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下來,她幾乎每天隻睡兩個時辰,爭分奪秒地準備和安排著各項事宜,包括埋伏圈設計和陷阱的安排,每一刻鍾都恨不得掰成兩刻鍾來用。有時候太晚了,就直接在山穀裏找個石縫窩一下,醒來又繼續忙碌奔走。……學堂。晌午休息的時間到了,孩子們下了課就全都往家裏跑,等吃過飯了再繼續來上下晌的課。夏尋雁抱著書本往後院走,一襲白衣清雋雅致,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向往。杏花在灶房弄飯,夏尋雁先迴了房間,卻發現屋裏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似乎在這裏等著自己有好一會兒了。等看清來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心提了一下,但語氣仍是淡淡:“慕容小姐此時不在城中備戰,來我這小小書廬有何要事?”慕容錦冷笑一聲,將那封“長公主親啟”的信拍在桌子上,開門見山道:“你說我來幹什麽?”夏尋雁看著那封信,神色不變,語氣卻是微慍:“原來龍威鏢局的鏢師竟是這般幫人押鏢,私自拆開客人的信件,我當真是長見識了。”慕容錦凝眉反駁:“信封拆開實屬意外,你也不用轉移視聽,裏邊的內容我還沒看,我想先聽聽你的解釋!”夏尋雁站在那裏,冷冷道:“沒有什麽好解釋的。”慕容錦哼道:“既然沒有什麽解釋,那便拿去給我阿姐看看。”說著拾起信封,就往門外走。然而才走出幾步,後邊就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慢著”慕容錦轉過身,晃了晃手中的信件,嘲弄道:“怎麽,怕了?”女夫子難得妥協,問道:“你要怎麽樣才不去和她說?”慕容錦哼笑兩句:“你覺得你有什麽籌碼可以阻止我去和阿姐告密?”夏尋雁語塞,此時的她身無長物,別說金銀財寶,就連像樣的東西都沒有。就算她真有,對方又豈會將這些俗物放在眼裏。而且明月是她阿姐,又豈是這些俗物可以收買的?隻得窘迫道:“我不知道,你覺得我付得起什麽就拿什麽吧。”慕容錦抱著胳膊,打量了一下整個屋子。“一床棉被兩身衣裳,寒酸得很。”隨後圍著女人慢悠悠地轉了一圈,道:“也就這副身子能看,可我一個女人,要你身子做什麽?不過……也不是不行,阿姐都能跟梨花好上,我倒也想嚐嚐女人的滋味……”夏尋雁長這麽大,被這樣的目光打量過兩次,第一次是在渭水邊上,她去求鎮南將軍交換條件,對方也是這麽圍著她轉了一圈,仿佛看著貨品一樣,令她十分屈辱。第二次便是當下,這種屈辱感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女人,就會少上半分。但如今把柄落在對方手中,她毫無還擊之力。她不能讓明月知道自己和長公主有聯係,不管是怎樣的聯係,背著她做,就是不可原諒。明月說過的,她討厭隱瞞和背叛,討厭以為她好的名義去做某些事。她和她之間,已經因為這種事發生了兩次誤會,再來一次,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信任也將會坍塌。尤其此事還涉及長公主,明月最討厭的人之一。她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隻得忍著心底的不適迴道:“慕容小姐若是不嫌棄我是個寡婦身子不潔淨,還是想要,給你就是。”“嘖,這樣的條件都能答應,原來你也知道我阿姐多討厭被欺瞞被背叛,多討厭那個道貌岸然的長公主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夏尋雁閉眼,沒有迴應。“既然你想用身子收買我,我也不是不能笑納,不過你得先迴答我幾個問題。”“你說。”“你到晉陽來,是無意闖入還是有備而來?”夏尋雁遲疑了片刻,道:“有備而來。”“誰告訴你我阿姐在大柳樹村?”“長公主有位親信叫左齊,去年劉大根在出任務的時候失蹤,眾人以為他已身死,梨花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明月心軟,給了令牌讓她去漢陽大營找左齊,左齊隧將此事匯報長公主。”她繼續道:“左齊身在漢陽大營,有另外的任務,沒有辦法到大柳樹村來。而且長公主知道明月怨她,左齊是她的人,明月不可能接受左齊在側。可她又想隨時掌握明月的動態,於是我便被叫了過來。”慕容錦聽了,心中暗罵:這個妖婦,遠在千裏之外還想操控阿姐,真不知道有什麽大病。“你為何要聽從長公主的話,監視我阿姐!”監視二字讓夏尋雁心中十分不舒服。她蹙眉迴應:“皆因家中醜事,有把柄落入長公主手中,而我不得不聽命。”“什麽把柄?”“恕我不能說!”慕容錦冷哼一聲。“你落入歹人手中,在被送往白虎山莊途中被梨花所救,還以為是一場巧合,原來竟是一場精心的策劃,左齊當真好算計,我師妹用來擊殺那幾名歹人的匕首還是他所贈,估計這會兒還對他感恩戴德呢。”夏尋雁聽她把計劃說出來,精神一陣恍惚,又聽對方繼續發問。“自你到晉陽後,與長公主通過幾迴信?”她迴道:“收到信件是兩次,但迴信卻是頭一迴,隻是沒想到才第一迴就被你撞了個正著,倘若知道你們鏢局如此作風,或許我也不敢進行這次委托。”聲音涼涼,帶著些許的惱怒。慕容錦聽了這話,臉色一黑。龍威鏢局向來恪守職責,從不動客人的東西,可這女人竟然敢質疑她的職業道德,還翻來覆去地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背著我阿姐和長公主通信你還有理了?”“還有,信被撕開一事,我都說了是意外,可你卻偏揪著不放,當真可惡。”夏尋雁哼了一聲。慕容錦見她這清高模樣,牙齒癢癢:“你最好別隱瞞我,要是被我發現,你有好日子過!”“還有,往後不許再給長公主去信了,一旦被我發現,我立即將這信給阿姐送去!”慕容錦說完,將信件塞入懷裏,頭也不迴地走了。夏尋雁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原本沉甸甸的一顆心,竟放鬆了下來。她原本就不想給長公主去信,如今出了這麽一趟子事,想再去信也不可能,不過就怕長公主日後質問,將火氣發到祖父身上。隻是慕容錦會不會不信守承諾,把這事捅到明月跟前去,這才是她所擔心的。畢竟連客人的信都拆開看,你還能盼著她有多守信?想著那人說的要拿了自己的身子,後麵又冷著臉走了,也不知道這事是算還是不算,她是要還是不要?……就在眾人如火如荼備戰的三天後,梨花卻收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鷹巢嶺正糾集兩千人馬,準備往東坪方向而來,勢必要把晉陽東邊的十幾個村子踏平。瞬間東坪各村子的百姓如同驚弓之鳥,倉皇地收拾著家當要逃入山林。大柳樹村、富平和荷村等附近幾個村子因為結成了聯盟,暫時還在觀望,但一時間還是人心浮動,惶惶不安。所有人都在想著,進了山林吃什麽,深山中那麽多猛獸,進去也是個死。誰能保證山林裏麵沒有土匪?種下的禾苗眼看再過幾個月就結穗了,難道就這樣白白丟下讓土匪糟蹋嗎?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園,就這樣放棄嗎?基於此,仍有部分的人不願意進入山林,不願意逃亡。因為一旦離開了家園,他們跟外頭的那些蓬頭垢麵的流民就沒什麽區別了。於是一大批村民仍堅守村莊,寄希望於聯盟身上。梨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與董芸和夫子會了麵,討論如何安排守村抗匪事宜。“原本還說要馳援晉城,如今看來,咱們的情況才是最糟糕!”董芸坐在那裏,嘴唇緊抿,一言不發。夏尋雁問道:“消息是否可靠?”梨花搖頭:“土匪內部放出來的消息,據說一大早就在排兵布陣,來路上有十幾名土匪騎馬在前頭探路,正朝東坪方向而來,大部隊眼下怕是要出發了。”董芸這時候出聲了,卻仍堅持原先的判斷:“兩千人攻打東坪就是個幌子,他們的目標依舊是晉陽城,想必是借此混淆視聽,想殺個晉城個措手不及,所以,我們的馳援計劃還是不變。”梨花不同意,“雖說這個消息有待確認,但我不可想冒險把你們留在村子裏,萬一兩千土匪當真攻打過來,咱們這些準備根本就攔不住,我這一走更是雪上加霜。我在的話,就算真的打不過,還能帶著你們逃到深山老林裏暫時避禍,反正那些猛獸奈何不了我。”拋棄一起並肩作戰的村民逃上山避禍,這也算是下策了。如果不是到了必要關頭,誰都不願采取這個策略。夏尋雁細想過後道:“土匪不可能泄露這樣的消息讓百姓逃命,畢竟百姓逃走必定帶上金銀細軟,他們走了,土匪攻過來作甚,難不成來收房子?”“而且這消息來得如此鋪天蓋地,最為不實。”梨花這三天都在布置備戰事宜,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親自去探聽情況,十裏之外的動靜她沒辦法獲取,隻能根據探子匯報上來的情況道:“我們的人親眼見到已經有人馬往我們這邊來了,難道還有假?”董芸搖了搖頭:“有人不一定代表消息就是真的。”夏尋雁道:“依我之見,鬼見愁應該不至於為了小小的大柳樹村而丟了晉陽城,如此不劃算的事,我們不會做,他們更不會。若不是晉陽沒有守軍城池失修,他想僅憑那點人攻城就太可笑了,他不會舍得把他的兵力分出來!”董芸眼睛一眯:“除非”“除非什麽?”梨花和夏尋雁齊齊看著她。“除非老天偏愛他給他送了一批人馬。”梨花愕然,夏尋雁倒是笑了。董芸這才解釋,“除非他能從哪裏忽悠了另一撥人來對付咱們,自己不用損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安心打他的晉陽。就算咱們村子打不下來,他也沒什麽損失。”梨花聽到這話,突然間領悟:“我聽說鷹巢嶺就曾經放出過話,想要加入他們,就要有投名狀,保不準會有人為了加入鷹巢嶺,拿咱們開刀。如今晉陽城周邊的流民人數越來越多,而鬼見愁剛好利用這一點,將那些流民的矛頭調轉,朝咱們的方向來,自己則省了一番的氣力。”董芸點頭:“如果當真隻是流民,這些人比起土匪就更不如,那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梨花心中已有了些許的判斷,她站了起來,“我現在親自去探,一旦情況正如姐姐和夫子所分析的,我便即刻出發前往晉陽城,而村子這邊,一切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自有我父親和弟弟替我保護大家夥,也請你們務必保重。”董芸衝著她道:“晉陽那邊才是重頭戲,你也要小心,我們等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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