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反目的禍水。

    捧著女朋友愛吃的香草冰淇淋,係青迴屋,聽著浴室水聲淙淙,尋思,這丫頭也沒睡多久,真不聽話。把冰淇淋往冰箱裏一塞,係青輕輕推浴室門,沒鎖,進去,“小然……”沒有小然,是渾身泡泡的弟弟係春。他沒拉浴簾,整條人光裸裸大剌剌立在那兒,係青駭異,腦子暫時短路。

    春兒看著哥哥,神色平靜,無甚情緒。拿起壁櫃裏的一隻漱口杯要刷牙,終於發現,這個地方跟以前是不同的。以前哥倆個簡簡單單兩隻磨砂玻璃杯,現在可好,花裏胡哨都什麽啊?碧色出水芙蓉設計的水晶玻璃衛浴套裝?!難怪剛才覺得,那個浮雕著荷花的沐浴乳瓶子亂別扭呢,而他手裏的碧色杯子多數是計然專用~~還有荷花造型的牙刷架?!有隻牙刷竟鑲著水鑽?!春兒搖頭,又搖頭,不知歎了多少口氣。在櫃子裏翻翻,才找到自己的漱口杯,洗的幹幹淨淨,細心的用防水布包好。這種細心讓春兒很不爽,他還沒死哪……

    係青意識恢複,第一個先問,“計然呢?”

    春兒說,“我進來之前她在你床上歇覺呢。”

    係青戒備,“你為難她了?”

    春兒淡淡的,“我為難她?嗤~~”都懶得理哥哥,擠牙膏,刷牙。

    係青迴轉屋裏,見枕頭上放著隻小時鍾,嗯~~計然不亂放東西的,直接翻枕頭,找到紙條,“春兒知道了,他沒說什麽,就去洗澡。可是,我猜他一定很生氣,好好和他談談吧,星期一我們見麵再聊。”

    係青鬆口氣,弟弟沒為難小然就好。

    稍稍整理一下已經很整齊的房間,係青給弟弟準備好他洗澡後必定要喝的清水與水果,便坐在廳內,邊研究那兩雙球鞋,邊等老弟出來長談。

    春兒穿著大t恤出來,水也喝了,水果也吃了,但什麽都沒問,也沒說,徑自翻衣櫥,找個袋子把他所剩不多的衣物鞋子收進去,看得出來,要跟老哥鬧分家。這種局麵,係青很頭痛,他並不想傷害老弟。無奈下,硬找話題,捧著鞋盒子,“哪雙是我的?”

    春兒口氣硬邦邦,“隨便。”

    係青說,“不如你一雙,浩子一雙吧。你一直在他那兒混,應該分擔水電房租。”

    春兒把兩雙鞋收好,不推辭,“也好,我和浩子一人一雙。不過我有和他分擔水電房租的。”說著話,又要出門,估摸是找浩子抱屈去。

    係青不想和弟弟就這麽鬧崩,擋著不讓

    人走,“春兒,你沒話問我嗎?”

    春兒搖頭,“我沒話問。”

    看起來是真氣得狠了,從小到大,弟弟沒這麽跟青兒哥哥如此生分過。係青滿懷歉疚,“春兒……”

    春兒開門,走出去幾步又迴來,憤憤,“你沒有什麽需要對我解釋的嗎?”

    係青解釋,“瞞著你,是擔心你一時嘴快把事情說出去。”

    春兒冷笑,“我不說出去,別人就看不出來嗎?班裏講你和計然談上了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和你說出去不一樣。”

    “對,所以,你們一邊談著,一邊用我給你們辟謠創造機會是吧?”春兒火大,“看我跟別人為你吵來吵去很好玩兒是吧?”

    係青苦惱,“不是!我隻是想保護計然。”

    “你想保護喜歡的女生還得把弟弟搭進去?不如說你就是想利用我,還顯得更清白點兒。”春兒摔門,“懷係青!你太過分。”

    被弟弟直唿全名,人生頭一遭~~係青為此大為沮喪,他對事情穿幫後,春兒可能的反應不是毫無預期,可是真到了這天,還是~~想到和遇到,是不一樣的。

    春兒確實含恨跑去找浩子,不客氣的,把浩子從甜美的午睡中給吵吵起來。話說,這個下午,春兒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吵人家午睡。他吵人家,他還委屈無極限,嘴唇直哆嗦,跟浩子喊,“完了,我被我哥騙了。”鞋子行李都丟在亂糟糟的地上,哭咧咧的,“浩子,我們都被哥騙了。”

    浩子估摸是事情敗露,忙問,“你咋知道的?”

    春兒癟著嘴,抹淚,“剛咱倆不是去買鞋嗎?我買完不是迴哥那兒嗎?你還讓我給我哥電話再迴去,我不是想給他驚喜嗎?”春兒氣哼哼,在屋裏轉圈,“誰知道有驚無喜。我哥沒在,不知去哪兒了,計然那臭丫頭躺我哥床上睡覺呢,還脫得光不出溜的……”

    “啊?你看到全裸的?”浩子極會找重點,手在胸口比劃比劃,確定,“全裸的?”

    春兒仔細想想,“我那會兒光生氣了,也沒太注意,不過應該是全光的吧?”被浩子這麽一打岔,淚倒幹了,分析,“喏,被子是拉到這兒的,”春兒手比在脖子以下胸以上的部分,“不過肩膀胳膊可都光著哦。”春兒結論,“所以她一定是全裸的,不然還象我們男生,隻穿短褲不穿背心嗎?當然是上麵脫了下麵也脫了。”

    “那倒也是”,浩子挨著春兒邊上坐

    ,繼續八卦,“那計然怎麽樣呢?平時盤兒挺靚的,脫了還行不?”

    這又難為春兒了,當時他不是沒注意嗎?努力整理記憶,“瘦不啦嘰,身上也沒幾兩肉,跟從貧民窟逃出來的似的,有啥好?捏手裏都是骨頭……”春兒嗤之以鼻,“摟著她睡覺還不跟摟個塑料奧特曼有一拚?都不知我哥咋想的,不過~~”春兒打一響指,“皮膚還行,挺白淨挺細,沒毛孔!”

    浩子滿麵豔羨,“哥就是哥,啥都厲害。就算摟個塑料奧特曼也成啊,咱連塑料奧特曼都摟不上。”

    春兒正跟哥生氣呢,哪兒受得了有人羨慕懷係青誇他好?當即翻臉,“這都扯啥呢?我跟你說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揪住浩子衣襟,“你也知道的是不?就瞞我一個?”用力把浩子一搡,怒,“難怪我要迴哥那兒,你每次都羅嗦,什麽打個招唿打個電話啊啥的。你們~~一丘之貉,我住宿舍去!”

    浩子抓住春兒,“別,不是隻瞞你一個,我是看出來的。咱哥對計然賊好,這很容易看的出來,他們也瞞我來著……”

    “兄弟是這麽做的嗎?”春兒被浩子左攔右勸之後還是怒不可遏,質問浩子,“你們懂不懂啥叫兄弟啊?”他吼,“這玩意兒,女人如衣服,兄弟才叫手足嘛,被個女人鬧得五迷三道,連兄弟都騙?!見色忘義,沒品……”

    浩子捂著耳朵,接受懷係春一通又一通魔音穿腦,狂轟亂炸,可憐到不行,末了,見春兒吼沒勁兒了,小心翼翼,問,“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走陽關道,我過獨木橋!”春兒盯著張浩,“給句話,你跟陽關道,還是獨木橋?

    “什麽?”浩子沒明白。

    春兒磨牙,目露兇光,手握成拳,表情要多誇張就多誇張,“我要跟懷係青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浩子苦著臉,“不用玩兒這麽大吧?哥雖然瞞著我們他和計然的事兒,但他也有苦衷嘛,現在說開了就好啊,還劃什麽清界限?”

    春兒不聽勸,固執,逼浩子,“一句話,跟他還是跟我?”

    浩子被逼得直抽抽,又晃又抖,閉眼睛挖鼻子的,老半天,才逼出兩字,含含糊糊,“跟你。”

    春兒擁抱浩子,“行,是兄弟。”說完狠叨叨甩手站起來又要走。

    浩子急,“唉唉,去哪兒?”

    春兒悻悻,“迴家啊,今兒個周末嘛。懷係青不要我這弟弟,我奶奶和爺爺

    還要我這寶貝疙瘩呢,咱迴家吃小龍蝦去……。”

    懷家今晚的晚餐,很安靜。小龍蝦,春兒仍然吃的汁水淋漓,青兒仍然文質彬彬,但都很少吭聲。青兒憂心忡忡,思忖,老弟要是一怒之下,跟家裏人曝光,他該如何自處?春兒憤憤不平,事情瞞著他的原因,居然是怕他泄密?太小瞧人了。再說,害他一直傻乎乎,為懷係青名譽而戰這一筆可怎麽算啊?就生氣,就擺臉色,橫下心,就不說話,憋死丫們!一邊吃飯,一邊斜著眼睛看電視裏放的《灌籃高手》,呃,說實話,憋死他自己才是真的,想笑又不能笑得感覺太痛苦了。

    懷家爺爺奶奶和常藍是看出來倆臭小子不太對。

    家裏沒了春兒的笑聲,太冷清了,沒了青兒溫厚的說話聲,太寂寞了。

    於是,各自相問。

    奶奶就問青兒,“心情不好嗎?學校有啥事嗎?”

    青兒裝出好累好累的樣子,“再過些時間奧數賽就開始了,這次賽期比上次晚,時段拉太長,比較辛苦。”

    哦,奶奶心疼孫子,特做夜宵,去廚房給孫子煮麵。

    常藍就拷問小兒子,恩威並施,“在學校惹禍了是不?沒精打采的,什麽事兒啊?”

    春兒想,這次還真不是他惹禍,所以老無辜老無辜的,“媽你總琢磨我幹啥玩意兒啊?就不能想想我的好?人家沒精打采就是悃嘛,誰天天到晚活蹦亂跳的,你當我峨眉山的猴子?”春兒抖抖手裏一疊子模擬卷紙,“上學不比你開公司輕鬆啊,媽媽。”

    常藍手插腰,盯住春兒,意思,你小子少忽悠老娘。

    春兒叫屈,“唉喲喂,媽,我啥事兒都沒幹!真的!!!”

    常藍點點頭,“沒有就好,被我發現你惹事兒,打斷你的腿。”

    “行行行!”春兒答應,“發現我錯了再打嘛,現在兇什麽兇?”等老媽離開他屋,春兒拍拍胸口,想,要是媽發現老哥睡了個有心髒病,跟林黛玉似的妞兒,不知會怎麽樣?哦~~不禁打個寒顫,翻抽屜,找巧克力壓驚。

    在家平安無事,過了個星期天。

    星期一,拎著奶奶準備的吃食迴校,青兄春弟還是黑口黑麵,各自迴避。

    係青倒不是刻意不理弟弟,他知道春兒的脾性,氣頭上,說什麽也聽不進去,還不如等他這股子氣順過去再說。唯一安慰,弟弟沒跟媽告密。他知道常藍媽媽今天又要出差,這一忙得好些天呢,假

    如昨天春兒沒跟媽媽說什麽,那這一段時間都會平安無事。

    到校,計然居然很早,係青估計她是特不放心,給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不過春兒就沒那麽好,狠狠給計然一個大白眼。

    係青在計然身邊坐好,說,“還好,沒泄密給我媽。”

    計然倒沒關心那個,“你們生氣著嗎?”

    係青無奈承認。

    計然眼神裏都是愧疚,“對不起。”

    係青偷偷握她手,“不關你事。”

    除了對計然這麽說,係青對浩子也這麽說。

    教學樓頂樓,係青和浩子密談,“不關你事,你跟他走獨木橋就對了,幫我看著春兒點,別讓他闖禍。他要劃清界限,就給他劃,讓他劃過癮,折騰夠了就好了。”

    浩子垂頭喪氣,為難,“春兒不讓我跟你和計然說話。”

    係青笑,“好,你隨他。”

    浩子磨磨唧唧,“他還不許我叫你哥……”

    係青拍拍浩子的肩,“沒關係,都隨他!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兄弟,這段時間春兒心情不好,又跟我生氣,你多辛苦些,開解開解他……”

    待浩子離開,係青自個兒在頂樓傷感,想著那個總擠到他床上跟他聊八卦的弟弟,天真可愛要當母雞學抱窩的弟弟,迴護他比迴護自己還多的弟弟,依賴他相信他比家裏任何人都多的弟弟,跟他前後隻差幾分鍾來到這個世界的弟弟……

    他們應該是在這漫漫浮生中互相扶持相依為命的人,現在卻搞成這樣~~係青心裏真的很難過,這是他的錯。

    係青找機會跟春兒談,“對不起,是哥錯了,不如你給哥一個機會,哥願意用其他方式彌補。”

    春兒說,“可以,我給你機會彌補。”

    係青高興,隻要春兒能說這話,可見和好機會甚大,“你講,什麽條件?”

    春兒笑得很惡魔,“你隻要跟計然那臭丫頭分手就行。這樣,我跟甜姐兒派那群人鬥來鬥去也算名正言順,不然多扯啊,整個兒我就一傻叉嘛。”

    係青搖頭,這個條件他不能答應。

    春兒也搖頭,不答應其餘免談。

    真的劃清界限,春兒早晨再也不抄老哥的作業蒙混過關,都是借鑒浩子的。可是,浩子的作業~~真喪氣,這世上隻有一個懷係青!

    每次,春兒哪兒都卡著,沒一處流暢的趕

    作業,兄長青兒都是淡眉輕眼,在邊兒上等著收兄弟春兒的作業。於是春兒心內陡然一種,日子過的晦澀疙瘩的別扭感。因為別扭,春兒總是狠狠收筆,狠狠交本子,狠狠一句,“懷係青,作業!”

    係青淡定如常,簡單頷首,這樣~~更晦澀,更疙瘩,更氣悶無比。

    低氣壓,十足的低氣壓,這樣的低氣壓,從春末持續到初夏。

    係青的奧數賽又再奪冠,沒能改變兄弟之間的低迷氣氛。

    計然多次跟春兒說抱歉,請他原諒,隻落得熱臉貼春兒的冷屁股,也沒能改變青兒和春兒之間的低迷氣氛。

    所有同學都看出這對親密無間,讓人羨讓人妒的雙胞胎兄弟鬧翻了,雖然不好打探原因,但大家都紛紛相勸,即便如此,還是沒改變懷家兄弟之間的低迷氣氛。

    周末,懷家小冷宮,桌上的玫瑰花鮮亮水靈依舊,屋子裏的空氣也總是那麽幹淨,白窗紗揚著一簾風動,滿室溫馨。係青忙著準備午飯,計然坐搖椅上給係青補襪子。

    係青勸她,“別補了,勞神費力的,再買幾雙就是。”

    計然含笑,針腳密密,還是做她的,“棉質這麽好的襪子,丟了很可惜呢。再說,你好有錢嗎?”

    係青承認,“嗯,我又拿到一筆獎金,很想奢侈一下。”

    計然別有深意,“不行,現在奢侈太早了,你打算跟我長長久久在一起,要學會過苦日子。”

    係青放好一碟素餡蒸餃,偏頭看看計然,走到搖椅前蹲下,嬌寵不變,“寶貝兒,什麽意思?為何跟你在一起,要過苦日子呢?”

    計然的指尖,溫柔擦掉係青鬢邊一絲汗漬,說,“我的醫藥費,像個可怕的惡魔,什麽都能被它毀掉,所以,我們要學會精打細算,省一點是一點吧,不然,以後日子怎麽過啊?萬一,你家裏不接納我,我家又不同意你,我們大概隻能私奔到月球上生活了。在沒和嫦娥姐姐打好關係,讓她關照我們之前,破襪子都很珍貴的。”計然麵目恬靜,笑容如鑽石般璀璨,“尤其,在你兩個弟弟也不打算幫忙的情況下……”

    係青靜靜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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