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麵上的笑容一僵,想到那人前幾天的調戲,還有後來在微博上的話,說出的話帶了些不自在的意味,“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那你可得趕緊了,之前不是說他要幫你找房子嗎?你既然都找好了,還是和他說一聲,可別讓人白費了心思。”

    姥姥說的迅速,甚至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餘念聽的心裏更亂了,卻也不好同老人說些什麽。

    總不能說,你欣賞的那個小子輕薄了你外孫女,你別被那人的障眼法給蒙騙了?

    這般嚼人舌根的事,她做不來,所以隻能沉默著。

    老人一直沒等到她的迴話,有些懷疑,迴頭看了一眼,就發現餘念一副糾結鬱悶的模樣,她的心中一動,倒是又低迴頭喝了口被中的水。

    “寒塵是個好孩子,你不在的時候沒少幫我的忙,你要是因為過去的事,不喜歡同他來往就算了,但是不能讓人家白忙活,該有的感謝還是要有的。”

    這話倒是真的有些規勸教導的意思了,餘念一直覺得姥姥對林寒塵有種莫名的好感,雖說不明白原由,但是這感覺卻隻增不減,如今聽到這話,她倒是有了問出口的機會。

    “姥姥,你到底為什麽喜歡他?”

    雖然姥姥隻有母親一個女兒,但是親戚家的小輩也算不得少,餘念以前在廣州上學時,從沒見過老人對誰另眼相看過,不想她不過離家兩年,居然認識了林寒塵不說,還被他收買了過去。

    怎麽想都想不通……

    姥姥沉默了會,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看著桌麵上的擺件,“我有個黑色的牛皮本你帶過來了嗎?”

    餘念想了一下,老人有記賬本的習慣,所以一直有個黑色的牛皮本在身邊,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所以拿東西的時候,她給特意帶過來了。

    她去了客廳的書架上拿出一個本子遞到了老人的麵前,不想姥姥卻沒有接。

    “你翻到最後一頁,把夾著的那張白紙打開。”

    其實說是白紙也算不得對,因為邊角都已經開始泛黃,顯然已經存了多年,餘念小心的折開,露出上麵有些暈染的字跡,很是眼熟。

    “本人餘致偉,於2011年6月5日欠下林寒塵六萬元,疊加好友林國雄之前已借的十五萬元,總共二十一萬元,立此字據為證,絕不拖欠。”

    紙張的右下角還有父親簽名和的信章,餘念的手有些緊,哆嗦著有些說不出話來。

    林叔叔借給他們家錢的事,她是知道的,當初父親去世,她拿出買保險的錢將之前的欠賬還的七七八八,再加上辦喪錢,最後其實所剩無幾,她便直接存在了銀行裏,當作老人的養老錢。

    可是林寒塵什麽時候借出的這份錢?

    為什麽她不知道?

    甚至從來沒人告訴過她……

    “姥姥?”她有些難過的喊著,帶著未知的無措,想要求一個答案。

    “是寒塵要求的。”她的慌亂太過明顯,抓著借條的手微微發緊,姥姥輕歎了一聲,拍了拍餘念的肩膀。

    “你父親不過就一個出租車司機,你母親之前住院的病已經將家裏的積蓄花的沒了,再動手術,便隻能賣房子了。”

    “你林叔叔知道後不讓,拿出給寒塵攢的老婆本錢,說先給你父親解燃眉之急。後來沒多久,寒塵也私下裏來找過你父親,他當時接了些兼職,再加上獎學金,手裏的積蓄倒也不少。”

    餘念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父親便寫下了這欠條?”

    “怎麽可能?”似是因為提到往事,姥姥的聲音有些感慨。

    “你父親當然沒要,當時手術費也差不了多少,你父親想著再多跑幾趟車,賣些家裏的值錢玩意,便也就夠了,寒塵是晚輩,你爸爸怎麽能收他的積蓄,還在你林叔叔已經借了這麽多錢的情況下?所以拒絕了。”

    餘念有些不懂,“那這借條?”

    “是你母親手術後的事情了,你當時要高中畢業,以後上了大學生活費學費都是一大問題,可當時的情況哪還有閑錢啊?”

    “我可以打工兼職的。”餘念澀然道。

    實際上,在母親手術之前,她便這般認真打算過,高三她需要以學業為重,但是畢業後的那個暑假她便可以出去找工作了,她早就沒想過要靠家裏了。

    老人笑笑,不知是笑她的懂事,還是笑她的天真,“你父親怎麽舍得啊……”

    從小嬌養大的女兒,還沒過幾天開心的日子,便要開始愁苦生計,哪怕是兼職也都是苦力活,他怎麽舍得?

    再說,剛出校門的小丫頭,還未成年,便是掙又能掙多少?

    “你父親考慮到你,還是同意了,寫了欠條,說是兩年內必然還上,隻是沒想到你母親……”姥姥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有些說不下去了。

    其實不用再說,餘念也都明白了。

    接下來母親的病情惡化,父親走投無路之下,將房子抵押了出去,還去跑黑車,最後失了性命,她……到底沒能在帝都上大學。

    “為什麽從來沒聽您說過?”餘念喃喃,聲音又啞又低。

    “我也是來了這邊住後,收拾東西時才發現的,你父親藏得緊,許是你母親也都不知道。”老人抹了抹眼角,嘴角含了些笑。

    “我後來問過寒塵,他隻說不想餘叔叔那般辛苦,讓我別同你說。其實他哪隻是這樣,他更怕的是你辛苦罷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他怎麽會不了解你的想法?”

    是了,她說過的,早在母親手術前她就同林寒塵說過,如果母親能夠好起來,她以後可以什麽都不要,甚至自己兼職攢學費,隻要家裏能夠好起來,她以後天天吃素都沒問題。

    林寒塵笑著說她天真,她當時還叉著腰,一臉的不服。

    餘念的眼睛有些濕,她低頭原想看看手上的傷疤,卻發現視線早已霧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她摸了摸左手上的凹凸不平,有些自嘲的揚了揚嘴角,“是啊,他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此時此刻,塵封的往事似被撕裂了一個口子,那段無疾而終的單戀本應是她一人的獨角戲,卻在迴憶的隧道裏突然發現,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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