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宸殿侍疾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徽妃的寢宮異常平靜,其五皇子鄭繁和九皇子鄭緊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讓某些十分關注皇子動靜的朝臣感到十分意外:侍疾這麽重要的事情,莫不是五皇子一係並不上心?


    難道他們意不在帝位?這不可能啊……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一次侍疾,誰知道是好事壞事呢?你們都不用著急,皇上的身體並無大礙,切忌魯莽行事。」徽妃這樣說道,交代著自己兩個皇子。


    為皇上侍疾,這固然是一個信任機會,卻是一個極大的風險,若是稍有不慎……


    徽妃覺得,以現在的局勢看來,自己兩個皇子不去侍疾,就不容易出現差錯,就不會落下什麽把柄。


    香餑餑誰都想去吃,但也要想想會不會燙手。


    鄭繁恭敬地迴道:「母妃,孩兒知道了,絕對不會去蹚這渾水,您放心。」


    「是,母妃,我們都心中有數,您無須憂慮,一定不會讓母妃失望的。」鄭緊也接著迴道,一副溫文無害的樣子。


    徽妃滿意點了點頭,神情卻有些凝重,再一次提醒道:「我知道你們都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現在並不適宜做什麽,免得被別人利用,讓別人收漁翁之利。——別忘了,皇後已經解除禁足了。」


    皇上昏迷醒來之後,便撤了皇後的禁足,雖則皇後現在還沒重掌後宮,但是這個女人有多不好惹,徽妃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不想自己兩個皇兒在這個時候捲入其中!


    鄭繁和鄭緊彼此對視了一眼,方迴道:「母妃,您放心,孩兒知道該怎麽做的。」


    母妃的擔心當然有道理,但是他們也等得太久了,現在父皇不適、太子侍疾,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為免母妃擔心,許多事情還是先不告訴母妃了。


    不獨是他們,在宮中的其他宮殿,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在解除禁足之後,韋皇後第一時間就去了紫宸殿,在見到永昭帝的第一眼,她就紅了眼眶,唇邊卻緩緩露出笑容:「皇上,您沒事,臣妾就放心了。臣妾……還寧願在坤寧宮不出。」


    說罷,她的眼淚便無聲滾了下來,她雖然沒有多說什麽話,但是臉上這兩行淚卻體現了無數的擔憂悲戚。


    ——永昭帝看懂了這悲戚,一時靜默無言。


    他看了看韋皇,驀然發現她鬢邊竟然有了幾縷白髮,看著異常觸目驚心。


    不過半年時間沒見,皇後竟然鬢生白髮了?


    韋皇後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先是羞愧地用手掩了掩,隨即便放下了手,坦然地說道:「皇上,臣妾……老了,那日在銅鏡中看見自己的白髮,臣妾才恍然大悟:其實真沒有什麽好爭的了。」


    她撫了撫自己鬢邊白髮,繼續道:「皇上,臣妾現在所求,就是皇上龍體康健而已。臣妾已經想明白了,隻有皇上龍體康健,才能護著臣妾和皇兒。皇上,您一定要安心養好身子,至於國朝諸事,就交由太子處理便可了。」


    她說得磊落坦然,仿佛心境大徹大悟一樣,有種無欲無求的超然感覺。


    永昭帝默然,他沒有想到,半年的禁足,會讓韋皇後的心境有這樣大的變化,這倒是一件好事了。


    然而,人之性情,怎麽可能會在短短半年之內會有那麽大的變化?


    永昭帝非蠢人,此時想不到這一點,也不知道是不去想還是沒有精力去想。


    不過是和韋皇後說了一會兒話,他便又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沒有什麽力氣了。


    當他由韋皇後攙扶著躺下來的時候,眼睛都已經閉上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韋皇後的護甲輕輕在被子上劃了幾下。


    延禧宮的葉緒卻感到頗為不安,皇上不適、太子侍疾、皇後自由這三件事接在了一起,中間沒有任何間隙,這讓她有一種風雨欲來的不祥預感。


    特別是賢妃對裘恩的針對。


    賢妃過去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從其背後所做的事情看來,此人要麽是蟄伏不動,要麽是引起軒然大波。——問罪裘恩一事,豈會半途而廢?


    她現在不知道賢妃有何打算,也難以預料韋皇後自由之後會做些什麽,不禁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她已經暗中聯繫了緹事廠的千戶王晦,將宮中所有動靜都快馬加鞭告訴了江南道的汪印。


    汪印和阿寧會趕迴來嗎?還有她的皇兒……


    她卻不知道,汪印一行人在江南道也遇到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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