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裏的尖銳叫聲迴蕩在湖邊,透著刺骨銘心的恨意。


    三宗的掌門和長老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就被這聲音所吸引,紛紛側目。


    “小瑩,你在說什麽,成何體統?”


    化血宗一名頭戴金蛇發釵的女性長老出口嗬斥道。


    “師尊,是他!就是那個人,毀了弟子的容貌!”


    蒙麵女子聲音顫抖著,早已失去理智,指著涼亭中的薑軒,胸口劇烈起伏。


    薑軒心頭一跳,頓時明白眼前的這女子是誰了。


    此番雲海大試煉,他猜到一定會遇上當初那幾人,但沒想到暴風雨會來得那麽快。


    “什麽?”


    那女性長老聽聞,頓時眉毛一揚,目光穿過虛空,咄咄逼人的落在了薑軒身上。


    轟!


    無形的元液境威壓彌漫開來,令人沉甸甸的快喘不過氣。


    薑軒暗道不妙,卻沒有在這股威壓下有任何的不適應。


    他體內,可是潛藏著上古劍皇的古皇氣,論威壓之重,這元液境長老拍馬不及,又怎麽能給他施加太大壓力?


    “金蛇夫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姬應銘臉色陰沉下來,駝背老邁的他一步邁出,阻擋住對方的目光,那股無形的威嚴,頓時大幅度的減弱。


    他雖然看似年邁蒼老,但場中卻沒有人敢小覷他。


    天樞一脈的山主,在摘星宗各大山主中,實力也是穩居前三。


    “什麽意思?你敢問我這是什麽意思?不如問問你們那弟子,都做了什麽陰險之事!”


    金蛇夫人鳳眼含霜,語氣十分不善。


    眾人一時大惑不解,目光紛紛落在薑軒身上。


    薑軒從涼亭走了出來,臉色很沉著,一直走到姬應銘身後才停住。


    躲避是沒有用的,既然對方找上門來,他也無所畏懼,本來他就沒有做錯什麽。


    “小瑩,讓他們看看你的臉!”


    金蛇夫人緊盯著薑軒,語氣森寒的道。


    那蒙麵女子聽聞,身體頓時一顫,顫巍巍的揭下了臉上的麵紗。


    麵紗下,是一張已經毀容的臉,多條疤痕,縱橫交錯。


    不少弟子見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誰那麽狠,竟舍得對一女子下如此狠手!


    薑軒看著那醜陋的輪廓,再看向眾人的臉色,心裏一時覺得不妙。


    麵前這女子,正是當日雲海山脈中,被他天元劍氣所傷的化血宗黃衫女子。


    當日化血宗想要洗劫他,這女子可是極其咄咄逼人。


    當時為了逃命,薑軒對其暴起攻擊。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出手自然顧不上輕重,這小瑩的毀容,純屬意外。


    然而眾人不知真相,看到一名女子被毀容,自然心生同情,憤慨的將他當成惡人。


    眼下的薑軒,可謂啞口無言,難以解釋。


    姬應銘眉頭皺起,看了眼身後的薑軒。他沒想到,這弟子竟會捅出那麽大的簍子。


    這金蛇夫人,是出了名的蛇蠍心腸,錙銖必較。


    “事情經過如何,範成,你說給眾人聽吧。”


    金蛇夫人道。


    化血宗弟子中頓時走出一人,臉上有著刀疤,長相兇悍,正是先前追殺過薑軒的綠衣青年。


    範成看向薑軒,目光森冷,同時朝著眾人道。


    “當日,我與小瑩師妹等人,共同獵殺一頭先天後期的穿山鐵甲獸。幾人使盡全力,好不容易快要擊殺穿山鐵甲獸時,誰想得到這小子出來偷襲,想要竊取我們的獵物。”


    “小瑩師妹,在他的偷襲下,直接受到重創,慘遭毀容。而那時我與穿山鐵甲獸一番大戰後,消耗甚大,來不及反應,竟被他給得逞了,先天鐵甲獸的屍體也被擄走。”


    “此人卑鄙無恥,想要不勞而獲也就算了,出手竟然如此歹毒,想要致我等於死地!三宗向來團結友愛,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敗類!”


    範成憤怒不平的聲討薑軒,句句誅心,仿佛化身成了正義的使者。


    “豈有此理!怎麽有如此歹毒之人!”


    “太卑鄙了點,偷人成果也就算了,還把人給毀容了!”


    三宗不少弟子聽聞,一時同仇敵愾,群起而攻之,其中甚至包括少部分摘星宗弟子。


    一時間,薑軒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薑軒目光陰沉下來,這範成的說法,與那天的情況大相違背,絕口不提他威脅自己之事,可謂用心險惡。


    那小瑩被毀了容,眾人親眼所見,自然不少人會同情她。


    加上範成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他落入這地步,一點都不奇怪,甚至有些百口莫辯。


    畢竟,那一天的事情,知道的隻有自己和化血宗幾名弟子。


    而他們,不可能說出真相。


    “薑軒,此事是真的嗎?”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掌門點星真人也不好裝聾作啞了,率先開口問道。


    化血宗的掌門赤眉真人,滿臉不喜的看著薑軒,若有所思。


    “薑軒,你不用怕,若此事並不屬實,有我罩著你,沒有人敢動你!”


    姬應銘冷哼一聲,堅定的站在了薑軒的身邊。


    他是天樞山山主,而薑軒是他一脈目前最有潛力的弟子,自然不容別人隨意汙蔑。


    薑軒本來覺得有些孤立無援,情況十分不妙,但驟然聽到姬應銘的話,不由心裏一暖。


    實話說,他對姬應銘原先並無好感,他以為對方並不看待自己,沒想到關鍵時刻,反倒力保自己。


    薑軒深吸口氣,知道此時若答得不好,今天不好收場。


    “稟告山主,掌門和諸位長老,他們所說的,不過一派胡言!”


    薑軒義正言辭道,目光變得明亮而鋒銳。


    他可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想要潑他髒水,就要小心落得一身腥!


    “哦?說說具體情況。”


    姬應銘點點頭,處世老練的他,一眼就看出化血宗的弟子絕對沒有說實話。


    薑軒不過先天初期,怎麽可能有那膽氣偷襲四五名包括範成在內的化血宗弟子?


    範成的實力,在化血宗中可是前十,這一點不少人都知道。


    薑軒一一道來,將那一天的情況如實交代。


    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當初甚至想和化血宗平分獵物,若不是他們做得太過分,怎麽會有後麵的事情?


    眾人聽完薑軒的迴答,一時都大感訝異。


    訝異的是,薑軒竟然能獨自一人擊殺穿山鐵甲獸,哪怕它已經身受重傷。


    同時,依他所言,他逃走和重傷小瑩,是因為化血宗的人想要對他不利。


    可若是那樣,說明化血宗的範成等人,那時是有戰力的。在擁有戰力的範成等人麵前,薑軒有可能逃走嗎?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笑話!姬應銘,你這弟子,話中漏洞百出,一看就是在說謊!”


    金蛇夫人冷笑道,三宗不少弟子,也是紛紛點頭。


    問題太明顯了,薑軒若是真的受到範成等人威脅,有可能平安的逃走,還反而令化血宗的人受傷慘重嗎?


    要知道,他不過先天初期,而當日化血宗的人馬,都在先天中期以上,範成更是高達先天後期。


    “我倒覺得他所說的都是實話。”


    姬應銘不鹹不淡的道。


    “嗬嗬,是嗎?那我就問你這弟子幾個問題,看他答得出來不!”


    金蛇夫人臉上怒意明顯,在她看來,姬應銘分明是在袒護。


    “問吧。”


    點星真人歎了口氣,雖然他也想相信薑軒,但薑軒的說辭,卻是漏洞百出,令他難以相信。


    姬應銘臉上有些不爽,但也沒有多說什麽。此事畢竟涉及到三宗的穩定團結,弄不好可能令關係交惡。


    “第一,穿山鐵甲獸以防禦力強悍著稱,就算你遇到它時它已經重傷垂死,憑你區區先天初期的修為,如何能夠破它防禦?”


    “第二,你說範成他們存心不良,想謀奪你的靈禽。那我就好奇了,以你所說的情況,那時他們明明留有不少餘力,以你先天初期的實力,如何能夠從他們手中逃跑?”


    金蛇夫人言辭犀利,句句切中要害,眾人頻頻點頭。


    不錯!


    若薑軒不是在眾人大戰穿山鐵甲獸後偷襲,以他的實力,怎麽可能做到這些?


    範成見眾人都站在他這邊,眼眸深處,不由得一陣幸災樂禍。


    薑軒所說的情況確實都是屬實,但由他這麽一個先天初期的弟子說出來,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正是考慮到這點,他先前才調整了下說辭,想要給薑軒致命一擊。


    敢謀奪他的獵物,自然要付出代價,他早已決定,要狠狠整死薑軒。


    麵對金蛇夫人的質疑,眾人的指責,薑軒臉上浮出冷笑,沒有任何的懼意。


    “你的問題,很簡單,根本無需什麽解釋,我用三個字就可以迴答!”


    薑軒眸光變得銳利起來,麵對千夫所指,身子卻是挺得筆直。


    他的聲音,從容不迫,錚錚有力,帶著強大的自信,下一刻迴蕩在湖邊。


    “因為我夠強!”


    簡簡單單的解釋,卻有著強烈的衝擊力,令得本來準備好一堆說辭的金蛇夫人,頓時被嗆了一下。


    眾多弟子,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薑軒在元液境大修士的麵前,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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