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拒絕了留在禦天幹的盛世王朝裏,穿越了重重如疊的高山,踏過了咆哮怒吼的長河,翻過了冰冷純淨的雪嶺,迎著雪山之巔,那金色的曦光,到達了那一片充滿了期待的土地,還在欣賞著這與眾不同的風景時,就有人盯上了他,接著便有人主動來找“海天中文”更新最快htzw.,全文字手打他。


    原來,他的母親是上一屆大月國國王的唯一的女兒,也就是說,他是大月國唯一一位公主的兒子。


    這一切都是多麽的令人驚訝,原來他的身份是這麽的尊貴,尊貴到一到了大月國,就被迎接進入了大月皇宮,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即便是知道這種款待中所包含的虛假,他也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因為在這裏,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不會顯得他隨時那麽的獨特,獨特到每雙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流露出或有或無的排斥和厭惡。


    可是這開心還沒有保留到他可以在以後的歲月裏細細迴味的時候,醜惡的皇權爭奪拉開了它虛假的麵紗。


    這一代的大月國國王沒有孩子,本來身子康健的他,突然行將就木,就要入土,按照大月國的規矩,必須是正宗的皇室之後,才可以登基。而上一屆大月國國王隻有一兒一女,那個女兒便是他的娘親。


    他的歸來,讓有些人感受到了威脅。他們害怕他這個突然出現的長公主之子,會奪去他們的皇位。於是親人不再是親人,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他如同戲耍一般輕巧避過,卻覺無味,當人們能掩飾都不想的時候,他的留下還有何意思?可當他選擇轉身離去,卻無人相信他對一國國主之位毫無興趣。


    連連的追殺,不斷的暗刺。


    他的生命由始至終,總是充斥了這些東西,就算再走多少的路,翻多少的山,也避免不了。


    直到昨天,他的舊疾發作了……


    滾落的山坡上有著淺淺淡淡的紅色痕跡,好像紅色的顏料染在雪中,留下了鮮明的痕跡。白的雪白,紅的驚心,好似鶴羽上那一抹紅,紅的絕望,又紅的狠辣孤絕,卻孤獨無望。


    他躺在瑩白的雪中,看著天空,琥珀色的瞳孔裏碎光好似已經凍結,泛出迷離的光。他微微側頭,看向大雍皇城所在的北方。


    除了尋找故土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呆在這片已經統稱為大雍的土地上,每天聽著禦天幹和她的傳奇故事,聽著人們對他們至死不渝感情的崇敬和嚮往。


    在這些故事裏,他是一個破壞他們幸福的配角,就算他曾經離她那麽近,他也隻是一個配角,無足輕重,最多隻是為這個故事,添上曲折性和傳奇性。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多用心的想要抓住那一抹亮光,沒有人知道他在聽到他們大婚時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沒有人知道他站在那裏對著她祝福的時候,心裏滴的不是淚,是血。


    甚至有那麽一刻,他想讓生出一種毀天滅地的瘋狂念頭。


    沒有人知道這個配角,多麽的想取代主角的位置,成為那個從此和她幸福生活在一起的人。


    幸福。


    想到“幸福”兩個字,他突然笑了。


    他和幸福從來沒有關係。


    他笑的很開心,凍得開始發紫的唇扯的很僵硬,卻依舊很美。


    飄飄灑灑的大雪,讓他的身軀開始失去了知覺,那一抹紅色漸漸的被白雪掩蓋,整個人的臉上也透出了暗暗的灰色。


    他已經極少去想她了,可是還是避免不了,偶爾想起的時候,就如同在舊傷疤上再加上一刀,要經過長久的腐爛,結痂,再留下更深的疤痕。


    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也許,他要用一生才能忘記她了。


    這一生,唯有她曾真心的在乎過他的生死,一份真心,於世難求。


    忽而,麵上傳來一陣暖意,夾在冰冷的觸覺之中,反而通體發涼,激的腦中渾噩的他竟睜開眼。


    一名少女蹲在他的麵前,身上裹著厚厚的雪衣,小臉包在大大的風帽之中,一雙眼睛如同一抹飛天之筆,圓圓的,卻在眼尾的時候,往上斜挑而去,看起來,很幹淨。


    “呀,你怎麽躺在雪地裏啊?這麽冷的天,難道不冷嗎?”少女一口清脆的聲音,眼底帶著打量的問著他,手卻不安分的在他臉上動著,歪著頭自說自話,“難道你是在這裏練功,我聽王大叔說過,很多高手都是在雪地裏麵練武功的,你是不是呢?”


    他的臉被溫暖的手摸得有了微癢的麻意,一時怔住了。


    有誰練功是躺在雪地裏挨凍的?那位王大叔好特別的想法。還是麵前這個少女太好騙了?


    那暖暖的的手指又開始在他臉上拂著,像是掃開掉落在他臉上的雪,然後,頭就湊了過來,盯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


    伸手拉了拉他的睫毛,“好長。”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很挺。”


    接著又把他身上的雪拍走了,然後臥下來,感覺她平頭頂的時候,手指戳在他的上臂,然後少女歡唿了一聲,“很高。”


    他突然就生出了一股笑意,人躺在血泊裏,竟然還先打量他的長相和身高,這等奇特的少女,他倒是頭迴見到。


    而他也真的笑了,此時的他臉已經被少女捂的暖和了些,所以笑起來,便如同一朵開在雪地裏的牡丹,艷不可言。


    少女隻覺得心口被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撞了一下,像是小兔子不肯呆在籠子裏,一個勁兒的往外撲騰,呆愣了好一會,直到看出男子眼底對她的直視有些不悅後,才陡然想起自己做了什麽,小臉一下染的緋紅,目光卻不避不閃,字字清晰,


    “由於你長得比我漂亮,身高也比我高一個半頭,剛好符合老爹入贅的要求,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相公了。”


    他的笑意更加的濃,眼裏也漸漸的有了活意。


    “為何你覺得我會同意做你的相公呢?”他輕輕的問道。


    “你受傷了,我可以救你,你剛好可以以身相許。”少女很歡快的迴答。


    原來她不是沒發現他受傷,而是拿此做為條件,他眨了一下眼,笑意凝結在唇邊,琥珀色的眼珠如同一團冰塊,“我不想活了,你救我與否不重要。”


    少女顯然怔了一下,看著雪地裏男子麵上的黯然和憂傷,心底微微一動,嘆了口氣,道:“老爹說不想活的人都是因為生活的不幸福,以後,我給你幸福,你不要想死了。”


    脆生生的嗓音在北方唿嘯中模糊了些許,落在千夜離的耳中,卻又異常的清晰,他看著少女亮澄澄的眼神,和充滿期盼的麵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似笑似諷,隻有他自己知道。


    少女顯然隻是當他在笑,又略微呆了一呆後,爬了起來,從腰間掏出一個信號彈,對著半空丟去,然後脫下身上的鬥篷,縮在他的身邊,抱著他冷冰冰的身軀,“我叫沈三思,是西莊員外的獨女,你呢?”


    “千夜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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