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府中門已打開,入眼的滿是刺目的白色。


    汪府那些四時不斷的鮮花仍盛開著,隻是上麵鋪上了一層白幡,遮住了原本的五顏六色。


    汪印一步步走著,覺得雙腳似綁上了重鐵,那麽沉,沉到他幾乎難以邁動腳步。


    以往奼紫嫣紅鮮花開遍的汪府,現在是一片縞素……汪印合了合眼,心緒有些恍惚,此刻竟隻有一個念頭:


    鮮花盛開顏色繽紛多好,本座不喜歡白色,不,本座實在討厭白色。


    白色有什麽好呢?此刻汪府入皆白,隻是代表了一場大喪,代表一場巨大的悲痛。


    汪印抬頭看了看掛在廊上的白燈籠,臉色比平時看起來蒼白了些,周身氣息似比平時淡漠了些。


    這樣的他,似乎和往常沒有太大的不同。


    「半令,你迴來了。」早在大門處等候著的葉綏沙啞聲音說道,眼眶已經紅了。


    她的心疼痛得揪在了一起,卻說不出任何勸慰的話語。


    半令哪裏是和平常沒有太大的不同?實在是太不同了!


    她能感覺到他心裏巨大的發泄不出來的悲傷,她能感覺到那種幾乎要壓垮人的痛苦,她知道此刻她的相公、她眼前這個人正在承受著什麽。


    可是,她也無能為力,她幫不了她。


    封伯死了,朱離死了,那麽多緹騎死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半令心裏的痛。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迴來之前、在那些緹騎骨灰迴來之前,將汪府這裏布置好。


    汪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復又看了那些白燈籠一眼,最後目光才落在葉綏身上。


    他走前幾步,來到了她跟前,然後彎下了腰,將頭緩緩抵在她肩膀上,輕輕地說道:「阿寧,我好痛啊。」


    說罷,他合上了眼,頭仍舊抵在她肩膀上。


    葉綏的眼淚瞬間就滑落下來,心底有什麽洶湧上來,衝上了她喉頭,讓她忍不住哽咽了一聲。


    她伸出手輕拍了拍汪印的背後,一下一下,動作緩慢輕柔,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淚如雨下。


    阿寧,我好痛啊。


    她能說什麽呢?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這樣一個之前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這樣一個過去強大到幾乎無堅能摧的人,這樣一個旁人評說心狠手辣令人震懾的人,現在卻露出了如此濃重的悲傷,脆弱得似乎不堪一擊。


    他明明身形高大力有千鈞,此刻將頭抵在她肩膀上,就像一個小小的孩兒,如此無助而可憐。


    他是人人畏懼的緹事廠督主,現在卻隻是個傷心悲痛的可憐人。


    那麽深那麽重的悲痛,在迴到汪府之後,在見到汪府這一片白之後,終於忍不住泄露了出來。


    葉綏的身後,站著慶伯吳不行等汪府一眾人,他們全部都已經身穿縞素,臉上同樣滿是悲痛。


    他們靜靜地看著汪印,有些人眼中已含了眼淚。


    現在的廠公,和他們過去所見到的廠公太不同了,廠公在他們心目中是強大到能承受住一切的,但現在……


    那個明明是彎腰低首的人,那個明明露出脆弱的人,此刻在他們眼中顯得更加高大了,也更加難以擊敗。


    落淚如何不丈夫?脆弱如何不廠公?唯有感情至深,才能悲傷至重。


    這就是他們的廠公……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閨秘錄:廠公太撩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平白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平白兄並收藏春閨秘錄:廠公太撩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