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漫漫,沙海寂靜,隻有輕風和著清脆的駝鈴,帶著節奏,聲聲迴響在無際的大漠。

    已盡黃昏,夕陽西落,緩緩的停落在大漠的一角,留戀駐足。

    漠上的一行人,如行在大漠崖沿般的艱澀緩慢。

    餘暉灑下,蕭澀淒涼,油然心生。

    騎在駝上,望著前麵無際的天路,仿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沒有終點沒有歸處。

    前麵後麵全是護送她的人馬,卻沒有人氣般靜的仿佛不存在。偶爾駱駝的噴氣聲,才讓她從迷漫的思緒中驚醒,迴到現實。

    旁邊是摩邪傲送的鹿兒,他特許它能隨她去龜茲。鹿兒不時的想過來磨蹭她,卻總被駱駝的噴氣聲驚的跳開幾步,過會又蹭上來,漸漸的習慣了,便也對那其實很溫和的駱駝不怕了。

    懷裏是前幾天在沙漠裏撿到的一隻小沙狐,在看到它那孤楚可憐的眼神時,冰隱就決定帶著它了,並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沙沙。

    一路上有它們的陪伴,她才覺得不那麽孤單了。

    撫著沙沙背上淺棕色的軟毛,冰隱凝神遠眺,輕蹙起眉頭,他們何時才能到達龜茲?想風兒了……

    聽到沙沙撒嬌的叫聲,身旁鹿兒不滿的嘶鳴了一聲,亦過來討好的磨蹭,冰隱笑了笑,亦撫了撫它潔白的鬢毛,鹿兒這才滿足的低嘶了一聲,又迴到原位,有些艱難地邁著步伐。哎,沒有駱駝寬厚而柔軟的腳掌,越深入沙漠越難走,難為它了。

    沒有了聲音,冰隱腦海不禁又浮現起在禦清池摩邪傲望著她的眼神……

    離開前的那個晚上,在禦清池,他在門口處,將她拉入他的懷抱,望著她,那眼神,含的太多,不舍、憐惜、後悔、欲望、掙紮、憤怒、恨意、決絕、痛苦……最後全化在對她強肆而掠奪的吻裏,直到他的嘴角被她咬破,血絲漫進他們的嘴裏,他才放開她。

    放開她後,他眼裏閃過憤怒、受傷、蕭涼、淒澀……那複雜的眼神讓她心顫心酸更心痛。

    那晚他沒有強要她,在禦清池轉身離去,再也沒有踏進離他幾步之遙的書閣一步。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的單獨相處,雖然隻有那樣的短暫……

    一聲嗚嗚的叫聲,喚迴了她的迷思,看了看沙沙不甘被冷落的眼神,冰隱又笑了笑,歎了口氣,撫上它的背。

    神思又有些恍惚,迴書閣後,意外的,林語柔在那等她,用充滿憐惜的眼神望著她,幽幽的歎氣後,對她說了一番話,至今言猶在耳。

    “隱兒,可以這麽叫你嗎?在水榭看你第一眼時,就倍覺親切,仿若親人一般,本以為可以成為……哎,傲兒對你,我是能看出來的,絕對不是一時的遊戲,以為有了你,他會從此放下心結,沒想到,卻多了一層心結,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有何心結,但他對你的感情,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不僅有情,而且很深。你們最終不能在一起,隻能說無緣了,不過希望那隻是暫時的。這次去龜茲,你放下心來,那邊自然有人會照應你,再說龜茲國王必會待你很好,任何情況下,他都會保護你的。”……

    那晚,林語柔對她說了很多話,她對她的關心,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她讓她覺得溫暖欣慰,好似離她好遠的另一個時空的媽媽在對她說話。

    可惜,她終究不是她的媽媽。

    而她和摩邪傲,今生確是無緣了吧。未了的情債,何時能還?

    手上的溫熱感,將她再一次拉迴現實,低頭對上一雙閃著晶亮的眼睛,沙沙的眼睛總是閃亮的,尤其在夜裏,如同夜明珠一般。

    此刻,它正用舌頭舔著她有些冰涼的手,不時的抬頭看她一眼,眼裏散發著調皮卻擔心的光芒。大而尖的耳朵,也摩蹭著她的胳膊。

    看著它的眼睛,冰隱有些吃驚,它竟懂得她的心思,雖然她知道狐類是很有靈性的,但竟靈性如此?

    旁邊鹿兒亦試圖想舔她的手,卻因夠不著,而有些泄氣,冰隱笑了笑,把手伸到它嘴邊,鹿兒嘶鳴一聲,歡快的舔了舔她。本來冰涼的雙手,被它們溫熱的舌頭一舔,漸漸的有些暖意了,一直暖到心裏。

    夕陽消逝,餘暉撒盡,隻留些微暗紅的天色,留在天邊,沙漠的月亮格外的大,近的仿佛在頭頂幾寸之處,散著冷潔的光芒,照著暗黑的大漠。

    冷風吹過,冰隱打了個顫,不由抱緊了懷裏的沙沙,鹿兒也似看出她的冷,挨近她的身,用它的鬢毛蹭著她。

    心裏一暖,冰隱撫了撫它的鬢毛,又伏身將臉挨近它的頭,摩挲了下。

    起身坐迴原位,又向天邊眺望了一下,想著就要見到風兒,心裏不禁又生起雀躍。

    風兒,同樣穿越到這個陌生時空,你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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