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了不遠,他又喊:“停車……”


    一腳刹車,差點讓我一頭撞到椅子上。


    “下去。”淩天睿惜字如金地吩咐。


    司機愣了愣,沒能反應過來。


    淩天睿冷著臉重複了一遍:“下去。”


    司機趕緊解開安全帶,收拾好自己的手機等隨身物品,急急忙忙地下了車。淩天睿等司機下車以後,從後座換到駕駛室——這是打算親自開車。


    他一上車,車速自然就飆升了幾個檔次。我緊張地伸手抓住扶手,盡量控製自己在轉彎的時候,不至於被甩出去。


    但當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的時候,我不是忍受不住,大叫:“你開慢一點!你要去哪裏!”


    淩天睿並不迴答我,仿佛這車速就能夠在代表他此時的心情,越是開得快,就越能體現他此時憤怒的心情。


    我臉色蒼白,胃裏一陣一陣地翻滾,最後實在受不了:“你快停車,你再不停車,我吐你車上了。”


    淩天睿還是有點潔癖的,聽到我這麽說,才把車停了下來。刹車踩得太急,我差點被甩出去。等到車子停穩了,連忙打開了車門下車,跑到路邊一陣狂吐。


    真tm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


    吐完了,手邊出現一瓶水和一包紙巾,我接過來,用力地漱了漱口,喘了幾口氣,這感覺真像是生了一場重病。


    “你到底是怎麽迴事?生氣歸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淩天睿鄙視性地看了我一眼:“少見多怪……”


    “少見多怪?我這叫惜命……命隻有一條,別給你一不小心給玩沒了。”擦了擦嘴,我放眼望出去,“這是哪裏?開到鄉下來了?”


    淩天睿點點頭。


    這地方看起來荒蕪人煙,連個村子也沒有見著。


    “到這裏來幹什麽?”


    淩天睿不迴答我,在大馬路上站了一會兒,轉身就上了車。


    我暈了車,整個人不太舒服,就在附近走了一圈。再走迴來的時候,看到淩天睿一隻手伸出車窗外,兩個手指上夾了一根香煙。那煙灰垂得老長。


    我拉開車門,坐上副架。


    淩天睿連頭也沒有轉一下,依舊在發呆。他現在看上去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但是整個整個人變得沒有精神,萎靡不振,仿佛內心裏有很重的心事。


    我忍不住問:“你怎麽了?跟你爸吵架,就心情不好成這樣?”


    他沒有理我。


    我接著說:“其實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他罵你也是正常反應。就算要結婚,提前跟他說一聲也是應該的吧?先斬後奏,多少有點不尊重人。他再怎麽說是你的父親,兒子要領證結婚,連父親都不通知一聲,像話嗎?”


    淩天睿心情不好的時候,話少得可憐。他不說話,我也不可能撬開他的嘴,等了一下沒有得到迴應後,我也就懶得再開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畫裏除了我跟他兩個人的唿吸聲,就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一種詭異的安靜。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忽然向我伸出手。


    你怔了一下,這是,要牽著我不成?


    受了打擊,需要慰藉?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手搭了上去。淩天睿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緊,接著,忽然轉身,把臉湊過來,在我的臉頰上——吧唧一口。


    他親了我一下。


    我:“…………”


    親了一口以後,他放開我的手,掛檔發動車子,調頭。


    我呆若木雞地坐座位上,好半天的時間都覺得半邊臉上麻木的,全身僵硬。沉默了好半天,才問:“淩天睿,你親我做什麽?”


    淩天睿隻是瞥了我一眼,沒有意義的眼神,什麽也沒有迴答。


    我卻不依不饒,話都說不太利索了:“你,你為什麽……要親我?”


    淩天睿冷著臉,又瞥了我一眼,這個眼神,就和看白癡差不多了。


    “你怎麽能隨便就親別人呢?你有病吧?你不高興,你就要親我?”我忽然覺得生氣,怒氣衝衝的。


    淩天睿這才淡淡地開口:“上都上過了,親一下怎麽了?我們是合法夫妻,親一下怎麽了?你有什麽好生氣的?覺得不公平,那你親迴來不就行了?”


    “我……你……”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足足想了一分鍾,才想出不對勁來:“我們是合法夫妻沒有錯,但我們不是真的夫妻……”


    淩天睿這迴又不理我了,沉著臉開車,隻是車速接近了平常,沒有那麽快了。


    一路開迴了我家,淩天睿停好車,拉著我的手,輕車熟路地進電梯,拿鑰匙開門。


    迴家以後,他拿了資料又要出門:“去趟公司,晚上盡量早迴。”


    我沒說話,心想你不迴來都行。


    淩天睿走到門口,卻又轉身迴來,從公文包裏拿出自己的錢包,然後在裏麵翻啊翻的。我以為他是要翻錢給我,拒絕道:“我還有錢,雖然沒有找到工作,但買菜的錢還是有……”


    “你想太多了,”淩天睿在錢包裏翻了兩下,找出來一張照片,遞給我。


    我拿過來看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娟兒’的照片,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站在淩家別墅外麵的花園裏,笑得一臉快樂。


    “這就是我曾經跟你提過的未婚妻,她叫佘敏娟,是餘氏地產的獨女千金。”


    我腦海裏靈光一閃,雖然不太關注那些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但佘氏我是聽過的。除了地產,他們家還涉足了很多產業,隻是最初起家的是地產業,所以地產最出名。


    佘氏,名頭上甚至比淩氏要更響亮一點。因為房地產這一行,影響力實在巨大。難怪淩爸爸那麽極力撮合他們倆個結婚,這確實是門好親事啊。


    不但是淩爸爸和‘後媽’可以獲得好處,就連淩天睿本人也會獲得很多好資源。這樣強強聯合的合作共贏,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值得去做。


    “恕我直言,你是一個商人,商人的最終目的不就是利益最大化嗎?你和佘敏娟結了婚,對你現在的境遇都能有質的提升,為什麽要唱這麽一出呢?”我不明白地問。


    淩天睿冷哼了一聲:“膚淺。”


    “那你給我一個‘不膚淺’的理由?”我好笑地問。


    “人有多大本事,就造多大的舞台,想一口吃成胖子?那就輪為了別人的傀儡……你想想,為什麽我現在手上握那麽多股權,還是被安排在赤臨這一個小公司?”淩天睿反問我。


    我皺了皺眉,不解:“可是,你那兩個‘擔起重任’的弟弟,難道比你的本事更大嗎?”


    “他們?”淩天睿冷笑了一聲,“對他們來說,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的人有本事。我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總而言之,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總有一天會拿到屬於我的一切——用我自己的雙手。無論誰想要安排我,都不可能。”


    我看著他自信的表情,差不多是明白了過來。他在國外呆了三年,迴來家裏卻變了天。他現在就算是結了婚,不但佘敏娟要共享他手上的股權,就連佘家的利益,‘後媽’和兩個弟弟也同樣可以共享到。他現在沒有實權,婚後基本要受別人擺布。


    這才是深處的原因,而我確實太膚淺了。


    “這麽看來,你要坐上淩氏繼承人的位置,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吧?”我問。


    淩天睿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像摸寵物一樣的摸了摸我的頭,“我給自己定的期限是六年,努力去做到。”


    我看了一眼手中照片,忍不住問:“你喜歡她嗎?”


    “怎麽?”


    “把照片放在錢包裏,一般都是重要的人吧?”我把照片又還給他。


    淩天睿看著我問:“你吃醋了?”


    “你想多了。”我立刻翻了個白眼。


    淩天睿輕笑了一聲,忽然掏出火機,把照片放在火焰上,嗖地一聲點著了。


    我吃驚地看著他:“你這是幹什麽?”


    “我要做個好男人。”淩天睿一語驚人,“我要讓他們看到,我結這個婚是認真的。”


    我半張著嘴,有些無語……明明是那麽硬朗那麽那麽冷漠的人,怎麽現在看起來幼稚得可以?


    做個好男人,他像嗎?


    我眼看著那火焰包圍著照片,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小,淩天睿脫水,馬照片丟進了煙灰裏我,看著它完全變成了灰燼。


    手機鈴聲響起,淩天睿看了一眼,接起來:“什麽事?嗯……又是她?說我不在……是嗎?那行,你讓她等著吧。”


    淩天睿掛斷了電話,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好像他的壞心情整個消失不見,又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在家呆著吧,無聊就出去逛逛……”淩天睿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黑色的卡,“隨便刷。”


    我看著這張卡,不知道為什麽,頓時有一種要把卡直接砸到他臉上的衝動。可惜淩天睿沒有給我時間,他把卡直接放在茶幾上,轉身就換鞋出門。


    我冷哼了一聲,把那張卡拿起來,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又扔迴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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