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五天之後的孤山詩會就已經到了。


    在詩會開始之前,晏千鈞已經向汪印稟告了:「廠公,這次主持詩會的乃是觀察使顧祖玢。」


    汪印聽了,心中卻有些詫異。


    江南道孤山詩會歷來都是文壇魁首主持的,像現在的青雲書院山長周衍,已經主持了兩次,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官員主持?而且還是江南道觀察使顧祖玢?


    顧祖玢其人,汪印當然清楚。


    這個人有才能本事,而且每次眼光都很準,同時也十分的愛惜羽毛。


    這樣的人,怎麽會不知道皇上對書院的影響力越來越忌憚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要去主持詩會,這樣一個在官場汲汲營營、又愛惜羽毛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嗎?


    晏千鈞的情報,他絕對不會懷疑,其既然這麽說了,那就必須已經確定了。


    「日前,青雲書院山長周衍曾去過觀察使府,不久便傳出了顧祖玢主持詩會的消息,這當中肯定的因為周衍的勸說。」晏千鈞說道。


    江南道緹騎並不是萬能的,雖然他知道周衍曾經去過觀察使府求見,但是具體說了些什麽事情,他確實不知道。


    「繼續密切關注各大書院的情況,本座先前的吩咐,盡快送上來。」汪印這樣吩咐道。


    「是,廠公!」晏千鈞立刻迴道。


    刺探消息本來就是緹騎的專長,但是現在廠公所要求的並不一樣,廠公所求的更加詳盡,他們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晏千鈞離開之後,汪印便問唐玉:「工部和戶部的官員到來了嗎?」


    「迴廠公,他們已經離開京兆了,應該在孤山詩會之後一兩天就到了。」唐玉迴道。


    有關江南道水利設施和常平倉的事情,在年初就已經提了,現在已經是三月下旬了,中間已經隔了兩三個月。


    在這段時間之內,禦史台監察禦史早已經秘密查探過相關情況,也已經證實了這兩方麵的確存在許多問題,工部戶部官員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修補和問責。


    不管顧祖玢出於什麽樣的考慮,要在孤山詩會上主持,這詩會過後,江南道官員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水利設施和常平倉上,顧祖玢也定然沒有時間去關注書院的情況。


    這對於他來說,這是個好時機。


    葉綏來見了汪印,這樣說道:「半令,孤山詩會的時候,我們還是帶雲兒去看看,也好讓他看看孫長蘊的風采。」


    對於孫長蘊,葉綏有足夠的信心,相信他必定可以在孤山詩會揚名。


    自上一次西湖邊上集會之後,鄭雲迴便粘上了孫長蘊,向他請教各種各樣的問題。


    對這樣的情況,葉綏隻感到很驚奇。


    前一世,孫長蘊便是太寧帝時的尚書左僕射,這一對君臣相當融洽,如今也有了緊密的聯繫。


    她對此樂見其成,也交代了慶伯要保護好他們。


    「當然,讓他多去看看,總是好事。參加這孤山詩會,對孫長蘊來說也是好事。」汪印這樣說道。


    頓了頓,汪印笑問道:「阿寧,你覺得孫長蘊能壓住江南道士子嗎?」


    葉綏也笑了,答道:「我相信他可以——半令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汪印「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孫長蘊如果不能碾壓江南道士子,那麽也枉費謝玠和本座的教導了。」


    孤山詩會,說是一場詩會,但是流程和考核的內容,卻與朝廷的科舉選拔甚是相似,可以說是一場小型的科舉選拔。


    難怪,皇上對江南道書院的容忍越來越低……


    對這些流程,孫長蘊已經親身經歷過,並且孫長蘊所學所知,也遠勝江南道士子。


    他所需要的,便是孫長蘊揚名,一定會在江南道揚名,不會有另外的可能。


    孤山詩會舉辦那一日,西湖邊上的人更多了,杭州府也特意派了許多守衛前來維持秩序,因而人雖然多,一切卻是井然有序。


    孤山詩會是一場考核比試,也是一個展示才能的機會。過去在孤山詩會上引人注意的文人士子,都會在江南道有著非一般的聲望和影響力。


    因此,每一次的孤山詩會,不管是書院還是士子,都十分重視。


    在孤山台上那裏,汪印看到了顧祖玢,晏千鈞的稟告無誤,顧祖玢的確是這次孤山詩會的主持。


    「這一次江南道盛會,是對各個書院、各位士子的考核,當然也是對大家的肯定表揚。江南道文道興盛,為國朝培養這麽多有識之士,此乃國朝之福,皇上有旨,特令本官主持這一次孤山詩會,以示對此的肯定!」顧祖玢這樣說道。


    孤山台有很多人,當中不乏江南道權貴和宿儒,他們在聽到顧祖玢這話時,總覺得有些不對。


    而周衍和其它書院山長的神色都微微一變,特別是周衍,忍不住訝異地看向顧祖玢。


    奉皇上旨意?怎麽會是奉皇上旨意?明明是看在能立奇功的份上,顧祖玢才答應主持孤山詩會的!


    顧祖玢說奉皇上旨意,又特意將詩會與朝廷扯上關係,有何深意?


    汪印神色不變,心中卻有著探究:顧祖玢主持孤山詩會,聽起來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什麽時候下的旨意?皇上也讓顧祖玢來控製江南道文壇?


    葉綏同樣想到了顧祖玢話語別有深意,她腦中急轉,猛然想起來了。


    如果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樣,顧祖玢現在說的,就是太寧元年的事情!


    她湊近了汪印,急促而小聲地說道:「半令,天子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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