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鳶輕笑,拿了一個肉包吃。兩人安靜各吃各的,不再說話。吃飯期間,周圍有一桌客人在討論般若寺的事情,“哎,般若寺那事你們聽說了嗎?寺裏的一個和尚自縊死了,還留下了一封遺書,說妖後亂政,要毒死太後來著。”“噓!你不要命嗎?”另一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環顧著四周道:“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現在這附近說不定就有官府的人,若是被聽到,我們就死定了。”那人摸著被打疼的腦袋,氣憤道:“你膽子那麽小作甚?要是真被聽到,那就被聽到唄,反正現在大家都說太後是妖後。”“你!”另一人氣的無話可說。江鳶聽到了方才那兩人說的話,她故作無事的繼續喝著,心中卻在想,妖後?之前怎麽沒聽說過有人稱她為妖後?先前的無頭案,都城的百姓還紛紛稱讚她是一位好太後,甚至自發在護城河前放蓮花燈祈願,現在卻變成了這種風氣。那兩人爭論一番後,突然又提起這個事,說道:“其實我覺得啊,這也不怪百姓們議論,畢竟這太後當政後,就曾出現過異象,那井子村這段時間不是還在鬧過鬼嗎?那鬼就說妖後亂政,有違超綱,乃違天下之大忌。”江鳶猛然抬頭看向蕭莫辛。妖後……淨真和尚的遺書曾提到過。莫非,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通過鬼神之說,讓百姓們相信她是妖後。當然這隻是她的猜測。蕭莫辛一臉平靜的撩起白色麵紗,喝著碗中的湯,喝完,她還順嘴咬了一小口包子,包子吃進嘴裏,她的臉頰鼓鼓的,像小孩子手中的撥浪鼓,倒還挺……可愛。“吃飯。”蕭莫辛頭也不抬的說她。江鳶迴過神,喝下最後一口。兩人在飯館吃完飯,江鳶側身叫店中的堂倌:“小二,這邊結賬。”“好嘞。”堂倌小步跑過來,看了看兩人吃的飯菜,說道:“兩位姑娘,兩碗胡辣湯,一籠包子,一共十文錢。”江鳶低頭從荷包裏拿出十文錢遞給他。堂倌握在手心,笑道:“兩位姑娘吃好喝好,咱們下次再來啊。”“嗯。”江鳶提著長劍跟蕭莫辛出去。兩人走在小鎮街道上,江鳶護在蕭莫辛身側,順帶觀察周圍的情況。這鎮子臨近都城,整體還算繁華,走到哪裏都有叫賣的小販,商家的店鋪門也都開著,客人絡繹不絕,看起來甚是正常,但越是正常,不正常的東西就越明顯。小鎮裏有很多道士和驅鬼師。走過一條街就能看到一個道士或者一名驅鬼師,他們都在朝一個方向走。井子村嗎?“讓一下,來,讓一下。”身後有人著急走過來,還用手推搡。兩人走在街道中間,江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心中警惕,直接伸手勾住蕭莫辛的腰肢摟進懷裏後退在一旁,讓那道士過去。道士往前繼續推搡著路過的人。江鳶望著道士離開的方向,放下手,疑惑道:“一個小小的鎮子,怎麽會突然來這麽多的道士?就算是要驅鬼,鬼也早被他們這陣仗給嚇跑了,哪還用他們驅。”蕭莫辛被她的話逗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不定真是什麽厲鬼。”“嗯。”江鳶點頭。井子村在這個鎮子的下邊,走路需要一段時間,江鳶怕蕭莫辛一路走過去會累,所以去馬市買了兩匹馬,她們騎馬去。當老板牽著兩匹上好的馬匹過來時,蕭莫辛忽然轉頭和江鳶說:“我不會騎馬。”不會騎馬?江鳶又問老板:“請問這裏有馬車嗎?”“沒有,咱這沒有馬車,隻有馬匹,您二位要是想買馬車啊,得往鎮子北邊走。”老板告訴她們兩人。北邊走過去也不太遠,一會兒就能到,馬車她也能坐的更舒服。江鳶扭頭看向蕭莫辛,說道:“那我們需要再去一趟北邊買馬車了。”“不用,騎馬就挺好。”蕭莫辛道。江鳶皺眉,“可你不是不會騎馬?”“但你會騎啊。”這話是賣馬的馬商說的,他笑眯眯的看著兩人,還給江鳶使眼色道:“人家小姑娘都說了不會騎馬,你會騎,你帶著人家不就得了,咋不懂事。”“我……”江鳶百口莫辯。這女人可是太後,什麽小姑娘!馬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韁繩塞進江鳶的手中,算賬道:“一匹馬,十五兩銀子,馬鞍都已經按好了的。”江鳶還在猶豫思考,不敢直接定下。如果共騎乘一匹馬被認出來,百姓和朝堂之上難免議論紛紛,帶給她不好的影響。“老板,我們要一匹。”在江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蕭莫辛從袖中拿出二十兩銀子遞過去。老板立刻收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把韁繩放到江鳶的手裏,笑道:“行嘞,兩位客人稍等一下,我去給兩位拿五兩找零。”說罷,轉身小跑著去了遠處的櫃台,胖乎乎的身體看起來很是滑稽。蕭莫辛知道她心中想法,輕聲道:“等會兒我們去換件普通衣服,我再換個麵紗,這樣應該就沒有人認出來了。”江鳶目光忽然有些深邃。有時候她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怕,她好像總能準確的猜到自己心那些小心思,通過一句話、一個動作,一件事,她看了眼,聽了句,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要說心有靈犀嗎?可江鳶卻從來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譬如方才在飯館吃飯時那些人說的話,太後當政,天有異象、井子村鬧鬼,還有淨真和尚的事情,這一件件聯係起來,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想要推翻她,但她卻一臉平靜,甚至沒有絲毫的震驚和慌張。江鳶甚至開始猜測,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昨夜才說要帶自己出來轉轉,目的就是想去井子村。江鳶有想過開口問她,但怕自己再被當做傻子,所以便沒有問出口。過了會兒,馬商把五兩銀錢拿過來,江鳶沒去接,對馬商說:“給她吧。”“哎。”馬商把錢給了江鳶。江鳶左手手心緩緩攥緊了這五兩銀子。兩人離開馬市後,江鳶拿著銀子去買了兩件素衣,然後找了個地方換上。蕭莫辛一身淺藍色村婦打扮,臉上的麵紗換成了白色的鬥笠,把麵部遮了個嚴嚴實實,至於江鳶,穿了身樸素的白色長袍,腰間係著腰帶,原本的高馬尾散落開來。相比之前的嚴峻,多了份親近感。江鳶換好出來時,蕭莫辛恰巧轉身過來,一抬眼便看到這個場景,平靜的眼眸蕩起些許波瀾陣陣的漣漪,倒真是個俊秀的人。江鳶徑直走到馬匹旁邊,把用破布包裹的長劍掛在馬鞍上。隨後江鳶把馬匹牽到蕭莫辛門前,她雙手拖著蕭莫辛纖細的腰肢,輕輕一用力,便把她放到了馬背上,自己接著翻身而上。“駕。”江鳶坐在她後麵拉起了韁繩。馬匹漸漸往小道走去。第35章 去井子村的路上, 兩人遇見了許多降妖除魔的道士,他們手持桃木劍,背上的行囊中插著各種黃色的符幡, 掛在腰間的鈴鐺鐺鐺鐺的響著, 看起來似是很有來頭。也不知道這井子村裏, 到底來了什麽鬼神,需要這麽多降妖師。“駕。”江鳶收迴目光,輕輕踢了下馬肚, 馬兒便加快了速度。小道兩旁並非高大的山脈和遮天蔽日的密林, 放眼望去, 綠草茵茵,紅黃紫的小花開的正盛, 身披霞彩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蕭莫辛看到這麽美的景象, 不想朦朦朧朧的看,抬起雙手摘下麵紗帷帽放在身前,往後倚靠在江鳶懷中, 腦袋放在她的肩膀和頸窩處,額頭剛好抵到江鳶的下巴。起初江鳶以為她是不小心碰到的, 還往後挪了些想騰出位置, 後來發現她又跟了過來,才知道她是特意找的位置,於是沒再動, 任由蕭莫辛靠在自己懷裏。走了會兒,江鳶低眉看到她一臉愜意, 心情莫名跟著好了許多, 說道:“你摘下麵紗,不怕迎麵來個人認出你?”蕭莫辛輕飄飄道:“這鄉間村野, 能來什麽人,若真有,你直接殺了便是。”江鳶表情僵住:……她哪像太後,倒像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今日的太陽不算熱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蕭莫辛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溫暖灑落在身上,但不知為何,一閉上眼睛,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宮中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哼,你雖然貴為皇後,可皇上根本不寵愛你,說不定哪天就將你給廢了。”“皇後?她一個小小的皇後算什麽,還不是給本貴人端茶倒水,這啊,就是不得寵的下場,不過主要原因,她是女人,哈哈。”“哎呦喂,堂堂的一國之後卻被一群男寵踩在腳下,真是可憐啊。”“過來,給我倒洗腳水。”“皇上,皇後欺負奴家,您可要給奴家做主啊……”啪,忽然的一巴掌落下。蕭莫辛驟然驚醒,額間滑落一滴冷汗。江鳶注意到懷中人的顫抖,雙手拉緊韁繩,收了收胳膊把她往懷裏抱著,低頭關心道:“怎麽了?剛才還在說話,這麽快就睡著了?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沒有。”蕭莫辛輕聲否認,有些事,果然不是說忘便能忘記的。蕭莫辛盯著前方失神了片刻,隨後她同江鳶一起拉住韁繩說:“江大人可以教我騎馬嗎?之前跟著先皇圍獵的時候騎過幾次,算一算時間,我已經許久沒碰過了。”“可以。”江鳶答應。江鳶往前探著身子,兩隻手握住韁繩兩側,中間的留給蕭莫辛,認真教道:“騎馬的時候,一定要握緊韁繩,無論何時都不能鬆開,除非你的馬術夠精湛。平時如果像我們現在正常走,拉住韁繩便可,若是想快一些,用大腿和膝蓋去碰馬匹的腹部,同時上身前傾,屁股輕輕離開馬鞍,保持和馬匹一樣起伏的規律,否則會很顛,也會難受,懂了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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