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奇跡,懷係青都是個很遙遠的人啊,計真不覺得那家夥會影響到現在的生活,顧眼前比較重要。而眼前要緊的,還是錢,計真把姐姐的存款和自己的存款放起算算,傾其所有,還是不太夠~~不能這麽說,省的話,還是夠的。每餐腐乳或者榨菜夾饅頭,其他所有開支,能省則省,應該能維持下去。唉,手術費用和針藥的費用,真的太貴太貴!

    計真就這麽開始每餐吃饅頭的日子,不過,給姐姐準備的都是很補的湯湯水水。要感謝周大夫,幫她在離醫院最近的職工宿舍找了一間屋子住,每天抽空迴去,給姐姐煲點營養的好湯。必須承認,她的廚藝真不怎麽樣,不過她聰明嘛,一學就會,嘿,底下有什麽事情能難倒計真的呢?

    當然沒什麽事情能難倒計真,隻要不遇到預定下“處女膜”的債主,他的人生還算是明媚的。醫院附近住宅區條小弄裏,有一個推車的大嬸,賣的發糕啊,饅頭啊,包子啊,都特好吃,常常車推出去,沒一會兒功夫就被搶光。以前計真最喜歡黑米麵的小饅頭,不過那種比較貴,現在隻買白麵饅頭。

    後來,計真有想,醫院食堂也有饅頭,不過是白麵饅頭嘛,口味能差多少?至於非得走過一條街買人家推車大嬸的嗎?要是不這麽窮矯情,就不會遇到債主。可是,造化弄人,她就矯情了,就是遇到債主了

    陽春三月,午間懶洋洋的太陽底下,計真擠在買食物的人群中,風吹得發絲飛揚,吹得渾身每個細胞都暖洋洋的,手術成功,姐姐恢複的不錯,心情好的象蕩秋千,直接蕩到太陽上去。這時,有人拍拍肩膀。計真笑著迴頭,看清楚身後那張臉,好似中定身術,她的表情和身體全部僵住,媽耶,春少爺?!

    你不在我預料

    “還錢!”懷係春眯縫著眼睛,冷冰冰的語氣,臉上肌肉繃得一絲褶都沒有,居高臨下,對著漂亮小賊如定格般僵住,楚楚可人的笑臉,加重語氣,“還!錢!”

    小賊持續定格中,那雙清淩淩的眼睛裏,先是寫滿錯愕,接著一片茫然,之後泛起的是……恐懼?春兒覺得,那是恐懼!她在害怕嗎?他把她嚇住了?而且,她看上去怎麽那麽蒼白那麽瘦啊,以前她的小臉象朵嬌豔的水玫瑰,現在象是營養不良的……絲瓜秧,她出什麽事兒了?春兒的第一反應,該不是毒癮犯了吧?眉頭皺起,把小賊一拎,女孩兒來不及掙紮,就被這身高接近一八五的大男生帶出買饅頭花卷的人群,安置到街邊綠化帶邊上,“是不是沒貨了?”春兒悄聲詢問,掏錢,一卷

    錢,“給。”

    小賊沒接錢,隻是睜大眼睛,繼續望著春兒發怔,像是掉到了誰的噩夢裏,一時被困住了,出不來。

    看把人給嚇得,春兒立刻自我檢討,錢比生命重要嗎?自己兇屁兇啊,才多大點兒事兒。原來掛春兒臉上的一片冰冷,頃刻融化,讓人懷疑他剛剛那準債主的架勢,隻是在練表情。對於還錢,再隻字不提,也不介意自己的行為看上去有多冤大頭,甚至,死沒記性的又忘記問小賊姓甚名誰,到底何方神聖,隻顧好言安慰,“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沒貨的。”沒辦法,他實在很想念女小賊活潑潑的的小得意,閃在臉頰上的大酒窩,玫瑰花變絲瓜秧……就好像鍾楚紅被改成林黛玉,是男人都抓狂吧?

    這債主……嚇死人了。

    計真開始還以為債主會揍她,或者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或者會報警,或者把她抓進什麽地方用強……

    她本來打算逃跑的,也想求饒的,要麽打借條,要麽……

    但是,債主好像吃撐了,又給她錢?穩住,局麵不算壞,沒接那卷錢,計真試探著,先對著債主笑,笑得甜甜蜜蜜,帶了點兒諂媚,眉目舒展,一如海棠初綻,軟語嚦嚦,“春少爺,好久不見,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笑是有感染力的,衝著眼前那朵微笑,春兒也笑,本能想說,從沒忘記過你,而且一直找你,一直想你。不過他今兒個他有點兒廢,平日裏油腔滑調說慣的甜言蜜語,到嘴邊竟卡得銷魂無比。生怕女賊損他不真誠,所有的古怪精靈自動退散,因著這一點遲疑,竟笑出了靖哥哥般的傻頭傻腦,純樸可愛,極大眾極沒特點的問候,“嗬嗬……吃了沒?”

    對,可以飯遁,就說自己很餓,他總不好意思跟我去吃飯吧?聰明的計真這迴自作聰明,“沒啊,餓死了都,我……”

    沒等計真說完,春兒見縫插針,“我請你吃飯。”拎過計真肩上的背包,春兒自作主張,把錢塞進去,扭頭四處找找,發現目標,“來,我們去那邊,對街有家店。”

    對街那不是店,是海鮮大酒樓……真要跟他去吃飯?計真琢磨,吃完還走得成嗎?他會不會給我下藥?然後把她拖到什麽僻靜地兒先奸後殺?咋辦?暈哦,計真對眼前的突發狀況,適應糟糕,這和去年那種有備而來的見麵是不一樣的。但是,她還記得,師傅阿秋教給她的那些,於是眼含情,嘴含笑,接受春少爺的好意,“謝謝。”錢,暫且收著,她不能和春少爺在街邊推來推去的,而且,不能

    在錢的話題上打轉轉,因為她賠不出上次“順”來的那一筆。

    至於去吃飯,“那個地方人很多,我不方便去的。”

    “為啥?”春兒少爺好奇

    計真鬼扯,“前段時間我被抓去局子裏,剛放出來沒多久。”她尋思,這下春少爺該怕了吧,有錢人不是很怕和出身不好,身家不清白的人有牽連嗎?

    誰知春少爺的膽子很大,而且好奇心賊旺盛,他瞪著那雙看上去又靈又邪的桃花眼,“你被抓起來過?他們欺侮你沒?”

    媽的這廝腦子有問題,一定學習成績很差吧?抓不住“重點”的人啊,計真心裏暗暗翻個白眼,表情卻很是正經,“不,沒人欺侮我,但我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暴露,買幾個饅頭吃就行了。”她背好包包,準備撤,敷衍性客套,“很高興再見到你。”

    奈何春少爺壓根沒領會她不想和他吃飯的意圖,還義憤上了,“為啥怕暴露?你已經放出來了不是嗎?能放出來說明你無罪。”他不讓計真走,根本沒征求小賊同意,象抓他家床頭的專屬品一樣,“走,咱吃飯去。”

    咦?!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整個兒粘包賴嘛,想要錢還是想要人?好好說不行嗎?瞧這糾結勁兒的……不過,幸好他沒直說……計真是一門心思想賴賬,錢沒有,人也不想給。於是,繼續找理由,“不是那樣的,我……我……不是還有在用貨嗎?害怕……”

    春少爺堅定的,霸道的,耍橫的,死死攥住小珍珠的手,“哼,有老子在,看誰敢動你!我哥們兒他爸是公安廳的。”

    你哥們兒的爹是公安廳的又怎麽樣?了不起啊?計真差點脫口而出,世界上就是因為多了你們這些王八蛋才製造了那麽多委屈和不公。很辛苦忍住,臉因情緒波動,和欲掙脫春少爺的掌握而用力的關係,微微發紅,煞是嬌豔。

    她隱忍著掙紮,“我真的不想去,那裏消費很高。”

    無奈春少爺的熱情,能燃燒整個撒哈拉沙漠,他把計真一拖,“都跟你說了,不要擔心嘛,有我在,不要怕。你看你瘦了多少,你有好好吃飯嗎?”

    最終,計真被拖去那家海鮮大酒樓坐定,不為別的,隻為那句“你有好好吃飯嗎?”姐姐跟她說過的話,在一個陌生紈絝子弟的嘴裏聽到,那種感覺,還真是亂別扭一把,令她為此暫時放棄抵抗,但是打定主題,為了活長一點,絕對不吃,不喝,他還能神經到當眾逼她吃不成?

    春少爺哪裏猜得到

    小珍珠這瞬息萬變的心思,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涼的,熱的,狠狠點了幾道大菜先,鮑仔,鰻卷,魚翅雞湯煲,紅燒海參,貝絲酥,蟹黃魚蛋,蝦球,為了給小賊補補,把林黛玉改迴到鍾楚紅,重新綻放水玫瑰的風采,春兒還要了個看上去挺詭異的補品,藏紅花膾花膠。然後,等服務生倒上紅酒,氣氛看起來也還不錯,他搓搓手,很慎重地解釋,“請你相信,上次,我暈倒,並不是我怕血,嗯……那天我生日,喝多了……”

    計真維持住臉上的笑容,接受春少爺的解釋,“我知道。”這個話題再不能深入了,因為下麵的劇情就是她沒按規矩辦事,卷款私逃,趕緊拉開注意力,“來,我們喝酒。”舉杯,假裝淺啜一口,不過點酒沾唇,見債主倒是豪爽,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曹操發現了杜康般感慨,“今天,也是我生日,正好是我們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

    紀念日……計真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終於有點醒悟,這春少爺神神叨叨折騰這一串狗屁倒灶的戲碼,可能並不如她想象那樣,意欲加害她。

    酒喝一杯又一杯,春少爺興致甚好,繼續解釋那件他覺得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知道不?葡萄酒,白酒,啤酒混搭著喝,後勁兒特大,其實我那天根本不想暈倒的……”

    不能讓小珍珠誤會他怕血,讓她覺得他不行,這是懷係春認定的大事件。

    小珍珠肯定不怕血,人家女孩兒都那麽英勇,他見血就暈,也太窩囊了。而且,象小珍珠這種女生,吸過毒,進過局子,拿過他的錢,再見他還很沉得住氣,不逃,不道歉,這丫頭根本膽大包天嘛,能看得起他這種自小被家裏保護的很周到,沒見過啥世麵的傻x嗎?象初出茅廬,未涉情場的毛頭高中生一般,係春喋喋不休,在計真麵前,試著樹立起他,什麽都不怕,頂天立地男兒漢的偉岸形象。

    他還不明白,一個人是不是偉岸,跟怕不怕血沒啥關係。

    債主何以暈倒的原因,計真才不在乎,她隻想脫困,出來很長時間了,姐姐會擔心的。

    春兒沒看出來小賊心不在焉,忠心耿耿,給小賊布菜,添湯,“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再給你叫點菜?”

    “不用,謝謝。”小賊裝可憐,“我得迴去了。”掰借口,“我媽在生病,我急著送她去醫院……”計真這可憐,裝著裝著,隨即入戲。因自己的人生確實不順而生出的那一點自憐,不受約束地傳導到她心底那根脆弱的神經線,忍不住眼圈泛紅,勉

    力硬撐,“很高興今天遇到你,那些錢……”既然察覺到這廝並無害她的意思,這一茬還是得提,計真索性讓眼淚從眼睛裏直直流下來,看上去可憐到讓人心碎,“那些錢,我手頭方便了會還給你……”

    春兒的心,是真被小賊那兩行眼淚給砸碎了,哇,他的鍾楚紅哦……他的林妹妹……

    “你媽病的很嚴重嗎?”

    計真垂頭拭淚,“很嚴重的心髒病。”

    難怪她上次要拿走他的錢,從懷係春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計真因低頭關係,垂下的兩扇長睫,一管挺秀的鼻梁,兩瓣姣好的紅唇,哎,這麽嬌滴滴的人兒,又吸毒,媽媽又生病,還又沒錢,他不幫她,她怎麽活啊……

    這迴,春少爺很懂得怎麽押題找重點,“心髒病哦,那需要很多錢吧。”稍做考慮,立即行動,“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迴來。”

    這廝想怎樣?計真臉上淚痕未幹,望著係春。

    而在係春眼裏的,小賊的這張臉,如雨後芍藥,我見猶憐……哎……太考驗人的意誌力,春兒左右看看,嘀咕,“我的棒球棍呢?”

    計真說,“我沒看到你帶棒球……”棍的那個音符,被猝不及防,春少爺貼上來的唇給吞掉。初吻就這麽葬送了?計真驚到思維停擺,一秒,兩秒,三秒,她剛要提起她的巴掌,春少爺已經站起來,老高條人杵在那兒,笑麵如花,帶著一臉的圓滿與陶醉,深情款款,溫柔無限,嗓音如蜜,“親愛的,等我迴來。”一轉身,跑走了。

    計真有迷糊一會兒,然後她看看自己那隻還沒來得及揮出的巴掌,搖搖腦袋,迫使自己清醒。等他?讓親愛的等吧,她和他沒親沒愛。拎包,她也得閃了。

    走到門口,服務生彬彬有禮,“小姐,請問誰買單?”

    買單?計真迴頭望望那一桌子花膠魚翅蝦鮑海參,氣餒,“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服務生朝櫃台揮揮手,“麻煩照顧一下這位小姐去洗手間。”好嘛,被監視,以為她吃霸王餐。計真哭笑不得,兼悔恨萬千,她為毛不堅持到底,跟那神經病來這兒是為哪般?

    等春少爺,讓他買單,順便買她的巴掌!

    計真等了足足半個鍾頭,春少爺還是沒出現。揣測,其實他是在騙她呢吧?知道她沒錢,所以沒逼她還,但略施小計,懲罰她上次幹的那件事情?

    這麽思來想去的又過一會兒,計真實在等不住,姐姐一定著急呢,咬咬

    牙,她買單,包裏不是有春少爺給的票子嗎?

    結果,這桌菜的價錢,剛夠那卷錢,不,計真還搭進去了十元。

    實在劃不來,損失了銀兩,損失了時間,而且,因為她什麽都不敢吃,餓到前胸貼後心,損失了胃黏膜。想起她這次還捆綁葬送了的初吻,悲催的……劃不來死了……計真恨恨叫服務生,“都給我打包!”

    眾裏尋她(他)1

    “奶奶,你知道教我們化學的老師嗎?姓孔,叫孔明……”

    計然鄰床病友,一位老人的孫子,邊給奶奶揉手上虎口部分的穴位,邊親親昵昵嘮叨他學校裏的好笑事兒。那男孩子不過十六七,個子挺高,穿校服,想是剛打完球,一腦袋汗……象係青。

    常常跟她提起爺爺奶奶的懷係青,平素和爺爺奶奶相處,大概是這個樣子的吧?

    躺在雪白的病房,計然望著窗外飛起的朦朦柳絮,想象那是一場冬日初雪,她站在講台旁,因不習慣處於整個教室中心的位置,成為一個焦點而尷尬。無意間抬頭,看去的方向,映著窗外的小清雪,落入眼簾的,刻入心版的,是懷係青的模樣,短發利落,五官端正俊朗,溫文幹淨的氣質。他看她的眼神,帶著點好奇,還有點……她說不上的一些,就好象,一覺醒來,打開窗子,撲簌簌落了滿頭雪花,眼見著一片純白世界,心口一緊,說不上是驚,還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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