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不明所以,但本能地謹慎迴答,“這位是原來西月國的祭司,秦疏言。”


    都素才不在乎什麽祭司,繼續問道:“那你是什麽人?”


    伯言頓了下,因著秦疏言站在他身邊,還是迴道:“在下是妖族少主。”


    他雖然暫時和秦疏言合作,可是關係可不怎麽樣,這瘋婆子喜怒無常,倘若他搪塞過去,對方說不定還會給他拆台,不如坦實相告,省的徒添尷尬。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都素的臉瞬間就變得陰惻惻,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伯言已經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一邊警惕著一邊問道:“您這是何意?”


    都素看起來應當是她的前輩,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是二八少女一般,可是伯言感受地出來,對方身上有種令自己忌憚的氣息。


    剛剛他與對方這一群人碰麵的時候並沒有注意,此時才感覺有點不對勁,現在看來是自己小看他們了。


    都素卻沒迴答,隻是冷笑了一聲,“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伯言,對這話顯然相當疑惑,但他沒有貿然開口,隻是皺眉問:“前輩這話是何意?”


    之前他見到宋翊這一行人的時候,的確沒有過分的去打量站在宋翊旁邊的女人。就算她的樣貌相當顯眼,但還不足以引起伯言的注意,可此時都素身上的氣勢爆發出來,一股令人震懾的威亞蔓延,伯言也才意識到原來這無名山寨寨主身邊站著的女人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隻不過他並不認識對方,也不知道他和妖族有什麽深仇大恨。


    他的確沒見過對方,因為他小時候一直待在母親的家族,後來他父親成為妖族族長之後,才將他接到身邊。


    都素見他臉色茫然,眼神冰冷的提醒道:“你不認識我,但總還記得芒司一族吧。”


    她話音剛落,伯言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雖然沒有見過都素,但芒司一族這四個字一出口,他便瞬間意識到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在妖族還沒有統一的時候是幾個大妖各自占據地盤,彼此混戰爭奪,其中就有伯言的父親代表的血奇一族,帶有上古妖獸窮奇的血脈,他們的原型和窮奇也有些相似,兇猛異常,天賦卓絕,實力也很強。


    而都素口中的芒司一族,雖然原型是兔子,但據說在上古時期是真神的寵物,得到真神的饋贈,在修煉一途上猶如開掛,在當時勢力比他們血奇一族還要強。


    其實伯言對芒司的了解並不深,他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一族的人,隻是後來知道他的父親打敗了芒司一族,統一了妖族。


    但無論如何,芒司一族是敗者,看待他們血奇一族,自然是當作畢生的仇敵,隻是伯言實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芒司一族的人。


    據說當時芒司一族已經被全滅了,現在看來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都素其實也沒有見過伯言,但是同樣,她們對彼此的家族如雷貫耳,隻要一說出來,就立刻意識到對方的身份,而對於都素來說,恨意也隨之湧上來了。


    當初她離開自己的種族,也都是因為幾個大妖派係的爭鬥。明明是尊貴的芒司一族,卻在普通的小白兔群裏長大,這一度讓她十分苦惱,甚至在知道自己是不同種族的妖之後,以為自己被家人拋棄。


    可是後來她被芒司一族的人偶然發現,帶迴族中,雖然她的父母已經為家族戰死,但她在芒司一族受到了很好的照顧,也得到了精心的培養。


    也就在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母是被血齊一族害死的,她自己也是因為血奇一族的設計,一直流落在外。


    那時候都素的父母是芒司年輕一輩最有天賦的,她的父親甚至有望成為下一任族長,在於血奇一族的戰爭中,他們一直都是主力。


    後來血奇一族在芒司的地盤安插了很多間諜,將年幼還不記事的都素劫走,他們本來是想要直接拿她做人質的,卻因為芒司的緊追不舍不得已將她丟掉,隨便搶了另一個孩童假裝是她,帶著繼續逃命。


    後來芒司一族的人抓到間諜,卻發現嬰兒並不是都素,他們將嬰兒還給自己的父母,再迴去找都素的時候,已經沒有絲毫蹤跡了。


    那之後,芒司一族又找了她很多年,可是都素已經早就輾轉流落到千裏之外了。


    在她知道自己與血奇的深仇大恨之後,便發奮修煉,立誓終有一日要報仇,討迴血債,可是還沒等她真正強大起來,芒司一族就在血奇的攻打下節節敗退,最後整個被滅族了。


    因為血奇一族的趕盡殺絕,芒司一族留存下來的血脈寥寥無幾,但都素算一個,她是生麵孔,當時滅門的時候沒有太多人注意她。


    也是自那之後,都素才算是真的成長起來。


    這些年,都素看似隻是在四處遊蕩,無所事事,其實一直在等待著機會。


    雖然她已經是半神,可是如今的血奇一族已經掌控了整個妖族,她自己的實力再強,也不足以覆滅整個妖界,除非她真的殊死一搏,在妖界整個展開血腥的殘殺。


    她想殺的也不止是血奇一族的某些人,甚至不隻是血奇一族,當初還有很多家族參與了對芒司家族的圍剿,她也無意濫殺無辜,她還在找尋當年的所有真相。


    那些年輕時候她沒有明白的事,她要徹底弄清楚。她要將那些人一個個找出來,讓他們血債血償。


    毫無疑問,伯言就在這個行列裏,而且他的父親還是當年那場行動的領頭人,是血奇一族年輕的領袖,自然是首當其衝。


    當然了,都素又不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實際上她現在列的這個名單裏,已經算是手下領情了,至少和之前她的那些仇人做的事,完全是不能比的。


    不僅是禍不及家人,其實她還顧及著自己手上的殺孽,畢竟報仇容易,殺人不過就是手起刀落的事,可是之後的麻煩卻需要她來慢慢承受。


    有些時候,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因為太複雜。


    因此伯言還不算在都素的斬首名單裏,但是他身邊的長輩們可逃不了,而且今天伯言敢主動和到她麵前來,進了這無名山,她怎麽可能讓他全須全尾地離開。


    而此時,在場的其他人裏,除了二當家,基本都是一頭霧水。


    二當家和都素算算應該是在差不多的時間段成長起來的,雖然他基本沒有去過妖族,但是對於妖族的動亂還是有所耳聞的。此時聽到兩人的對話,自然也就猜出了個大概。


    柊羽對此也是一無所知,關於妖界的背景她完全是一片空白,隻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看清都素對伯言毫不掩飾的敵意順便幸災樂禍。


    而宋翊……


    他則和周圍圍觀的山寨眾人一樣懵逼,並且在之後都素才絕不會讓他知道真相,畢竟都素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是老牛吃嫩草。


    在場對這樣的局麵最開心的應該就是柊羽了,她本來隻是想讓宋翊他們幫忙拖上一拖,也不指望讓他們打起來,一旦她出現挑撥,就很容易露出破綻,若是將都素也惹惱了,她今天可就真的走不出這無名山了。


    誰想到,她根本什麽都沒有做,最後卻是伯言走不出這無名山。


    她隻想給他們製造點麻煩的,沒想到都素和伯言還有這層關係,真是把她樂翻了,算是一大驚喜。


    柊羽悄無聲息地溜走,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出現在柳舒身邊,兩人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都素和二當家不知道柊羽的底細,但是卻知道柳舒和她應該是一起的,柳舒的蹤跡大概率就代表那個神秘女子的行蹤。


    之前柳舒差點被都素抓住之後,柊羽讓她直接往山下的方向走,現在她追過去,直接帶著柳舒飛上高空,瞬息間就離開了無名山的地界。


    其實都素和二當家還是注意著柊羽的動向的,畢竟若是柊羽在這山裏任意活動,而他們又無法探知到對方的行蹤,萬一對方發現了藏在山裏的私兵,還是會十分麻煩的。


    但她身邊的那個暗衛卻一直在朝著山外的方向移動,此時似乎是直接離開了無名山,都素也就沒有再去理會了。


    那神秘女子畢竟能夠隱藏自己的氣息,他們找不到對方,再者她的暗衛應該是不會懸空飛行的,否則之前被都素發現的時候就不會跑的那麽狼狽了,至少她在即將被追到絕境的時候,會賭都素並不會飛行,從而使出自己的底牌準備逃脫。


    但她沒有,她甚至沒有絲毫停頓,顯然是適應平地作戰的修士,她身上的氣息可不是妖的氣息。


    現在這道氣息逐漸遠離,都素也稍微安心了些,專心應對眼前的人。


    後顧之憂沒有了,她也不再廢話,直接拔劍出手。


    之前都素用劍是因為不想親手殺人,可熟知,用劍和人對戰的時候,對方受的傷恰好會比她赤手空拳還要折磨一些,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此時已經離開的柊羽想著伯言可能被揍得很慘心情就很不錯,但她沒有再黑迴頭看,而是直接朝著西月國帝都的方向飛去。


    至於後麵那兩人的慘狀,她自然還有機會看到。


    ……


    從新帝登基開始,就在馬不停蹄地處理之前攝政王和太後的人,收編的收編,貶官的貶官。


    偏偏因為宋微生年少氣盛,做這些絲毫都不掩飾,明晃晃地讓朝堂的人全都看清楚自己的手段。


    但殷離卻知道,宋微生未必真的沒有考慮地更深,隻不過他年輕,雖然已經親政,但是畢竟在這過程中沒有真正使出什麽能夠震懾人心的手段,此番一邊是敲打那些謹小慎微的牆頭草,讓他們知道現在京城是誰的天下,另一邊也是在讓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放下警惕,以便於今後露出些馬腳,現在不能除去的,那時候不就順理成章。


    至於自己……


    在宋微生使出這一係列手段的時候,整個朝堂都在盯著殷離的動靜,他抬抬手都要期待半天,仿佛等著他和陛下對立起來。


    可是殷離始終沒有什麽動靜,有時候甚至上朝還稱病不去,而宋微生每次都在結束之後派人賞賜慰問一番,著實讓京中眾人摸不著頭腦。


    其他的倒是不論,殷離隻要和宋微生演好這君臣和睦的大戲,讓這些朝臣的小心思歇歇就行了。


    若是原來殷離還對那個位置有意,也隻是因為便於他辦事罷了,畢竟那皇位上換一個人,或許他的計劃都要受到阻撓,可是如今他和宋微生合作的時候就已經把話說在前頭了,雖然他們之前有柊羽這一層關係,但是一些牽扯利益的東西說清楚對誰都好。


    宋微生保證自己不會幹預他的計劃,並且大力支持,殷離幫他鞏固朝政。


    至於宋微生會怎麽對待他,他會不會把持朝政,那都是聰明人不必言說的默契。


    殷離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了那麽久,縱然他有很多下屬,也有些名義上的朋友,可是他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朋友都隻是表麵親厚罷了。


    而下屬,好像全都站在他身後,或者是站在他的棋局上,等待著他差遣,沒有人真正和他站在一起。


    因為殷離的目標太過於明確,仇恨太過於深重,以前他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即使偶爾看到外麵的歡聲笑語有些豔羨,但是他也十分清醒,他會告訴自己,他現在不需要那些,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麽。


    在遇見柊羽之前,他已經在黑暗中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切的計劃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甚至最初的時候兩個人沒有對彼此坦白,柊羽還曾經陷入到他的計劃之中,導致了他們漫長的分別。


    幸好,現在她們很快就要重新見麵了,殷離平躺在床上,將手放在心口,麵帶微笑。


    不是像現在這樣,通過精神體見麵,很快,柊羽就要迴到西月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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