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從一側看過去,就看見臉色陰沉的林淺兮,她臉色一變,趕緊走過去,厲聲說道:“都瞎說什麽呢,不用上班了!”


    幾個護士,你推我,我推你,互相說道:“那我們忙去了護士長。”


    她們一轉身,也才發現站在她們身後的林淺兮,都嚇得腳步頓了頓。說人壞話,被人抓到現行的滋味不是很好受。特別是她們隻是一個小護士,背後嚼著舌根還可以,要是當麵論起來,她們也不敢得罪林淺兮。


    單從宋鈞寒的勢力來算,她們就不敢開罪林淺兮。


    她們都忐忑的看著臉色陰沉的林淺兮,生怕她說出什麽怪罪的話來。


    護士長心道不好,走過來對林淺兮賠著笑道:“林小姐,你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我去找慕醫生給你看看?”


    林淺兮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最後五指緊握,自己扶著牆,顫抖著身子一步步又走迴了病房。


    她躺在床上睜睜的流淚。


    一走進病房,宋鈞寒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麵,他坐到床邊,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說道:“去看看孩子吧。”


    林淺兮沒有做聲,她感覺胸口很痛,痛到不能唿吸,臉上流下的是眼淚,她的心在泣血。


    甚至於她之前一度想去看的孩子,她現在都害怕接近她,怕看見以後是她不能接受的事實。


    知道她的恐懼,宋鈞寒抱著她,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說道:“去看看吧,孩子時日不多。”


    這是事實,既然林淺兮昏迷之前就已經聽到了,那麽現在就不能讓她逃避,否則等孩子離開的時候她更不能接受。


    宋鈞寒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路走到育嬰房外。進去以後裏麵有很多孩子,他走到林淺兮孩子的床前,對她說道:“是龍鳳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林淺兮原本將頭埋在他胸前,不願意接受這一切,但是聽到他說了以後又慢慢扭過頭,看著保育箱裏小小的兩團。


    她輕聲說道:“放我下來吧。”


    宋鈞寒將她放下,林淺兮腳步清淺的朝著兩個孩子走過去,生怕驚到了他們。剛生下來的孩子還沒有取名,足標上寫的是林淺兮之子。


    兩個孩子還沒有太長開,因為不足月生下的,所以隻有兩斤多重,女孩子更是隻有兩斤,身形比之男孩更要瘦小。


    孩子天真懵懂,不諳世事,躺在保育箱裏睜著大大的眼睛四處張望。


    林淺兮忍不住伸手逗弄,她的心都要軟化了,但是看了一陣以後,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女孩是老二,看起來比她哥瘦弱,精神也沒有那麽好,身上插著幾條細細的管子,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幾乎不用詢問,林淺兮已經猜到,老二是已經被判了死刑的孩子。


    宋鈞寒心裏也百般不是滋味,但是他沒有其它的表情,隻是摟著林淺兮的手緊了緊。


    保育箱裏,老二忽然對著林淺兮笑了,小手抓住林淺兮的一隻手指,雖然無力,但是軟軟萌萌的,像是貓爪子在人的心上撓一樣。


    一旁的宋鈞寒也覺得非常驚奇,他來了幾次,老二不是閉著眼睛睡覺就是不舒服的哼哼,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精神過,看來還是母女連心吧。


    林淺兮再也看不下去了,捂著嘴嗚咽起來,她反身將頭埋在宋鈞寒的懷裏,說道:“……走,我們走吧……”


    宋鈞寒安慰的輕拍著她的背,痛心的看了一眼保育箱裏的孩子,抱著她又重新迴到了病房裏。


    林淺兮蜷縮著身子,用被子將自己蓋住,窩在被窩裏哭,哭得傷心又無助。宋鈞寒就坐在床沿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林淺兮驀然翻身坐了起來,抓住宋鈞寒的衣服,乞求的說道:“真的沒有辦法救救她嗎?隻要你能救她,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好不好!”


    宋鈞寒搖搖頭說道:“沒有辦法,如果可以,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會想盡辦法去救她。”


    林淺兮的手慢慢從宋鈞寒的衣服上滑落,說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孩子是什麽病?”


    宋鈞寒說道:“全身器官衰竭,如果孩子是成年人的話,還可以搶救一下,但是她太小了……”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林淺兮已經知道了,她的眼淚好似流不盡一樣,順著臉頰滑落,喃喃道:“為什麽要讓我的孩子這樣痛苦呢……如果可以,我寧願是我自己去死……”


    宋鈞寒抱著她,企圖用自己寬厚的身軀給她一些安慰,說道:“不怪你,這不怪你……”


    這一切有她的錯,但是那幾個參與的始作俑者,她也絕對不會放過!


    在宋鈞寒沒有看見的角度裏,林淺兮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非常怨毒,想起那幾個護士說的話,她恨不得現在就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林淺兮休息了以後,宋鈞寒從病房裏獨自走了出來,他走到保育室裏,定定的看了兩個孩子許久,終於是伸手將其中一個保溫箱的電源關掉了。


    護士聽到警報的聲音一下跑了進來,看見是臉色冰冷的宋鈞寒以後顫顫巍巍的問道:“宋總,你這是……”


    宋鈞寒冷聲說道:“不關你的事,出去。”


    從宋鈞寒表露出那個意思開始,慕雲圻就一直關注著保育室裏的情況,他見宋鈞寒一個人過來,就知道他可能是要做這件事情,於是也在護士的後麵進了保育房對護士,說道:“你出去吧。”


    護士擔憂的看著孩子,最後還是從保育室裏離開了。


    慕雲圻看著那個慢慢停止唿吸的孩子,說道:“走了也好,在另外一個世界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雖然他的醫德不讓他讚同宋鈞寒做這件事情,但是平心而論,如果這是他的孩子,恐怕他也會做出跟宋鈞寒一樣的決定。


    因為這個孩子活著,自己是非常痛苦的。小孩子口不能言,但是每天的痛苦卻是掩蓋不了的。她每活一天便多痛苦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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