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中,石秀倚靠在床頭,臉容憔悴,有氣無力地說道:「陸先生,感謝國公爺的心意。此事,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陸雲看著他裹著紗布的腿,仿佛要將上麵的點點血跡看著花兒來。


    就在石秀想藉口傷痛送客的時候,陸雲忽而開口了:「副將軍,這真的是意外嗎?」


    說話的時候,他盯著石秀,目光銳利得像刀刃一樣。


    石秀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變得十分冷淡:「陸先生,你說不是意外?是什麽?本將難道還會故意摔斷腿不成?」


    現在他還沒有正式離開雁西衛,還是雁西衛副將軍。陸雲是誰?隻是虞誕芝身邊的幕僚而已!


    無官無職,是看在虞誕芝份上,他才稱其一聲「陸先生」,這人是什麽玩意,竟用目光此他?


    石秀沒有掩飾自己的震怒不悅,在汪印這樣的人麵前,他可以無奈退讓,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負到他頭上!


    再說了,他都已經斷腿了,後路早已經斷絕了,什麽都不怕了!


    難道還會顧忌一個小小的幕僚?就是鎮國公虞誕芝這麽看他,他也不舒服!


    陸雲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對,不過以往在國公爺麵前,石秀都是彎腰點頭的,現在他也下意識學著國公爺的態度。


    下一刻,他臉上露出了謙卑的神情,這樣說道:「副將軍,是在下無禮了。不過我們國公爺……」


    石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語,硬邦邦地說道:「陸先生,本將腿實在痛得很,要休息了。」


    陸雲窒了窒,沒有想到石秀會這樣毫不客氣,當即說道:「副將軍,在下……」


    石秀懶得再理會他,直接揚聲喊道:「來人,送客!」


    他不想知道陸雲的來意,更不想與監軍大人聯手,現在他隻想盡快養好傷,然後離開雁西道。


    陸雲被送走了,石秀的神色稍緩了緩。


    國公爺身邊的幕僚,大概恃勢慣了,這會兒顯得特別蠢。


    就跟他的夫人一樣……


    他正想著,韓氏便離開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焦慮,不住地說著:「將軍,那是國公爺、監軍大人身邊的幕僚,您怎麽……您現在斷了腿,隻能靠監軍大人了……」


    石秀覺得腦門生痛,稍緩的神色再次沉下來了,卻連對韓氏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對這個妻子,他已不想說什麽了。


    他止住了韓氏的話語,不耐煩地說道:「不用說了,我會有考慮的。你離開吧,讓茹兒來服侍我。」


    韓氏的嘴角垂了下來,眼中閃過怨恨不甘,卻還是說道:「將軍,那……她今天有事出府了,不在府中。」


    她本想說「那賤人」的,意識到在石秀麵前,硬生生改了口。


    「出府?她出府去做什麽?」石秀問道,心裏有些奇怪。


    府中出了事,他都已經吩咐大家不要外出了,茹兒怎麽還出去呢?


    「不知道,她並沒有對妾身說。不過將軍你都摔斷腿了,她還有往外跑,可見是個不安分的!」韓氏這樣說道,語氣聽著不懷好意。


    她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嫉妒不忿。


    將軍摔斷腿之後,對將軍噓寒問暖細心服侍的人,是自己!那賤人隻是裝模作樣而已,將軍怎麽總是記掛著那賤人?


    此刻,韓氏並不知道,她心裏的「那賤人」茹夫人一點兒也不好過。


    「啪」「啪」的兩聲響,茹夫人被兩巴掌打得暈頭轉向,雙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她兩眼蓄滿了淚水,往日婉媚的臉容已變得紅腫,兩頰邊的掌印特別明顯,嘴角也淌出了一絲血跡。


    盡管目眩頭暈兩頰生痛,她卻不敢有任何不滿,隨即不斷叩頭哀求道:「主子,是奴婢錯了!是奴婢自作主張!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她一下一下叩著,每一下都很重,很快額頭便破損流血了,看起來無比悽慘。


    但她上首那個人不為所動,眼刀似要將茹夫人淩遲一般,往日溫和的臉容此刻全是怒氣。


    過了好一會兒,年輕人突然笑了起來,這樣說道:「且說說吧,為何會想刺殺汪印夫人?」


    聽到年輕人的笑聲,茹夫人頓覺毛骨悚然,臉上血色全都散去,惶惶應道:「奴婢……奴婢覺得可以為汪印製造對手……奴婢沒有收到主子的迴音,覺得機不可失,所以……所以……」


    茹夫人抬頭看了茹夫人一眼,剩下的話語根本就不敢說出來。


    她是將此事上稟了,但是一直沒有收到主子的迴音,時間緊迫,她便擅自動用了青蕪,哪裏想到……


    「哪裏想到事不成?我看你是在石府待得太久了,真以為石秀是雁西衛的能人了?石秀算個什麽東西,能成為汪印的對手?!」年輕人斂住笑容,大聲訓斥道。


    他上前一步,兩指捏住茹夫人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他上下打量她,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價值似的,隨即搖搖頭,語氣明顯聽得出失望:「虧得父……父親還稱讚你辦事牢靠,可堪重用……」


    他拖長了尾音,鬆開了手指,隨即狠狠一腳將茹夫人踹了出去。


    「噗」的一聲,茹夫人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都蜷縮起來了,卻不敢痛唿一聲。


    年輕人拿手帕擦了擦手指,隨即將手帕嫌棄地扔在一旁,說了一句:「你在隱衛已經好些年了,應該知道規矩。」


    此話一落,茹夫人倏地抬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布滿了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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