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裝上起搏器。這些,怎麽告訴係青?她該如何跟他說,她站在舊屋下的斷壁頹垣前,看著他留給她的字,“還記得我們的約會嗎?我將如約而至,等在老地方,不見不散。”很可憐,她隻能如約不至……

    “時間太長,我也忘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計然收好避孕藥片,“送我迴去吧。”

    係青這次坦蕩蕩把車開到醫院宿舍樓下,就差沒扛根繡上他大名的旗子直接插計然住的屋門口,表明那是他專屬領地。剛打開車門計真和春兒便迎上來。麵對哥哥投來的詫異目光,春兒嬉皮笑臉解釋,“你劫走咱姐,還不讓人抓你弟?”

    係青沒吭聲,扶計然下車,計然腿軟沒站穩,係青索性抱她起來,支使計真,“住幾樓?上去開門。”

    計真也沒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係青論個是非曲直,問計然,“姐,你怎麽了?不舒服?”

    計然渾身僵硬,胡亂答應,“哦,路上堵車太久,有些累。”眼神求係青,“放我下來自己走!”

    係青對計然隻是安撫地笑笑。

    計真開門,大家進屋,係青把計然放到床上,細心周到幫她脫鞋躺好蓋被子,做這一切之時當計真是死的,叮囑計然,“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繼續支使計真,“晚上給她煮點容易消化的食物。”他還是擔心計然吃了避孕藥後會有反應。

    對係青的行為,計真就一個感覺,哥哥你太能裝了,你整個家族都不會答應你娶計然為妻的,這會兒扯啥呢?大忽悠一枚啊,難怪騙得我姐為你魂不守舍糊裏糊塗。計真表情帶點兒倨傲,揚著下巴,滿臉寫著同一種內容,懷係青你騙得了我姐但騙不到我。

    春兒沒管哥哥和計真之間暗流洶湧的冷戰,兀自站在小廳裏看牆上掛的那幀全家福,還是覺得計家爸爸看著很眼熟,偏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招唿係青,“哎,哥,來看一下。”

    係青過去,還沒等看清楚,計真人已豎在相框前,隻看見她一張臉豔若桃李,神色偏冷若冰霜,衝他們哥兒倆下逐客令,“今天米菜都不夠,抱歉,就不留兩位晚飯了。”

    春兒向來皮厚,“要不我們出去吃?”

    係青拉他一下,為了讓計然好好休息,還是撤吧,“那你忙,我們先走了。”

    臨出門路過臥室門口,瞧見側身對牆躺著的計然,薄被下她的身體,窄溜溜一條,心裏千百種舍不得,他就這麽把她留在這兒嗎?在和她情欲深陷之後?係青有種把

    被子下的女人扛了就走的衝動,可歎身邊還有個小姨子兇神惡煞樣……

    送走那對雙胞胎,計真問姐姐,“我師兄哪點兒比懷係青差啊,他說帶你走,你就跟他走?”

    計然辯解,“我不想耽誤別人。”

    “可是懷係青……”

    “我沒答應他。”

    “你也沒拒絕他!”

    計然沉默。

    計真緊追不放,“要是覺得很難拒絕,姐,不如我幫你。”

    “好,你幫我吧,我聽你的。”

    計真找出她的聽診器,“來,我幫你檢查一下,對了,晚上我擀點兒麵條吧?”

    計然起身,“我弄。”

    “別別別,你歇著吧,我動作快,馬上就好……”

    這時間懷家哥兒倆各自開車迴家。

    下車前,係青忍不住扭頭看看後座,燈光下,黑色皮椅上有一塊模模糊糊的水漬,他知道那是誰留下的……係青瞬間恍惚,隱隱約約,似仍能見到翻雲覆雨,倒在那裏的一對喘息著,抵死纏綿中的男女,不過一會兒功夫,萬千愛欲,彈指皆過,他要的明明是天長地久,得到手的卻好像比一夜情般的露水姻緣還短暫。

    找張濕紙巾,係青下車,懷著複雜而溫柔的心意,將後座擦幹淨。春兒的座駕跟著迴來,見到沒進屋不知在忙啥的老哥,好奇心旺盛,探頭探腦,“幹嘛呢?趕緊進屋吃飯吧,媽說今天有新鮮的清蒸石斑……咦?什麽?”春兒在係青車裏找到一隻女用發夾,拿在手上研究,“誰的?計然的?嘖,女人都是在什麽情況下把發夾拿下來?”

    係青劈手搶,沒好氣兒,“少管。”

    春兒打量打量懷係青的衣著,駭笑,“哇……不是吧?今天走頹廢路線?”

    係青低頭瞅瞅扣錯的紐扣,趕緊的,整理儀容。

    春兒今天是打算演“鑒證實錄”,又有新發現,撿起地上一張紙片,那是係青剛從車裏清出來的,避孕藥物說明書。春兒故意,大驚小怪狀,“娘咧,不會在車裏玩兒吧?這也太刺激了。”憤憤,盯著係青,“我都沒試過在車裏。”

    “你沒用過車?”係青懷疑。

    春兒把說明書折好,塞迴哥哥上衣口袋,撇嘴,戲謔,“真沒,車沒試過,電影院裏也沒試過,酒店的床肯定比那些地方舒服,再說咱也不急。”

    係青其實很不好意思,又

    不肯示弱,硬著頭皮迴一句,“那是你out了。”

    讓我歡喜讓我憂2

    “對了,在她姐倆宿舍你讓我看什麽?”臨進大屋家門前,係青問春兒。

    春兒說,“那張全家福。我看計真她爸總覺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係青不以為意,“你肯定記錯了,我們要是見過計然她爸怎麽可能不認識?”

    春兒想想,也是,他粗心大意慣了,記性向來沒哥好,肯定老哥對。

    “還有比咱哥活的更精彩的人生嗎?”春兒和浩子在他寓所下的快餐店吃飯,興之所至,隨便掰扯,“車震,在電影院打手槍……”

    沒成想送菜來的恰是計然,春兒來不及收住的話硬生生噎住,和浩子交換個眼神,春兒無辜表情,純潔聲線,試探,“計然,你知道什麽叫打手槍不?”

    計然神色清正,專心給兩位老同學擺筷子調羹,“不知道。”偏臉不爭氣地紅了。

    浩子跟著試探,“那車震?”

    計然臉更紅,緘口不言,忙完手裏的索性扭頭迴櫃台那兒去。

    “她還真是見多識廣。”春兒和浩子異口同聲,過三秒同時捶桌,“完了,計然要是找哥麻煩,去問打手槍的事兒,咱倆不又倒黴了?”說著話,見店門開處進來計真,春兒喜出望外,招唿,“嗨,這兒這兒,你咋來了?”

    計真笑出臉上梨渦深深,“我來看著我姐的,省得她總被人騷擾。”

    呃……春兒問,“新戰術?”

    計真承認,“對,”挎包往椅子子上一撂,將春兒的餐具往自己這邊挪,夾筷子菜塞嘴裏,“暫時想不出啥辦法對付你哥,隻好當我姐的貼身保鏢。”

    春兒張口結舌,直覺,這一招真是殺人不見血,他哥好慘。緊跟著係青趕到,坐到據案大嚼的計真對麵,眼神問春兒,你約了她?

    計真不等春兒迴答,直白白搶先說,“我是來阻撓你糾纏我姐的。”

    “我和你姐是兩情相悅,你沒理由阻撓。”係青試著講理。

    可計真壓根就沒打算跟他講理,“哪裏兩情相悅了?你那意思,我姐喜歡你?找證據給我看看。”

    證據?係青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兒需要證據,為難,“感情這事兒講的是感覺,給感覺找證據,那不是牽強附會?”

    計真狡辯,“你的感覺就那麽準確?你說

    兩情相悅就兩情相悅?無憑無據,全你自個兒想出來的,還得讓人信你?天底下哪有這種事兒?我還感覺國庫裏的金條全是我的呢,財政部長認不認啊?你這不胡攪蠻纏嗎?”

    要說胡攪蠻纏,眼前這位計二小姐肯認第二,誰敢自稱第一?係青抓狂。

    春兒想幫哥哥,但他沒忘記他和小珍珠簽過一份合同,他這雙麵間諜是不能輕舉妄動,給浩子遞個顏色,浩子出來和稀泥,“計然對咱哥有沒有意思,叫她來問問不就得了?”

    係青臉綠……這一樁,估摸計然不會跟他站在統一戰線上。當即擺擺手,示意浩子噤聲。他拿出百分百的誠意跟計真強調,“日久見人心,小真,我對你姐是認真的,我想照顧她,讓她幸福。”

    計真固執如牛,“這種沒營養的話就別說了哈。隻要你離我姐遠點兒,我們肯定能幸福。行了,吃飯吧。這段時間,我辛苦些,我姐上下班我接送,中間飯點兒我來陪著……”

    計真可說到做到,絕對付諸於行動,實打實的,開始接送姐姐上下班,有空就鑽到店裏來吃飯。問題是係青的時間也很有限,他並不能每天都有機會見到計然,好容易來店裏一次,必然會撞上護駕的計真築起的一道柏林牆,和計然根本說不上話。發短信給計然,計然要麽不迴應,要麽就是很鴕鳥的簡單幾個字,“不知道。”係青內傷啊……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有一次計真略晚來接姐姐,係青好容易堵住計然,逼問,“我和你差不多算有夫妻之實,你這樣對我不理不睬很不公平。”

    計然低頭逃避,“那是一時衝動。”

    係青氣急敗壞,“所以問題不在你妹妹那兒,是你拿你妹做擋箭牌,她隻是個由頭而已?”

    這次,計然竟異常勇敢,“是的。”

    “我應該掐死你,計然。”

    計然望著係青,眼神似乎在說,死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係青簡直神經錯亂,想不出計然這是為什麽?隻因為他們之間身份地位上的差異?係青苦惱地獨自喝悶酒,胃痛了一夜。當然,懷係青不會耍酒瘋,也不會抱怨什麽,但春兒和浩子實在看不下去,哥不是那種會隨便借酒澆愁的人,看看,被計家兩個臭丫頭逼到什麽份兒上了?

    張浩抽空找計然,“老同學,要麽你拒絕我哥,要麽你和他一起,有困難共同麵對。不帶這樣的,看上去門關全部,事實上窗留一線,這上不上下不下,一口氣吊那兒,是人都受不

    了。”

    計然說,“我拒絕過他。”

    浩子一針見血,“你得不愛他才成,你一天愛他,窗戶是咋都沒辦法嚴絲合縫哪。”

    計然沉默,不愛他?她辦得到嗎?

    張浩察言觀色,見計然似有遲疑,再追一句,“愛他就接受他嘛,有什麽事兒過不去的呢?”

    “在我這兒就過不去。”計真橫到櫃台前,白張浩一眼,“做說客?跟我說啊。”

    這世間險象環生,處處遇敵,張浩撤退,問春兒,“你喜歡計真?她哪兒好?比甜姐兒差遠了。”

    春兒鬼迷心竅,“誰說的?我們小珍珠是天下無雙的酷妞兒。”

    最近這一個來星期,最快樂的人就是春兒。

    係青雖能見到計然,但可望不可及,眼見佳人,在水一方,夢寐求之,道阻且長。

    春兒幾乎不用借口,無須預約,小珍珠如定時供應的大餐,自動自覺送到春兒的嘴邊。不拘什麽時間,隻要在快餐店遇到,懷家兄弟都與計真同桌而食,天南地北胡說亂侃。一般情況下,不提到計然,計真表麵功夫維持的不錯,倒不會太讓係青難堪。

    不過,和計真坐一處談談笑笑,對係青來說有百利無一害。

    有一次,春兒和計真說起他們在美國時候養過一隻蕭伯納犬,計真神色間頗為豔羨,她也很喜歡小動物的。春兒就問計真為何不養條狗,小土狗也成啊。

    係青插嘴,猜測,計然怕狗的關係吧?所以計真沒辦法養狗。當時計真多看係青一眼。就因為計真這一個眼色,係青精神大振。人心都是肉做的,說到底計真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生,隻要假以時日,她肯定會對他消除偏見。

    於是,係青叮囑春兒,讓他在隨身挎包裏和車裏補充好各色糖果小零食,有意無意,係青不緊不慢的,在和計真閑聊的時候,時不時提起一些他所知道的,計真和計然小時候的事情。某一天,計真還說起懷家兄弟小時候跟姐姐打賭,輸給姐姐的一包大白兔奶糖,春兒異常機靈,適時將這第一次聽說的子虛烏有,落力發揮到一百二十分的煞有介事,“我們打賭,劉德華有沒有暗戀過陳玉蓮,事實上,有啊……”

    計真大笑,“哇,這也能拿來打賭,無聊不無聊……”

    無聊!但為著這些與計真相處的,無聊或有聊的瞬間,春兒做夢都笑醒過來,就那麽點兒出息。

    係青能再次牽到計然的手,

    是有天晚上哥兒倆陪爸媽參加一個慈善晚會,因著都惦記計家姐妹,兄弟兩個小抱怨,晚會參與者多為耄耋,氣氛太悶,裝了把可憐,以此獲得提前退場權,然後直奔迴快餐店。

    車停店外,隔著大玻璃窗,春兒就見著計家姐妹夥同店員老板,和幾個腦滿腸肥,臉上閃油光的人物撕撕扯扯,春兒驚唿,“哥,是不出事兒了?”

    待趕進店裏,正好計然被眾人搡出戰圈外,腳下踉蹌,係青忙半扶半抱住,同時計真清脆響亮一巴掌招唿到誰誰誰的臉上,“敢推我姐,你活膩歪了吧?摔壞了你賠得起不?”春兒扯下脖子上的領結,老規矩,哪兒亂哪兒有他,加入戰鬥,“幹嘛呢幹嘛呢?幾個大男人欺侮女生,要臉不要臉……”緊跟著也不知是啤酒瓶爆了還是碟碗碎了,劈裏啪嚓到處亂響。

    計然喊,“小真,小真,別打了……”

    係青說,“放心,春兒會照顧她的。”把人一挾,帶出店外。

    計然訝異,“你怎麽可以讓春兒去打架?”

    係青笑,篤定,帶點兒小壞,“反正他打架很少輸。”

    計然翻眼睛,人都說懷家兄弟哥哥本分弟弟無賴,明擺著是隻看表象不重本質。

    “計然,”係青抓緊時間做攻心戰,“我丟了一件東西,你得幫我。”

    “什麽?”

    “你的心跳,”係青的手指在空氣裏劃出條起伏的曲線,“你記得嗎?你做的心電圖,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跟你要的。”

    “你弄丟了?我家裏還有。”計然無奈敷衍,“哪天給你帶一張過來。”

    “圖紙太單調。”係青厚顏,“你搬到這裏樓上我住的地方好不好?我隨時都能收集你的心跳。“

    計然望著係青,媽誒,她得跟他折騰到哪一天?

    “以前的你,比現在勇敢,”係青罔顧餐廳裏的打鬥聲和歡唿聲,扶著計然的肩,說,“那時候,你願意和我分擔生活,願意為我努力,趕超及格線。現在,你……”

    計然截係青的話,“那時候我們年輕,無知,可以試著無畏,試著貪心。”計然搖頭,“現在的我不行,因為我知道我每一次貪心,都會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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