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地上,一巨人漫步江岸。


    悉悉索索。


    岸邊山嶺異響連連,一道琉璃般的身影從其中飛射而出,在巨人的身上幾個跳躍,躍到了肩頭上。


    “找到了?”


    薑軒微笑著詢問。


    天損蛛點了點頭,眯著眼盯向一個方向。


    薑軒隨即轉身往那走去,他知道那裏必然有豐富的青煌晶礦。


    這裏是長江流域,離泰山所在的黃河邊已經頗為遙遠,而薑軒在這失落大陸上,也已經呆了數月之久。


    這些個月裏,眾人的石化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而薑軒走遍了古天域的壯闊河山。


    神眸空間中,如今青煌晶堆積得滿滿的,整整好幾座大山,薑軒懷疑整個天域的此礦出產量都不如他的九牛一毛。


    起初搜索此礦,是靠著盤古法眼一寸寸土地搜,後來他覺得太麻煩了,便讓小家夥出手。


    小家夥沒有讓他失望,憑著對礦脈的獨特感應能力,接連發現了多處大型礦脈。


    薑軒在黃河流域采集了大量青煌晶,存著進一步發掘古天域的想法,一路向南,來到了長江邊。


    長江發源於高原,自西向東蜿蜒曲折的流淌著,看著綿綿無盡,好像沒有終點。


    “又是大收獲,真棒。”


    薑軒循著小家夥的指示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一座大型青煌晶礦,不由得讚賞了兩句。


    小家夥一時就樂不可支,一臉愜意的模樣。


    來到這座大陸後,小家夥的心情一直很好,在幫忙尋找青煌晶之際,遇到稀奇珍貴的礦石,總喜歡啃食幾口。


    隆隆隆——


    薑軒以神力野蠻的采礦,力拔山兮氣蓋世,把整座礦脈連根拔起,隨即送入了神眸空間中。


    他不懂也不想浪費時間精冶此礦,通通帶迴去,日後交給九遊殿主的人馬收拾便行。


    采礦完,他繼續沿著長江往下走。


    長江兩岸,不時可見巍峨的人族古城,大氣磅礴。


    這些古城和其內的居民一起,整體石化了,猶如龐大的石雕藝術。


    有些古城明顯的破損不堪,蒼涼的緊,顯然經曆過戰火的摧殘。


    薑軒從萬族平民的石像上,恍恍惚惚看到了太古那一戰的慘烈程度,那一天人們是何等絕望。


    本是太平盛世,奈何外敵入侵,將一切毀於一旦。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薑軒不知道當年熱忱救下並接待了未族子民的三皇五帝,在日後他們引來大禍時,會不會後悔呢?


    前方,空間裂縫縱橫,長江在此斷流,薑軒走到了終點。


    薑軒目光沉凝,望著大地和長江的缺口,喃喃道。


    “這裏莫非就是當年神農氏死守的三江口?”


    太古一戰,古天域崩塌,為保萬族平民,伏羲和黃帝帶著脫落的大陸遁向宇宙深處,而神農氏,守在了三江口,經曆了曠日持久的慘烈戰爭。


    那一戰後,海陸變遷,滄海桑田,三江口變成了死神湖,無數的人傑英靈至今徘徊在死神湖的深處。


    死神方舟還在天域飄蕩,是否是在等待著接引這片大陸?


    薑軒思緒萬千,前方是黑漆漆的空間亂流,同時也是曆史的斷點。


    這裏劃分了太古與遠古時代,造就了三皇五帝不同的命運,連帶影響了大千位麵千秋萬世。


    薑軒動了祭奠死去人傑的心。


    “死神湖中戰死的人傑們,一定很想迴到這裏吧?”


    薑軒喃喃道,翻手取出了一支狼毫,一罐幹涸了的獸血。


    無論狼毫還是裝著獸血的罐子,都十分古老,這是當年薑軒在死神方舟上,除去獸皮書外的其他收獲。


    狼毫並非什麽偽裝了的強大神兵,那罐獸血更早已靈性全失。


    可以說它們並沒有什麽價值,薑軒留著它們,也隻是習慣使然。


    眼下站在曆史的斷點上,薑軒有心祭奠人傑,便將其取了出來。


    這些東西若無意外,是神農氏所有。


    神農氏還有無數的人傑戰死在了死神湖,死後殘魂化為神祗念,曆經了數百萬年始終陰魂不散。


    他們一定渴望著迴到這片家鄉,薑軒無法帶著他們迴來,隻能把屬於他們的遺物灑落江水之中,權當是場祭奠吧。


    薑軒手一鬆,狼毫噗通一聲,掉進了水中,在江水裏沉沉浮浮。


    那罐幹涸的獸血緊接著墜落,與狼毫不同,直接沉進了大江底處。


    哎。


    薑軒悠悠長歎一聲,立於這方天地的邊緣,感覺寂寞如雪。


    他獨自行走山麓江河那麽多時日,始終未能遇到任何一尊生靈,關於解決眾人石化的方法,也是毫無頭緒。


    他被困在了這裏,這片謎一般的天地。


    天損蛛感受到薑軒落寞的心理,傳遞出精神波動,一陣安慰。


    “我沒事,隻是事與願違,終究有些不甘。”


    薑軒搖頭道,他一直覺得昔日星砂中出現黑洞,他們因而能進入失落大陸,是有人刻意接引。


    然而那麽多時日過去,失落大陸的渺渺無人蹤,似乎說明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汩汩汩。


    前方江水中,突然泛起了一大片紅色。


    “嗯?”


    薑軒訝異的看了過去,泛出紅色的地方,似乎正是被他丟出的那罐獸血所在。


    獸血早已幹涸,竟然還能染紅一大片江水,倒是不簡單。


    看了兩眼他就不再注意,沿著長江往迴走。


    兩大流域他幾乎走了個遍,是時候再返迴泰山了。


    他不緩不急的往前走去,巨人的腳印踩得山林砰砰響。


    走出了數十裏地,薑軒偶然往旁側一看。


    “嗯?”


    這迴他目光稍稍動容,發現一抹紅色,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如綢緞般跟著自己。


    而那紅色裏,赫然夾雜著一支狼毫。


    那是他先前祭奠用的狼毫,而那抹紅色理應是獸血所化,隻是過了數十裏,不是早該散了嗎?


    薑軒感到不可思議,一隻手撈向水中,把狼毫重新撿了起來。


    “莫非此物另藏玄機?”


    他翻來覆去的查看,卻沒發現異常,隻有江中的那一片紅,無論江水多麽湍急,始終沒有被衝散。


    “你想告訴我什麽嗎?”


    薑軒望著那抹紅色,喃喃道。


    江水嘩啦啦作響,除此外並無聲音迴應他。


    “真是我想多了。”


    薑軒啞然失笑,重新把狼毫放入水中,大步往前。


    隻不過,這一路漫漫長江,那一抹紅色卻越來越鮮豔,始終載著狼毫亦步亦趨。


    薑軒裝作不在意,但卻時刻關注著,對這一異象感到不可思議。


    “並非狼毫和獸血有靈,莫不是這長江想告訴我什麽?”


    薑軒大膽的猜測著,那狼毫和獸血在他手上那麽長時間,先前他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始終沒有發現不同尋常的地方。


    可眼下的異象卻貨真價實的發生著,隻能讓他想到與江水有關。


    長江與黃河,可是孕育了太古文明的母親河,或許早已有靈。


    “你想告訴我什麽嗎?”


    薑軒停駐了下來,對著江水喃喃道。


    他的神識全麵散開,第一次用心的感應著這條奔流不息的大江。


    在江邊呆了那麽多天,他注意的始終是兩岸的巍峨古城,卻從未想過從這條大江本身下手。


    唿唿。


    風聲吹來,好像輕聲在呢喃,想要傳遞什麽信號。


    薑軒心沉澱下來,努力的去除浮躁,想要傾聽山河大地的聲音。


    他知道這很荒謬,山水又不會說話,又能告訴他什麽?


    “不,或許這片大陸上唯一還活著的,就隻剩下山水了。”


    薑軒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著。


    大陸上所有的生靈都石化了,可山水依舊壯麗,豈不是它們還活著嗎?


    薑軒內心生出了一絲期待,傾聽著潺潺水聲,唿唿風聲,還有樹葉婆娑作響的聲音。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藍天白雲,流水潺潺,兩岸風聲不絕。


    他好像捕捉到了不一樣的旋律,心神融入了天地中,渾然忘我。


    他用心的傾聽,感覺山水在呢喃,娓娓動聽的訴說著什麽,但偏偏他卻始終聽不懂。


    ******的語言尚且存在代溝,何況是和不會說話的山川大地?


    薑軒眉頭皺緊,眼睛緊閉著,始終無法跨過那一個檻,聆聽到山水的真諦。


    哎。


    他最終無奈的睜開了眼睛,放棄了荒謬的念頭。


    “這……”


    他往江水之中看去,驟然間,瞳孔卻是收縮如針,一臉的難以置信。


    隻見先前江水中的那一抹紅色,此時在水中組成了一行鮮紅的大字。


    “神農氏還好嗎?”


    轟!


    薑軒腦袋一陣轟鳴巨響,感覺思路不夠用了。


    眼前這一幕顛覆了他的邏輯,他努力才冷靜下來。


    “為什麽這麽問……”


    薑軒心思迅速活絡起來。


    狼毫是神農氏的,那罐獸血也是他的,難不成長江有靈,感應到了故人的氣息,所以有此一問?


    “不,山水本應無情,難道說……”


    薑軒眼光閃爍不定,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白茫茫的江麵開口問道。


    “請問你是誰?”


    嗡——


    江麵上鮮紅的大字迅速散開,重新書寫,鐵鉤銀劃一番,最後留下了鏗鏘有力的兩個古字。


    “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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