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以後,我就一直在院子裏坐著,一直坐到日落西山。這中間我想了些什麽,自己也記不清楚,好像迴想到了母親,想到了展承宇。


    一想到展承宇,我忍不住握了握拳。更加堅定了我要拿下這個項目的決心。他現在替陸澤濤辦事,做了市場總監。如果我不幫淩天睿把現的‘風禾’發展起來,那我對他將毫無辦法。


    商業上的很多東西竅我還一竅不通,但我知道:走一步,近一步。


    目前要走的這一步,就是這個重要的合作項目。


    有了目標和決心,一個人在院子裏等的時間也不那麽漫長。可鍾大夫像是鐵了心,無論我等多久,他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一直等到天到黑了,他又開始做晚飯了,我也沒能跟他再多說上一句話。


    今天中午就湊合吃了點兒東西,到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很餓了,現在聞到飄過來的飯菜香,就覺得更餓。我捂著肚子,舔了舔嘴唇,真心的希望鍾大夫能夠出來叫我一起吃個飯。


    但是,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他吃完以後就直接洗了碗,完全沒有要給我分一點的意思。


    我在心裏感慨:真是鐵石心腸啊……


    也不知道等到了幾點,我都要打瞌睡了,鍾大夫才開門出來。


    一看到他出來,我立刻精神了起來。“鍾大夫……”


    他在我麵前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眼我的腳踝。把我腳踝上的藥輕輕地刮下來。經過了這麽久,上麵的藥都幹了。


    他又去找了些草藥,按照之前的方法,又塗了一遍。找了一塊布條,給我的腳踝紮了起來。整個過程,他沒有說一句話,一臉嚴肅。


    我也不敢再輕易開口提‘賣配方’了,就乖巧地坐著。


    等包紮好腳踝,他說:“今天晚上就不要沾水了,這一個月,腳下都不要用力,不準穿高跟鞋,不要再崴了。”


    我看著他。


    他說:“正常行走沒有問題了。”


    聽他這話的言外之意,是要趕我走了。


    “那個,鍾大夫,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不跟我們合作呢?”我還是不死心地問,畢竟也等了這麽久了。


    可能是我的執著讓他的態度轉變了,鍾大夫的語氣不似中午那麽反感了:“我不想賣,也沒有想發財。我的配方是給有需要的人,不是用作商業……我知道你們這些商人心裏在想什麽,不會跟你們合作的。”


    真是個老頑固……


    “我們想跟您合作,發展公司是一方麵,但絕對不會用來做什麽暴利盈利,更不會去害人……這些,我們可以跟您保證的。”我誠懇地說,“再說了,這麽好的東西,讓更多人享受到,難道不好嗎?”


    鍾大夫瞟了我一眼,冷笑了一聲,雙手環胸:“你可以走了。”


    我咬了咬牙,看著鍾大夫:“沒關係,我相信,您會改變主意的。”


    鍾大夫看著我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理我,轉身進了屋,還關上門。


    我歎了一氣,站起來在院子裏稍微走動了兩步。雖然明顯沒有之前痛得那麽厲害了,但還是不能用力,稍一用力就疼。


    連續在椅子上坐好幾個小時,屁股都麻了。我起身,把包包放在椅子上,在院子裏慢慢地走動著。


    還沒有走兩步,鍾大夫房間裏的燈就滅了,告訴我他已經睡了。


    我歎了一口氣,這兒又沒有信號,我如果要走中,得走出村去給小陳電話,他還得一個小時到。到了晚上,村裏就全部黑漆漆的了,呆在這兒,總比去外麵瞎晃的好。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一到晚上,這院子裏蚊子就格外地多,我想歪在哪個角落稍微眯一眯,沒一會兒就被咬得受不了,隻能不斷地走動。


    我以為我在這院子裏,鍾大夫總會過意不去——這麽晚了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他總會叫我進門呆著。沒想到這老頭果然就是鐵石心腸,完全沒有把我當一迴事。


    也難怪前麵的三位同事都以失敗告終了。


    我一麵腹誹著,一麵瘸著一條腿在院子裏走動。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林錦茹?”


    “林錦茹……”


    聽上去,像是梁允的聲音?


    我站在門裏麵,問:“梁允嗎?”


    外麵的人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你真的還在這裏啊……”


    果然是梁允。


    “梁允,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我從裏麵把門打開,梁允走進來,一臉無語地看著我。他穿了一件淡藍色的t恤,外搭一件白色外套,下/身一件深藍色休閑九分褲,配一雙同色係的休閑淺口皮鞋。


    除去了在公司的嚴謹和正式,多了一分休閑和平易近人。


    “你問我怎麽到這來了?一整天電話不通,找不到人。這麽晚了,我怕你出什麽事。”梁允瞪了我一眼,“這都多晚了,你還在這兒?”


    我歎了一氣,向身後的那棟房子奴了奴嘴。


    “沒搞定?”梁允跟著往裏麵看了一眼,接著又瞪我:“沒搞定就迴去啊……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呢?這三更半夜漆黑漆黑的,你打算在這裏呆一夜嗎?”


    我有些沮喪,我之前的預想原本不是這樣的。仗著自己是女人,又受了傷,鍾大夫肯定會有所過意不去,最起碼會給我吃點東西,讓我在家裏坐一坐。卻沒有想到我完全是想錯了,這鍾大夫是個完全不講情麵的,頑固得很。


    “反正也等了那麽久了,就再等等好了。”


    梁允低頭看了一眼,問我:“你的腿怎麽了?”


    “還能怎麽……”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啊,嚴重嗎?”梁允準備蹲下來瞧一瞧,我連忙往後藏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沒什麽,鍾大夫就是中醫,已經給我上過藥了,不太痛了。”


    梁允搖搖頭:“你要來,也應該換雙鞋子。現在赤腳在地上走,舒服嗎?”


    我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動靜後,才拉過梁允,把聲音壓得極低:“我故意的,自己崴的。”


    “啊?”梁允吃了一驚,同樣把聲音壓低,“你自虐啊?”


    我給了他一個眼神,他立刻明白過來。罵道:“讓我說你什麽好啊……你怎麽不幹脆桶自己一刀,來個不省人事,讓他搶救你?這樣,你就理所當然地在家裏養病,然後軟磨硬泡地再談合作?”


    我笑道:“還是你的腦子轉得快。”


    梁允冷笑了一聲,問我:“晚餐吃了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說話。


    說實話,我已經餓得胃裏快失去知覺了,最餓的時候已經過去,現在仿佛都麻木了。


    “等著。”梁允轉身出去,沒一會兒又迴來,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遞給我,“應該還熱著。”


    我接過了保溫桶,默默地看著他。


    梁允被我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瞪眼問:“看什麽?”


    我抿嘴笑了笑,真誠地說:“謝謝你。這麽晚了,你還過來找我。”


    我坐在椅子上,打開保溫桶。梁允提示我:“那邊有個小桌子,過去吃吧。”


    我站起來,又打著赤腳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梁允把我剛才坐的椅子搬過去,放在桌子旁邊,把上麵曬著的一簸箕中草藥小心翼翼地拿下來,把保溫桶放上去。


    “好了,趁熱快吃吧,等會兒涼了。”一邊說著,梁允一邊在脖子處撓著,“好多蚊子。”


    “鄉下院子,就是有蚊子。不過,你來了我就好了……”我笑了笑,“我聽說,蚊子更喜歡咬男人。”


    梁允好奇地問:“真的?”


    我點點頭。


    “為什麽啊?”


    “因為,男人的體溫比女人高啊,不是有句成語,是血氣方剛嗎?”我一麵拿筷子吃飯,一麵笑道,“還有一句,熱血男兒……”


    梁允‘嗬嗬’冷笑了兩聲,給出了不太好的評價:“這笑話可真冷。”


    我嚐了一口飯菜,也許是太餓,覺得這簡直是人間美味。再也顧不得說話,大口大口吃起來。吃完了送來的一碗米飯和配菜,又把湯也喝光了。


    “這可是我家廚子親自動手做的,味道好吧?你有口福了,一般人我可舍不得讓他做飯。”


    吃完了飯,梁允往房子裏看了一眼,歎了一氣:“他實在不同意,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你總不可能真的要在這裏呆一夜吧?長夜漫漫,熬得住嗎?”


    我沒說話。其實,都等了這麽久了,讓我現在就走等於前功盡棄了,前麵不是白等了?我又是崴腳,又是挨餓又是喂蚊子,難道都是在做無用功?


    梁允拍了拍我的肩:“你這樣幹等下去,是沒有用的。我跟你打賭,就算是你等到明天早上,那個老頭子也不會把配方賣給你。”


    “為什麽?”我問。我都這麽誠心了,難道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梁允笑了笑,露出他獨有的兩個梨窩,“為什麽?因為他不想賣,他不想賣給咱們,原因你知道嗎?”


    我想了想,說:“因為,他不想他的配方成了我們謀取利益的手段。好像他對商人比較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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