量的輸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雖然這樣的過程極為緩慢，慢到除了凰若葉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在看到此境此景以後會覺得她能擺脫的地步。
當然，這並不包括那團能夠說人話的詭異黑霧，它不驕不躁地等待著，就連靈池中的水都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
凰若葉在這種靜寂的環境下專心於自身，她在不知多長時間之後，將已經近乎恢複的海魂螺之力也調入到對抗消磨古怪能量的任務中。
這是一場持久戰，但凰若葉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打贏。
靈池之中，沒有時間。
在某一刻，凰若葉原本緊閉的雙眸忽地睜開，頭頂和腳下都被那些觸手籠罩形成一個巨大的空間，隻有周身的靈池之水讓凰若葉知道自己還處在靈池之中。
凰若葉起身的時候，那團黑霧也動了動。
“你是誰？”凰若葉的聲音低沉，雖然說話已經不再那麽艱難，但其中摻雜的虛弱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
“我……是……人……”黑霧中傳出的聲音仍然是斷續的，但凰若葉聽清楚了。
正是因為聽得很清楚，凰若葉心中不免跳了跳，她確認道：“人族？”
“是。”黑霧立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這讓凰若葉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人族，怎麽會變成這副邪穢的模樣？難道又是炎龍族的傑作？
對於自己內心得出的這個答案，凰若葉並沒有多少懷疑，如果眼前這不明之物所言屬實，炎龍族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她並不驚奇。
從蠻界到神界，炎龍族幹過的奇事異事難道還少嗎？
“哪一族？”凰若葉緊接著問道。
“炎龍…”黑霧在吐露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猛地顫了一下，而它一顫，那些觸手也跟著一顫。
這黑霧和那些觸手似乎是一體的。
凰若葉聽到迴答之後，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之前肥鷲也說過，炎龍族前往天地柱的人手總會在歸去時少上幾個，眼前這個家夥又說自己是炎龍族。
炎龍族真的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嗎？
當然，凰若葉不會輕易聽信一個差點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不明之物，她還需要更多的信息來驗證它所言的真實性。
“是什麽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凰若葉直言問道，這也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天地柱……”黑霧緩慢而生澀地說道，“我們……被……丟下去……撈出……”
凰若葉微微蹙眉，天地柱四周的不祥之池可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被丟下去還有命迴來嗎？
“炎龍族在做什麽？”凰若葉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問那團黑霧。
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或者對炎龍族來說可能是一種試驗吧，尋常人根本連想都不會想到。
不過這黑霧所說倒是印證了那古怪能量來源於不祥之池的卜算。
百通族的其他能力或許不行，但卜算這一能力凰若葉卻是相信的，即使他們卜算錯了自己最終的命運。
凰若葉很清楚自己是一例不可能的個例，這和百通族的卜算能力的高低無關。
“他們……”黑霧開始抖動起來，似乎是戳中了它的痛處，它的抖動幾乎無法抑製。
凰若葉平靜地望著它，她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她隻是一個前來探尋秘密的人。
眼下的外部環境又格外艱難且不穩定，凰若葉無法確保自己在承受這些的時候不會有外部因素的幹擾。
但凰若葉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四周密布的觸手始終保持著安靜的狀態，凰若葉合著眼眸，即便此時的身體猶如一個戰場，痛苦難當，她卻沒有吭一聲，和周圍靜謐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
凰若葉的精神始終緊繃著，此時的她隻要稍稍放鬆，整個人都會完全崩潰。
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超出了負荷，卻仍要堅持著。
這是她必須為之的選擇，從踏入北地的那一刻起，其實她就做好了麵臨險境的準備。
此時深陷這詭異的靈池中，她隻能依靠自己來破除這樣的危機。
木凰之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消耗和再生的過程，古怪能量活躍的那部分也在不斷地被消耗泯滅，最後隻剩下白色顆粒殘留在凰若葉體內。
白色顆粒雖然是最難解的，但至少它們的位置是固定的並且易於鎮壓，不會持續散發遊動的能量破壞身體。
凰若葉想要做的第一步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趨近完成，而在這期間，她所處的環境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異動。
與此同時，凰若葉所擁有的海魂螺之力也在逐漸恢複，並且累積了一些，雖然相較於那些邪穢擁有的力量來說還是顯得微不足道，但也算是一個好兆頭。
隻要時間足夠，海魂螺之力就可以慢慢恢複。
凰若葉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的時間，總之在這段時間裏不僅地麵上的觸手沒有動靜，就連池水上方也沒有其他人前來的腳步聲。
按理說炎興和的動作不應該這麽慢，除非他被其他強大的邪穢纏住了或是炎以洵早就向他通過氣。
隨著體內古怪能量暫時被壓製住，凰若葉精神上的壓力也減小幾分，她開始有多餘的精力來忖度該如何擺脫這些觸手的禁錮。
她睜開眼，嚐試動了動自己的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分毫。
此時她所有的木凰之力都用來鎮壓殘留在體內的古怪能量，海魂螺之力隻大約恢複了一半，力量上還是差了許多，並不足以讓她對抗觸手的禁錮。
就在凰若葉進行各種嚐試的時候，周圍的觸手突然開始動了起來，它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這池底扭動著，原本平靜的池水動蕩起來，這趨勢似乎就和剛剛洶湧的池水一般。
凰若葉明白了，這靈池發生異變並不是自然現象，這些藏在池底的邪穢之物才是其中的源頭。
這靈池在炎龍族的據點之內，屬於炎龍族擁有之物，他們會不知道這池底藏著相當龐大的邪穢之物？
再想到這些古怪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與北地十萬八千裏的楓山地區……
凰若葉的眸光暗了暗，這裏的邪穢之物恐怕不簡單啊。
觸手還在翻動著池水，池水的流動也越來越劇烈，凰若葉卻仍然被緊緊圈固著，身形隨著觸手的擺動而搖晃著。
要出來了嗎？
凰若葉心中默念著，她沒有做無用的掙紮，她在等待那隻邪穢之物的主體現身。
在她看來，這隻未知的邪穢之物會把她留到現在，那就一定有它的用意，絕不會是將她吞噬殺掉那麽簡單。
然而，凰若葉最先迎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古怪能量，它們原本依附在那些觸手之上，此刻它們從原本的地方脫離開來，瘋狂地向凰若葉體內湧去。
凰若葉原本就疲乏不堪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煞白，剛剛穩定下來不久的身體再次失衡，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被古怪能量侵擾得爆裂。
但在關鍵時刻，木凰之力又會將她的身體進行複原。
這樣在毀滅和重生之間循環的極致痛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可無論經曆多少次相似的情景，這份痛一旦產生就必定是刻骨銘心的。
這不是普通受傷的重複，這是生命和死亡的往複啊。
凰若葉的身體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但她還在努力維持著大腦的清醒，這個時候再失去意識顯然是致命的。
數不盡的觸手纏繞上凰若葉的身體，直到最後，那原本平整的池底土石逐漸有裂紋出現，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好似將有一龐然大物從池底破土石而出。
土石崩裂的聲音格外嘈雜，苦苦堅持的意識讓凰若葉幾乎要分不清自己在水中還是地麵。
嘩——
一團漆黑之物從池底顯露，池水劇烈翻湧，猶如不間斷的滔天巨浪。
凰若葉已經感覺不到水的存在了，她所有的精力都在維持著她自己的意識不散，她知道下方依然發生了劇變，但她能做的也僅僅是知道而已。
“終於……終於……”下方竟然有人族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幹啞低沉，聽起來還有幾分可怖。
凰若葉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移動，倏忽之間，她的麵前是一團詭異且濃厚的黑霧。
“你——”聲音是從那團大約有一人高的黑霧中飄出的，半晌間卻隻有零星的聲音發出，沒有完整的句子。
凰若葉周身的束縛在一瞬間忽然消失，那些纏繞著她的觸手全部鬆開，她整個人落在被觸手鋪就的平麵上。
然而，這對凰若葉來說並不意味著痛苦的消失，那些古怪能量仍然在她的體內肆虐著。
那團詭異的黑霧湊近了些，仔細地觀察著凰若葉每一刻的變化。
凰若葉睜大了眼，她的意識還在，她能看見自己麵前出現的東西。
“你是炎龍族的……”喉嚨微動，凰若葉艱難地發出聲音，神情因為痛苦而更加淩冽。
眼前這個詭異之物，或許就是她一直想尋找的真相之一。
關於古怪能量的來曆和特性，關於炎龍族如何收集並且利用這種古怪能量，這一切的答案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如果產生這種古怪能量的本體是炎龍族“豢養”的，那麽很多問題就能解釋通了。
隻有一點，凰若葉記得在百通族的測算中那古怪能量是來自於環繞天地柱四周的不祥之池，而這裏雖然是北地，但與天地柱還有相當一段距離，這靈池更不可能是那片連仙靈境都不敢輕易踏足的不祥之池。
黑霧聽到凰若葉的聲音忽然躁動起來，連同著四周的觸手都在蠢蠢欲動。
“他們……可惡！”不連貫的聲音再次從黑霧中飄出，它顯然是會說人族語言的，但不知何故，它的表達十分艱澀。
這一句卻讓凰若葉聽到了機會。
這大概就是對方沒有第一時間現身對付她的緣故之一。
“等我……幫你……”凰若葉每說一個字都無比艱難，和對方不同，她說話的艱難源於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經讓她精疲力竭，連說話的力氣都幾乎喪失。
那團黑霧聽懂了凰若葉的意思，它沒有再出聲，而是時時刻刻盯著凰若葉的變化，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在盤算著什麽。
凰若葉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陷入絕境的地步。
炎龍族自己造的孽，遍地的苦果當然也要他們自己承擔。
凰若葉雙眉緊鎖，古怪能量已經完全充斥在她體內的每一個角落，若不是還有木凰之力遊蕩其中，她的身體早就化為漫天飛灰。
時間很漫長，凰若葉一直在尋找一個平衡來維持體內能量的穩定，但因為古怪能量的體量實在太大，這種平衡幾乎很難實現。
但幾乎不是絕對，她依然是有機會的。
好在，在凰若葉對抗古怪能量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事物來打擾她。
自從她說了最後那句話後，那團黑霧就安靜地待在她的身邊，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
這一幕顯得格外詭異。
凰若葉向來是一個不信命的人，況且在百通族那群人眼中，她本來就已經不屬於天道之內的人了。
她能重新迴到神界，這是一個意外，一個任何人包括天道都不曾預料到的意外。
這天底下最極致的痛她都一一經曆過，還有什麽是她無法克服的？
此刻對於凰若葉來說不是絕望，而是絕處逢生的希望，隻要她能將體內的古怪能量完全壓製住，哪怕是暫時的，她就離她原先的目標更進一步。
真相就在眼前，隻要跨過這一道坎，她就可以觸摸到真相的一角。
這種古怪能量存在的意義非常重大，這是炎龍族深藏的秘密武器之一，隻要摧毀它或者利用它，炎龍族就將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凰若葉作為一個曾經通讀神界大陸各種資料密辛的人，她有判斷這種古怪能量的價值的能力。
往複的循環還在持續，但因為再沒有外界古怪能量的輸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雖然這樣的過程極為緩慢，慢到除了凰若葉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在看到此境此景以後會覺得她能擺脫的地步。
當然，這並不包括那團能夠說人話的詭異黑霧，它不驕不躁地等待著，就連靈池中的水都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
凰若葉在這種靜寂的環境下專心於自身，她在不知多長時間之後，將已經近乎恢複的海魂螺之力也調入到對抗消磨古怪能量的任務中。
這是一場持久戰，但凰若葉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打贏。
靈池之中，沒有時間。
在某一刻，凰若葉原本緊閉的雙眸忽地睜開，頭頂和腳下都被那些觸手籠罩形成一個巨大的空間，隻有周身的靈池之水讓凰若葉知道自己還處在靈池之中。
凰若葉起身的時候，那團黑霧也動了動。
“你是誰？”凰若葉的聲音低沉，雖然說話已經不再那麽艱難，但其中摻雜的虛弱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
“我……是……人……”黑霧中傳出的聲音仍然是斷續的，但凰若葉聽清楚了。
正是因為聽得很清楚，凰若葉心中不免跳了跳，她確認道：“人族？”
“是。”黑霧立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這讓凰若葉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人族，怎麽會變成這副邪穢的模樣？難道又是炎龍族的傑作？
對於自己內心得出的這個答案，凰若葉並沒有多少懷疑，如果眼前這不明之物所言屬實，炎龍族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她並不驚奇。
從蠻界到神界，炎龍族幹過的奇事異事難道還少嗎？
“哪一族？”凰若葉緊接著問道。
“炎龍…”黑霧在吐露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猛地顫了一下，而它一顫，那些觸手也跟著一顫。
這黑霧和那些觸手似乎是一體的。
凰若葉聽到迴答之後，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之前肥鷲也說過，炎龍族前往天地柱的人手總會在歸去時少上幾個，眼前這個家夥又說自己是炎龍族。
炎龍族真的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嗎？
當然，凰若葉不會輕易聽信一個差點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不明之物，她還需要更多的信息來驗證它所言的真實性。
“是什麽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凰若葉直言問道，這也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天地柱……”黑霧緩慢而生澀地說道，“我們……被……丟下去……撈出……”
凰若葉微微蹙眉，天地柱四周的不祥之池可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被丟下去還有命迴來嗎？
“炎龍族在做什麽？”凰若葉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問那團黑霧。
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或者對炎龍族來說可能是一種試驗吧，尋常人根本連想都不會想到。
不過這黑霧所說倒是印證了那古怪能量來源於不祥之池的卜算。
百通族的其他能力或許不行，但卜算這一能力凰若葉卻是相信的，即使他們卜算錯了自己最終的命運。
凰若葉很清楚自己是一例不可能的個例，這和百通族的卜算能力的高低無關。
“他們……”黑霧開始抖動起來，似乎是戳中了它的痛處，它的抖動幾乎無法抑製。
凰若葉平靜地望著它，她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她隻是一個前來探尋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