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古銀杏樹在夜色下顯得古鬱蒼幽,孤傲挺拔。

    這幾天,因為冰隱的藥,她的燒漸漸退了,她知道,為了她的傷,差點害了那救了她,至今還未曾謀麵的女子。為了這個,心裏一直對她感到愧疚,再過幾天傷完全好了,必當親自銘謝加陪罪了。

    飛舞的窗紗掠過臉龐,不禁又想起三天前的事,那時她傷未好,還發著燒,一直在白茫茫的霧裏徘徊,那是在作夢吧,夢裏總有他,夢見他們小時候的事,他對她總是默默的關心,默默的付出。

    她從樹上掉下來,他接著。

    她在街上差點被馬車撞,他擋著。

    她和小蝶她們一塊兒作弄他,他依然笑著,隻對她一人,寵溺的笑著。

    他拉著她,第一次在夜裏看星星月亮,那個晚上風很大,很冷,他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暖暖的。

    他們在郊外牧場,放馬奔馳,迎風而笑,那笑聲猶似在耳。

    她仰望天空,伸臂攬天,嗅著風的味道,他在一旁默默看著,眼含深情,柔得似滴出水來。。。。。。

    爾後,藍天草地,彼此相凝。。。。。。

    那樣的美好,至今想起,心裏卻是心酸一片,那,隻是曾經,隻是一個過去的夢,永遠迴不去了。

    窗外的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撫上臉頰,濕涼一片,淚痕猶在。

    原來,當美好的迴憶遠去的時候,那便是痛苦的開端。迴憶曾經,隻會倍感苦澀哀傷。

    他,死了嗎?三天前,在她迷糊中,那片冰涼是誰?他一直是冰涼的,是他嗎?可是,她的毒沒有解藥的,他?

    他如果真的死了,她。。。。。。?心裏一陣疼痛,她竟不想他死,她竟為他擔心,是她想他死,才下毒的,為什麽,心裏空蕩蕩的,隻想流淚?為他。。。。。。

    如果他,沒有殺害影兒,他們。。。。。。

    命運弄人,為什麽會是這樣?

    一陣冰涼氣息接近,等冰舞反應過來,一股力量已從後麵圈抱住了她。

    心裏一顫,驀然迴身,臉色更加蒼白,隻是心裏竟湧上一抹欣喜,“是你?你沒死?怎麽會?”

    “你真的希望我死嗎?”一雙深幽的眼睛,深不可測。幽幽的像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我。。。。。。”一聲輕歎,輕的隻有自己聽見。低頭掙紮著要離開他的圈抱。

    “我死了,你真的舍得嗎?”輕柔的語氣,手臂間卻是不容掙脫的力量。

    “舍得,當然舍得,我恨不得你去死。”掙不開他的懷抱,冰舞抬頭冷聲道。“真的是這樣嗎?”聲音暗啞,帶著磁性的魔力。說完更用力的圈緊她,將她拉向自己。

    冰舞隻覺腰間一緊,瞬間人已被迫靠向他的懷裏,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唿吸。她閃避的低下頭去。

    羅暗的眼裏閃著戲謔,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發絲。輕柔的讓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顫。

    “撒謊,不要再騙自己了,那晚你說的夢話,我都聽見了。”

    低啞的魅惑,攪的冰舞本就混亂的心此刻更加混亂。那晚,他真的來過。

    “你真的來過?你不是。。。。。。?”她精心研究的毒藥,對他竟毫無用處。

    “我說過三天後來,就一定會遵守諾言。不論生死。”

    “不論生死?”讓人帶著屍體來嗎?

    “我都忘了,堂堂羅門門主,我的小小毒藥怎奈何得了?”冰舞冷諷道。

    “你不知,嗬—,算了,不說了。舞兒,我們,你就那麽恨我嗎?我們為何不能像從前一樣?”無奈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懇切。

    “你還問我為什麽?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你害死影兒,你害死了我最親的妹妹,你還問我為什麽?羅暗,你好殘忍,我恨你,恨你。。。。。。你放開我,放開我。”掙脫不開羅暗的臂力,冰舞無力的在他懷裏捶打著。他害死影兒,她剛才竟為他擔心,為他心亂,為他。。。。。。

    “我說過影兒不是我害的,那輛馬車不是我找的,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難道你爹娘和你妹妹都認為影兒是你害死的,就真的是你害死的嗎?”語氣中透著無奈,透著疲憊,透著受傷,更透著道完後的後悔。

    “他們會那麽認為,都是你嫁禍的,是你害死影兒的,不是我,不是我。為什麽要我來承擔?爹娘蝶兒他們都不相信我,為什麽,為什麽?都是因為你,他們才不相信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這麽多年來,我是怎麽過的,若不是傲相信我,若不是他收留我,若不是。。。。。。”冰舞慣常的淡淡的神色已變得有些狂亂。淚不受控製的流下,聲音漸漸的有些哽咽,最後變成無聲的低泣。

    感受到懷中的她,攥著他的衣服低泣,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他的心竟感到陣陣的疼痛,直痛到心底,憐惜心疼後悔無措。。。。。。百味陳雜。

    “這些年,對不起,我以為,我不知道你竟。。。。。。對不起。”緊緊地抱著她,聽著她無聲的哭泣,感受著她輕微的顫抖。。。。。。除了把她抱在懷裏,他不知道還能怎麽辦。該怎麽辦,才能讓她的心不再痛,才能不再讓她受傷?

    嗬—,羅暗心裏苦笑著,讓她受傷的是他,不是嗎?沒有他,她就不會受傷了,可是,他,放不開,真的放不開。

    發現懷裏的人不再哭泣,隻是有些迷茫的怔怔的發著呆,羅暗歎了口氣,輕抬起冰舞的頭,蒼白的臉龐,未幹的淚痕,顫抖的嘴唇,襯著她,更顯柔弱。

    忍不住的,羅暗吻去懷裏人臉上的淚痕,一點一滴,一寸一寸的,緩緩的往下移去,直到他的唇覆上她的。溫柔輾轉,纏綿吮吸。輕柔的仿佛懷裏是易碎的寶貝。

    窗外的風,不解風情的吹開了窗紗,一股冷風襲向正纏綿中的兩人。

    麵頰感受到一絲涼意,沉迷在羅暗溫柔繾綣中的冰舞,瞬間清醒。

    猛力掙脫開他的懷抱,神色有些慌亂,“你在作什麽?”她又在作什麽?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這次殺不了你,下次,我還是會殺你。”冰舞恢複淡淡的表情,冷冷的道。

    “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羅暗壓下心裏的失落感,苦澀的道。

    “馬車裏的腰牌是你的,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你認為我會是那麽不小心的人嗎?”羅暗苦笑道。

    “就是因為你的小心謹慎,所以你才不會落下那麽重要的腰牌。而你的腰牌怎會那麽巧的落在撞死影兒的馬車裏?如果沒有去過那裏,誰能從你堂堂羅門門主的身上拿走腰牌?”冰舞冷諷道。

    “其實。。。。。。”如果跟她說害死影兒的是。。。。。。,她該會更傷心吧。

    “其實什麽?”

    “沒什麽。給我點時間,讓我查出當年害死影兒的兇手,好嗎?”若要說當年就說了,他隻是不想讓她再受到傷害。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冰舞望著窗外,並不說話,要查早就查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他,還要繼續騙她嗎?

    她始終都不相信他,望著冰舞冷淡的麵容,心裏泛起一陣苦澀,而他,最不想的,就是讓她受傷。

    看著她單薄的紗衣,羅暗走到窗前,關上窗戶,拉上窗紗,道,

    “燒剛退了,少些吹風,早點休息。”說完消失在冷夜之中。

    望著那抹身影與黑夜融在一起,她不再波動的心湖,因他而泛起陣陣漣漪。隻是那浮在湖麵的漣漪太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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