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言當初還在西月國做祭司的時候,宋微生就似乎看不慣她。


    雖然明麵上不表現出來,可是一直對她態度冷淡,偶爾提出的新政策也總是針對她們扶樂殿,對祭司這個身份也沒有什麽敬畏。


    當時她也依稀聽聞陛下將柊羽帶進宮的事,畢竟柊羽被殷離帶迴來,京城人人皆知,她也一直派人關注著對方的消息。


    畢竟女人總是有這種天賦。


    即使從來沒見過對方,也不妨礙她對這個自己假想中情敵的了解。


    本來宋微生願意看重誰都無所謂,可是他可是西月國的皇帝,他作為一國之君,會公然同一個妖物有聯絡,而且在已經明知道對方的妖的情況下,還會願意讓她會西月國去,還願意像以前一樣讓她成為座上賓?


    這可能嗎?


    秦疏言第一反應是不信的。


    倘若這件事是真的,那麽恐怕西月國的天也該變了吧。


    這絕對不可能,西月國仇視妖族已久,據說是她的師祖在世的時候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局麵,讓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不可調和,他們搬到扶樂殿可以,但一夕之間改變西月國人對妖族的仇視可絕不是簡單的事。


    至少……


    宋微生和殷離兩人,一個是堂堂的一國之君,一個是手握大權的新晉攝政王,他們會做這樣的事嗎?冒天下之大不韙,就為了這個一個女妖精?


    她簡直覺得柊羽像是話本裏的狐狸精了。


    殷離知道她不信,但是也並不在意,若不是此時處境有些麻煩,他連話都不會跟秦疏言說的。


    其實以前殷離對秦疏言的態度也十分冷淡,隻不過那時候秦疏言心甘情願為他做事,現在可不一樣了。


    他隱晦的視線看向秦疏言身後的那一群人,這些可都是扶樂殿最頂尖的高手,值得秦疏言消耗自己的生命來控製的人。


    她將那些人的靈魂的一部分鎖在麵具裏,讓他們永遠臣服自已,永遠也沒有辦法背叛她,可是這種術法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她會受到反噬,也是可以想見的。


    柊羽對他們之前的這種機鋒完全get不到,但依然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那種暗流湧動,雖然知道殷離和秦疏言沒什麽,可是還是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秦疏言穿著一身黑色裙子,微微蓬起的裙擺看起來像是後世的某種簡約公主裙,不規則的裙擺帶著幾分暗黑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黑化複仇的前女友。


    而且在她的設定裏,殷離這個人根本就是沒有底線,不擇手段的,在原著裏,若是有一天殷離為了出賣自己的謀劃暫時出賣色相她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最後倒黴的隻會是別人。


    隻不過對於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殷離,柊羽還是信任的。


    一是她漸漸在這個世界待得久了之後,已經將這個世界當成了自己原來那個漫畫世界的平行世界,世界架構都已經變了很多,更別說她認識的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靈魂和思想,與她的刻板印象相差甚遠。


    二是她又不是沒有在殷離身邊待過,自然對殷離和秦疏言的相處模式了解。


    剛開始秦疏言還沒有發現她,她待在書房看著殷離和秦疏言商討的時候,秦疏言的眼神就隱約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到後麵秦疏言來抓她,她知道秦疏言喜歡的是殷離之後,再迴想之前他們的相處,很明顯秦疏言實在是太舔了,殷離對她的態度卻十分不冷不熱,隻是當做一個暫時的合作夥伴。


    “殷離,你真不怕我將這件事情捅出去?”


    秦疏言冷笑一聲,她抱著胳膊,看著殷離的時候眼底已經沒有絲毫的溫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毒辣,全是想要將殷離和柊羽置之死地而後快的狠絕。


    殷離眼神暗沉了些,算算時間,他的人應該已經快趕過來了,萬一待會兒動起手來,他隻要能護住柊羽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能夠脫困了。


    隻是沒想到秦疏言根本沒有和他們動手的想法。


    她現在雖然還不知道殷離半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和妖閣的聯係,可是她很清楚殷離的性格和實力,他做事絕對不會不給自己留後手,他可是狡兔三窟的最佳詮釋者,這也是他看起來算無遺策的最大原因,他會將所有的發展可能都盡可能推演出來,而後安排好一切。


    所以即使她的人可以對付暗處跟著的那些暗衛,可是她知道殷離一定還帶著不少人手以防萬一,到時候她可就危險了,很可能甚至走不出綠駒鎮,這可不是她的本意。


    “我已經知道柊羽的真實身份了。”


    柊羽想了想,她說的應該是她其實是朱雀後人的事吧,總不可能是她其實是個外來人員,天外之人。


    至於她更隱秘的身份,連她自己都沒有弄不清楚,秦疏言怎麽可能知道。


    隻不過對於她這個朱雀血脈的身份被發現,柊羽也絲毫不緊張,反正她已經成為妖族的通緝犯了,再加一個秦疏言也沒有什麽,而且最重要的是,柊羽實在很好奇他們到底要怎麽利用她,說不定自己還可以憑借這個得到更多消息。


    秦疏言知道殷離的人肯定會到了,沒有多做糾纏,直接讓身後的人起陣。


    殷離看到他們的動作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而柊羽的反應更大。


    當初她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符咒的畫麵,而後開始使用符咒之路。


    而現在,她又恍惚間出現了和當初一樣的感覺。


    這次依然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奇怪的畫麵。


    但這次卻好像是好幾個場景,仿佛是幾個記憶碎片。


    但那些畫麵無一例外都是關於眼前這個緩緩轉動著的陣法。


    這些人到底要用她來做什麽呢?


    這個問題,柊羽不明白,路鳶不明白,甚至就連身為上古神獸的朱雀也不明白。


    那一刻柊羽仿佛聽見三個自己同時發出了不甘的疑問。


    她腦中的傳承記憶驟然打開一部分,讓她記起了已經消失在輪迴轉世,時光深處的舊事,雖然大部分都很零碎,最多的都是圍繞著最後總會出現的那個陣法。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有那麽大的價值,有那麽多人都希望用她來獻祭。


    她在作為柊羽和路鳶的時候,有人因為想通過她得到朱雀傳承的神力想要獻祭她,而她還作為神獸朱雀的時候,有人為了更好的力量祈求獻祭她。


    她此時甚至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還真是鍥而不舍,哪怕隔了千年,在每一個時空也總是要想辦法找到那個獻祭她的方法。


    而且之後的一次次輪迴,每次都那麽巧合地和她第一世的結局一樣。


    獻祭……


    她不得不想起,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獻祭……


    她是為了拯救當時的中原大地和黎民百姓……


    可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竟然經曆了這麽多年,還是將獻祭她的方法傳下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畢竟就連柊羽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會遇到如此巧合又離譜的事情。


    她第一次獻祭是自願的,神力也被封存,而後來的人們為了得到她封存起來的神力,竟然一次次獻祭她的轉世,因為她身上帶著正統的朱雀血脈。


    柊羽猜想,妖族的人恐怕原來是打算控製住她,讓她繼承朱雀的神力而後為妖族辦事。


    以前忘塵派也曾經這樣想過,可是後來發現路鳶有些難以掌控,便準備以她為媒介解封那力量,而後為己所用。


    妖族的人野心膨脹,自然是不甘心那世界至強的力量交給她的,因此用她來獻祭掉,最後自己得到那力量豈不是更好。


    隻是伯言想必不知道,他記憶裏的那個人,他想要複活的人,竟然就是柊羽的前世。


    或者說,路鳶已經死了,她已經消失在了世間,現在的她,是柊羽。


    柊羽雖然想起了自己作為路鳶時的一部分事情,知道一切竟然還起源於自己救了一個人,不過她並不後悔。


    就像她一貫堅持的,在對方沒有背叛她之前,她並不知道對方會背叛他,若是因為害怕對方的背叛和恩將仇報就不去救人,那麽她也就不是她了。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記憶深處,仿佛有人曾經這樣告訴她,說她本性有些冷血,希望她多行善事,體諒他人。


    柊羽做到了,而且一直堅持著。


    ……


    ……


    她現在再看到這個鬼東西,簡直怒從中來。


    這一世居然是秦疏言來扮演這個角色,第一次在她麵前露出了這個陣法,著實令她還有些意外。


    隻是柊羽現在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這一世她積累了之前所以的經驗,身為朱雀的她造出了試煉場,留下了陣法,而身為路鳶的她曾經親身進過那陣法的中央,因此如今還想用這個陣法困住她,簡直是癡人說夢。


    柊羽覺醒了部分傳承,雖然靈力這方麵還沒有增加,可是在陣法和符咒上的造詣可以說已臻化境,就憑秦疏言,也想得到她的傳承力量?


    這個世界上配用她力量的人還沒有出生,就算是有一天出生了,也隻會是下一個她自己。


    柊羽冷笑一聲,絲毫不畏懼,殷離卻很警惕,因為他的確從那個陣法上感受到了很強的力量和攻擊性,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邪門的陣法,不清楚該怎麽解,這樣的不確定性足夠讓他十足警惕了,因為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怕自己護不住柊羽,否則之前他連話都不會跟秦疏言說,肯定直接動手了。


    扶樂殿的人實力深不可測,可是殷離對自己的實力碰巧也很有信心,就算不知道對方的深淺,可是秦疏言也別想在他這裏討到什麽便宜,而且本來她已經是西月國的逃犯,自己作為攝政王,抓捕她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隻是並肩站著的殷離和柊羽,在看到那陣法的時候卻是完全不同的反應。


    他們兩個畢竟沒我一起戰鬥過,還不夠默契,所以在殷離決定使用拖延戰術,等待援兵防止柊羽受傷的時候,柊羽已經握緊了自己的小拳頭,咬牙切齒地看著秦疏言和她身後的那個陣法,眼睛裏多個場景重疊,讓她更加憤怒,直接運起靈力就要衝上去收拾他們。


    她此刻有種爭一口氣,一時負氣要跟人決鬥的感覺。


    教訓他們一頓看看還有沒有敢再在她麵前用出這個該死的陣法。


    柊羽甚至想要直接逆轉掉這個陣法,她有這樣的能力。


    他們不是想要至強的力量嗎,那麽不用召喚上古神獸朱雀的本源力量,柊羽幫他們一把,直接召喚出邪神多好。


    隻是殷離顯然不知道柊羽竟然會這麽做,她剛剛接受傳承記憶,自己仿佛已經穿梭了千年,可是在外人看來,她也不過隻是失神片刻罷了。


    柊羽的傳承記憶裏關於符咒的自然很多,她確保自己不會被這個該死的陣法傷害到了,於是根本就一點都不擔心,之前被路塵摧殘得奄奄一息的身體也瞬間滿血複活。


    可是殷離並不知道,他首要考慮的


    永遠是柊羽的安危,而現在他就明顯感覺到那陣法有危險,於是急忙拉住柊羽。


    “你做什麽?”殷離聲音壓低,眼神有些焦急,他湊近柊羽耳朵旁,低聲道:“別急,我的人很快就到。”


    他以為柊羽自己不知道有援軍,於是打算上去硬剛,畢竟柊羽的脾氣有時候是有點剛直的。


    隻是沒想到柊羽捏了一下他的手。竟然反過來安慰他,“沒事。”


    話音剛落柊羽人就已經衝出去了。


    殷離剛要開口攔她,到柊羽速度很快,來不及了,而更巧的是,就在柊羽衝出去的那一刻,殷離從身後感覺到危險,一迴頭發現竟然是伯言為首的妖族眾人。


    前有狼後有虎,這下徹底走不掉了。


    殷離想都沒想直接衝到柊羽身邊,背對著她,一副保護的姿態。


    秦疏言看到這一幕自然很是紮眼睛,可以隨意傷害別人,尤其是傷害她而沒有一絲負罪感的人,此刻卻小心翼翼地護著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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