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葛生怪異的目光中,第一件拍品——在不久前帝誓上光明正大擊敗克裏斯蒂的蓮隱複生劑正式開始競拍,然後就在葛生的眼前,這一組一共六支的蓮隱複生劑很快從三百金葉草的底價超過了原料的成本價六百金葉草,隨後義無反顧地衝破了市場價一千金葉草向著更無止境的高峰進發。

    而就在競價的過程中,葛生也隨之明白了這個懸鏡拍賣會的競價流程。

    在最開始的時候,自己鏡外的視角是無數閃著微弱紅光的窗口圍繞著中央的懸鏡之廳,但是當競拍之時,視角便會轉移到拍品的近距離觀瞻上,雖然說並不允許親手觸摸拍品,但是這樣細致的觀察基本上都能夠進一步增強原本的心理預期。

    而當拍賣會正式開始後,視角又會迴到最初的那個俯瞰懸鏡之廳的位置,隻是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眼前所有的窗口都黯淡無光,隻有當某一個窗口開出價格之後,它才會驟然發亮,並且在那裏顯示出他所出的價碼,以此類推。

    這樣雖然是無聲的爭奪,但是更容易從無聲處聽驚雷。

    而在方才,傲雪華的蓮隱複生劑已經險險突破了兩千金葉草的大關,不過此時增長的速度終於緩慢下來。

    傲雪華見狀,微笑著輕點了一下麵前的幾案,葛生這才看到,在他倆的椅子之前,都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小小黑色水晶塊,而當傲雪華的手指點上的時候,葛生立刻看到自己麵前的牆壁發出閃亮的紅光。

    兩千零一金葉草葬。

    葛生再次哭笑不得:“你不感覺自己很過分嗎?”

    傲雪華一臉理所當然:“沒有人規定不能自己競拍自己寄售的拍品啊,況且我現在代表的可是葬雪社,可與我本人沒有絲毫的關係。”

    當懸鏡之廳中那兩千零一金葉草的字樣驟然亮起,配合金額旁邊那個小巧而雋永的“葬”字,葛生有一個錯覺——那就是整個懸鏡之廳都停頓了那一刹那,就好像是因為驚訝或者興奮在那一瞬間屏住了唿吸。

    然而隨即,鱗次櫛比的紅字便次第亮起,兩千一百金葉草。

    兩千二百金葉草。

    兩千三百金葉草。

    兩千四百金葉草。

    兩千四百五十金葉草。

    ……

    就好像是一串沿著澆滿麻油的繩索上竄的火苗,以令人完全目不暇接的速度將拍賣價提高到了兩千八百金葉草才終於止歇下來。

    葛生一臉的懵懂:“這是怎麽迴事?”

    傲雪華笑了笑:“就是這麽一迴事啊。”

    這樣說著,公主殿下再次伸手輕輕點了點那個水晶塊。

    兩千八百零一金葉草葬。

    好像有些人就是在等待著傲雪華的這一次提價,還沒等那紅色的光芒穩定下來,便有更多的紅光將它淹沒。

    兩千八百五十金葉草。

    兩千九百金葉草。

    兩千九百五十金葉草。

    三千金葉草。

    三千一百金葉草。

    正在所有人以為這一次將也會慢慢停止的時候,突然又有一串數字跳了出來。

    三千五百金葉草。

    那一瞬間,風煙俱淨。

    葛生看向傲雪華,絲毫不懷疑公主殿下還會再次伸手點下,不料這次傲雪華笑了笑便收起了手。

    再沒有人敢和這個大手筆相競爭,一切的紅光的靜默下來,等待著那一抹亮色慢慢熄滅。

    葛生等待著那個不知名的拍賣者最終奪得了這六支蓮隱複生劑,才看向傲雪華:“解釋一下嗎?”

    “也沒什麽好解釋的。”傲雪華看著葛生,公主殿下輕輕嗤笑了一聲:“賣笑而已。”

    不過雖然這樣說著,傲雪華還是接著說道:“這六支蓮隱複生劑,假如我依靠奧斯皇族的渠道去獲取,那麽是九百金葉草,如果我央求湘替我配置熬取,那麽價格是六百金葉草,但是倘若我自己有能力配置,那麽它隻需要三百金葉草便可以拿下。”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我生為奧斯皇族,但並不是生而為皇,雖然說而今我還有著那個皇太女的頭銜,但是隻要父親一日不死,這個頭銜終究不過是一頂空頭支票。”

    “奧斯家族立國不易,延續不易,甚至連生存都殊為不易,連那位先祖都自稱要在危岩之上築巢積卵,若有一日巢穴傾覆,那麽其中雛鳥若非振翅能飛,則安有完卵?所以奧斯家族立國不過百餘年,但對於生存二字比任何人都要刻骨銘心。”

    “我年幼曾遇危局,幾近喪命,但雖僥幸逃出生天,體內的七夕紫蓂卻比尋常族人更早發作,並且先天便比旁人更毒三分。所以很小的時候,便需要七夕紫蓂日日吊命。”

    “奧斯家族是很務實的家族,我雖然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女兒,但是我還很小,陛下也不算年長,與其耗費海量的資源與儲備去救活一個生死垂危的孩童,比較起來自然是再生一個更加簡單。”

    “但是父親與母親的堅持讓我活了下來。”

    “霓凰之血富含生命之力,也便是因為這種先天的強勢,所以雖然奧斯家族曆代都罹患七夕紫蓂,卻可以依靠於霓凰一族的聯姻產下可存活的後代,方能保證族群的延續。”傲雪華靜靜說著,不知為何,雖然她口吐隱族之名,不知道是懸鏡之廳的包廂有特殊的隔絕之效,還是說傲雪華有某種特殊的技巧,所以即使她開口,依然沒有神罰出現。“雖然身為皇女我先天有自己的蓮隱複生劑的配額,但是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

    “所以父親將他自身的配額中扣除出絕大部分供我使用,而自己則需要更多的依靠修為去強撐七夕紫蓂的毒發之痛,或許是因禍得福,也可以說是福禍相依,父親而今是自殊華帝以降曆代奧斯之皇中修為最深的一位,但同樣,他可預期的壽命也是最短的一位。”

    “而母親所做的事情則更加簡單與直接,這個世間我最需要的東西除了蓮隱複生劑,更有效的是,霓凰族的鮮血,而很幸運,母親便是霓凰族的祭祀,血統高貴而純淨。”

    “我同樣得到了足夠的血,多到可以用來充饑的地步。”

    “所以我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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