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師沒良心,“小顧,你不讓人吞個針線包齊活兒嗎?該不是在昨晚的菜裏,偷下了針線包吧?”

    顧老師冤枉,“他兩個亂比賽吃東西,殤食了嘛,我請吃飯沒要這個結果的。”

    對,顧老師沒要這個結果,是春兒和甜姐兒硬給了老師一個莫名其妙的結果。正式上台表演那天,兩位唱歌明顯中氣不足。本來挺渾厚,中規中矩的傳統大氣對唱版,改細聲細氣的言情對唱版。

    “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不要離別的那樣匆忙?想一想你走後我的痛苦……”

    不知是不是春兒和甜姐兒有氣無力的言情版唱法太雷人,連累得係青的伴奏也很言情,後來大家就都言情唱法了,本該陽光溫暖的小合唱,唱得傷感無比,纏綿無比……

    計然沒來看表演,係青的失落風起雲湧,雨雪飄零。

    初二,懷家老小全部都去香港。懷建軍借住朋友在海邊的一幢別墅安置家人,房子夠大,出入有車有司機,很是方便。春兒樂瘋了,從吃到玩兒到購物,樣樣爭先,沒有他不想嚐試的東西。係青落落沉靜,對什麽都淺嚐即止,有時,甚至連淺嚐都談不上。若非為著不煞風景,掃家人的興,他大概連那點嚐試都沒興趣。

    當然,有一件事情他詭異地踴躍了。陪爸爸到便利店買礦泉水的時候,係青見老爸偷偷拿了一盒避孕套,為著老爸的麵子考慮,係青裝沒看見。他後來借口想買盒蛋卷,又單獨迴去,買了春兒最討厭那種口味的蛋卷和三盒避孕套,然後,把蛋卷另外處理,避孕套裝進蛋卷盒子~~春兒喜歡翻他背包,沒辦法。

    一直以來,係青沒忘記周醫生的話,計然雖然因病在享受男女歡愛方麵有些障礙,但隻要溫柔一些,不是不可能。係青深心裏渴望著這個甜蜜的可能。無論是在計然住院期間,還是他們分手之後,他都曾想去買這個不會讓計然有傷害,又能讓他們很甜蜜的condom。不過,在他熟悉的那個城市,買這樣小東西真的有點困難。

    首先,怕不小心遇到認識的人,他爸媽的知交多得一向令人心生恐懼,常常,人家認識他,他不認識人家,太危險了。

    也怕店老板用一種象打量異類的眼光打量他,無論如何,他的外表看上去,還是象個正經學生多些,高中生dom,在這個社會上的認可度是很可憐的。

    所以,好困難。condom,應該在較為陌生的地方買,香港對係青

    來說,夠陌生了。就算收銀小姐再怎麽看他,他都無所謂。更何況收銀小姐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係青瀟灑快樂地付賬。

    為自己和已分手的前女友,買一件情人之間會用到的condom,細思量起,這還真是件瘋事兒。可是,買了這件小東西,就很象買迴一個可口可心的希望,擁有這三盒condom的心情,好像他隻要耐心守候不放棄,他愛的那個人,就一定會迴來和他享用這個希望似的。係青帶著種酸酸甜甜的心情,妥善收藏好了他的希望。

    不管小師妹愛不愛大師兄,大師兄都隻能愛小師妹一個人,愛情就是這麽不可理喻的。

    約會的好處,說不定能得到一個隻愛小師妹的令狐衝。

    言猶在,君須記,對係青而言,這是誓言。

    不管計然愛不愛懷係青,懷係青都隻能愛她一個人,愛情就是這麽不可理喻的。

    繼續約會,和被懷係青唯一愛著的計然。

    要在一起,做那些老天獎賞給情人之間的妙事兒。

    在穿越彌敦道的雙層大巴上,在海洋公園內,在茶餐廳,在山頂,在賽馬場,係青眼見繁華滿目,卻心不在焉,他一直琢磨,他是個難相處的人嗎?為何計然說與他在一起很難呢?

    睡不著的晚上,係青半夜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遠處的海浪聲,聲聲入耳,鬧得人心裏也似乎刮著風,鼓著浪。

    懷奶奶給係青端來杯牛奶,“喝了,早點睡。”

    係青忍不住問奶奶,“跟我在一起生活,是不是不快樂,很艱難?”

    懷奶奶睜大眼睛,“誰會有這種念頭?跟我們青兒在一起最高興了。是你們要上學,都忙,不然奶奶真想天天看到你們哥倆兒。”

    係青不確定,“真的?”

    “當然是真的。”

    可是係青對奶奶的答案不滿意,她是奶奶嘛,奶奶對孫子的愛,比愛情還盲目呢。他應該再去問多些人求證才對。

    “青兒,”懷奶奶拍拍係青手背,“那個姑娘,跟你分了是吧”

    哇,人老就是精,掐指一算,寸草不生。

    係青想否認沒有,又覺得,那還真是掩耳盜鈴。手在臉上揉揉,喪氣,“是啊,分了,她說跟我在一起很難,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我和她本來好好的,她很乖巧,也很體諒我,還很知道心疼我……”係青難過得差點掉眼淚。他一個人,負擔這些負擔的太辛

    苦,有個人可以傾訴一下,便覺滿腹委屈,淹了上來。

    懷奶奶邊歎氣邊勸,“分就分了吧,畢竟,你們都還年輕,不定性,等再長大些,成熟些,就不會這麽輕易地好上了,又分了的。”

    係青緩緩搖頭,並不輕易啊,他不知花費多少心思,才能和她在一起。可是分的的確很輕易很輕易。這個中緣由,倒真沒辦法跟奶奶說盡,不過苦笑,“奶奶,放心,我沒事的。”

    玩兒夠了,初七迴家,春兒胖了一圈,吭哧癟犢把掃蕩迴來的吃穿玩樂之物扛迴房間。青兒瘦了幾斤,輕飄飄一個背包,陪他一趟遊曆,去了又迴。

    年過完,懷建軍又將出門去忙,臨行前不得不再次嘮叨叮嚀。對春兒功課,那是一貫不滿,“你說說,一點進步都沒有,你能幹什麽,會什麽?”

    春兒大言不慚,“我會的很多,象唱喘氣兒的生日快樂歌,你們誰會啊?”他給爸爸媽媽表演喘氣的生日歌。建軍板著臉,意欲將家訓進行到底,可惜,喘氣兒的生日歌氣場太強大,當爹的沒熬住,破功,家訓就此作廢。

    初八,天氣不錯,雲淺風輕,太陽暖融融的。係青一早抱著大束玫瑰,獨自等在屬於他和計然的老地方。他今天穿著一色半新不舊的牛仔衣褲,洗的有些發白,倒愈顯得氣質幹淨澄明,如葉尖清露,如早間微雲,如月色溶溶。又是穩妥耐心的人,坐在亭子下的台階上,麵對冷清的人工湖,托著下巴,不急不惱,欣賞樹下枯草從中,露出的幾痕新綠,那是早春的顏色。

    不知道計然會不會來,但,總是要等下去的。一個鍾頭,兩個鍾頭,三個鍾頭~~係青固執地,等到午後兩點,計然沒出現……

    很餓,等太久了,係青餓的胃都痛。

    其實,她不來,在意料之中。係青本也做好長期消耗的準備。斜睨放在地上的那束,看上去沒早上那麽鮮亮,略有頹廢的紅玫瑰,係青黯然,花再不插到瓶裏,差不多要枯了吧?不過,現在,還不是枯萎的時候。係青去人工湖邊,撈了點水,灑在花上,再細心地把花藏到亭子邊的樹後。

    去吃東西,帶著花不方便,那得吸引多少目光的注意?吃好,喝好,維持體力,晚上,繼續去計然家隔壁的破院子裏守著去。係青想想,自己還真是勤奮,越挫越勇呢~~抬頭,對著太陽的方向深唿吸,別泄氣,吸收點天地精華,為晚上變狼人做準備吧。

    其實隻是吃頓簡單的牛肉麵而已,等咬著隻番茄迴頭找他的玫瑰,就丟

    了。悲摧的,真這麽倒黴?看樣子還得再買束花,不知這附近有沒有賣?係青記得以前見過,街邊有家很小很小的花鋪,不過,真就倒黴到,連那小花鋪也沒找到。順街溜達來溜達去,溜達到影院附近,係青見到了玫瑰花,不是花店裏的玫瑰,就是他丟失的那束,豔色沉沉,抱在一個女孩兒手裏,嘩,計然?!

    她有來赴約~~係青心內狂喜,意欲上前招唿,又生生忍住,藏身在書報亭後麵,先看清虛實再說。她做什麽?買票看電影?一個人?她又怎麽找到那束玫瑰花的?他離開那個亭子的時間真不長誒,不過就是到附近吃碗麵的功夫,有那麽巧,就和她錯過?出鬼了~~

    係青在書報亭邊又隱匿片刻,見計然進去影院,他也去買票。

    這家影院,永遠放不合潮流的老片,今天放映的是《阿飛正傳》。當然,是個值得重溫的電影,可惜,電影院的功能不單純是為了放電影和看電影。在這個情人節,不少對情侶,在這裏熱吻。也有獨自來欣賞王家衛的,象計然那種目的不明的神經病。而係青就是目的明確的癲子。

    計然坐最後一排的角落,反正來這兒看電影的人,向來不會老老實實按號就位,係青也就很爽快地,輕手輕腳,坐到她身邊。計然抱著一束玫瑰,合目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疲倦脆弱。這樣的小女朋友,讓係青的心難過的象被什麽扭成一團。誰看得懂啊?她辜負他的約會,又偷他的玫瑰,買一個人的戲票,隻為來這兒眯一覺?係青沒吵她,默默陪坐。越是沉默,越是唏噓,同樣的空間,同樣的人,第一次接吻的地點。其中多少依戀,厚厚一疊昨天,隨便翻閱一頁,仍是心有餘悸。他們明明誰都放不下,何來分手之說?

    章節45

    作者有話要說:

    剪一段日光解愛情的霜[vip]

    計然輕輕咳一聲,係青習慣性靠近,她該不是又感冒了?見計然睜開眼睛,眉蹙著,恍恍惚惚,相看儼然。是怎樣啊?杜小姐初遇柳書生嗎?幽夢誰邊,春光暗傳~~係青輕輕歎氣,修長的手指,撫著計然的下巴,萬般憐惜,將自己的唇印到她的唇上,先是一點一點,摩挲淺觸,隱隱約約,聽著計然嚶嚀呻吟,趁著她的唇微啟一線的空隙,係青的舌趁虛而入,再無例外地吮吸糾纏。

    今天的計然,不若往日般清涼,她的溫度象一小團火,燒得係青神思昏昏,也燒得周遭空氣滾燙炙熱。係青忘情,吻得愈加沉重,他的唇,需索探尋,從計然的唇,延伸到耳,再到頸

    ,他們的唿吸在方寸之間,淩亂得毫無章法,哦實在是好多天沒見到她了,想念一個人的苦楚,應該被這個熱吻救贖償還,係青扣住計然纖弱的身體,帶到懷裏,無意碰落那一大束玫瑰~~計然好似夢醒,掙紮,“懷係青,你怎麽在這裏?”

    係青啞著嗓音,按捺住喘息,“我也想問你,為什麽你在這裏?”意猶未盡,在她唇上再補一吻,肉麻兮兮,“寶貝兒,生日快樂。”

    計然頭略偏開,躲他,“你不是走了嗎?”

    係青洞悉,“哦原來你一直在附近對不對?看著我著急,也不出現?”心頭竄火,狠狠揪住計然,“你非得看著我這麽又瘋又傻的才會過癮嗎?”

    係青聲音大了點兒,響在影院空間實在突兀,寥寥幾位觀眾的目光,都轉移過來,一探究竟。

    計然火熱幹燥的一隻手,堵在係青嘴上,“小點聲啊。”

    係青暴怒地扯下計然堵在他唇上的手,撂狠話,“你最好給我合理的解釋,否則我……”係青想狠狠告誡,否則我殺了你,可這跟廢話無異,瞬間迷惘,他能把她怎麽樣?還真他媽是~~不知道!

    計然撿起掉在地上的玫瑰,掙脫係青,往影院外走?

    係青氣嗝了,這脾氣,給句重話都不行?純被他給慣得吧?緊跟上,做聲色俱厲狀,“站住!”

    計然不站住,還越走越快。係青隻得速速緊跟,最後搞成文藝愛情片裏的老梗橋段,一個逃一個追,直到影院外的街邊,係青緊幾步抓住計然,“叫你站住!”再定睛細看,女朋友哭成淚人兒,他就又廢柴了,“對不起,我不該兇你,別哭了。”

    計然猛搖頭,更多的淚水紛紛墜墜。

    係青四周瞅瞅,象是剛竊盜到個大銀包的小偷,掏手絹,“別哭了,求你還不行?”

    計然推開係青給她擦眼淚的手,扭身又要逃,係青連忙堵她路,再逃,再堵。計然被係青堵得六神無主,也沒留意,一頭撞到路邊樹上。撞狠了,哎喲一聲,痛得彎腰。係青嚇得一把抱住,揉她額頭,“怎麽樣?怎麽樣?”誰知觸手處,掌心一片火熱,係青心驚,眼皮貼到計然額上試探,哇,這個熱度,“計然,你發燒是不?”

    計然低頭,不吭聲,她揉著自己額頭痛處的那隻左手,手背上幾隻針眼,赫然在目。

    她是從病房逃出來的嗎?係青所有的情緒,也分不出什麽名目,在他胸口翻騰上下,眼圈不爭氣地泛紅,梗著脖子兇

    計然,“病人還出來亂跑?吉尼斯的新賽項?有獎金嗎?”

    “對,吉尼斯的新賽事,”計然也針尖賽麥芒似的跟係青梗脖子,“隻要能不在醫院過生日,就有獎金。”

    “哎,你……”係青咬牙切齒,想再兇幾句,女朋友一雙淚眼凝噎,不忍。想抱住吧,大庭廣眾之下,不便。想哄一會兒,偏小丫頭倔得可以,不吃他那一套。一時間憋得差點上不來氣,靠著剛才計然撞到的那棵樹的樹幹,忍不住後腦勺在樹幹上磕了磕,以此泄憤。

    估計是見係青臉色夠難看,計然才說,“我有事和你談,找個安靜地方聊聊吧。”

    不被人打擾的安靜地方?咖啡館餐廳電影院公園都不行,最後,還是迴去學校旁邊的小冷宮,係青挺不情願,“好多天沒人住,肯定到處都是灰塵,那兒連吃的喝的都沒有,我放假前把冰箱清了……”

    計然揉著額角,揶揄,“真勤勞。”

    係青忽想起,“你沒吃午飯吧?”

    “沒胃口……”

    係青悻悻,“不是因為看見我倒胃口?”

    計然噗哧笑出來。這一笑,嬌俏清媚的人兒,便又是懷係青的專屬女友計然,他握緊她手,一時感念,但願天長地久,這樣生活,我愛她,她愛我。

    為著計然的胃口問題,係青先買了些吃用之物和一些冰塊,再和計然迴去。撤了蒙在家具上的防塵白布單撤掉,打開窗戶通風,鍋裏熬上粥,略微打掃,安頓好計然,給她量體溫,“38度8,小然……”

    計然的臉和唇,因發熱,而呈現一種病態的嫣紅,豔麗莫名,又楚楚動人,“等等再迴去吧。生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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