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婆子嚇得哭天搶地,隻得跪到了董芸的麵前,卻也沒臉開口,隻是一個勁兒地哭。眼看曾廣進的血越流越多,曾老太公終於不忍,衝著董芸道:“董娘子,求求你了,曾家這一脈就剩這麽一個兒子,廣進連媳婦都沒娶,他要是沒了,曾家就絕後了。”熊氏聽到這話立刻罵道:“曾家絕後關芙寶娘什麽事?你一個大老爺們也能說出這種話來?要是讓你賣了你女兒救她小叔子你願不願意?”曾老太公被這話懟得滿臉通紅,但也隻得硬著頭皮說道:“若是真有這樣的事那我也認了。”熊氏冷哼一聲:“你孬種你認了,我們可不認,我家裏還有八十兩銀子,大家夥要是有錢就先幫一起湊湊,湊足了二百兩,將這一關過了再說。”眾人一聽到這話,麵麵相覷,詫異熊氏家裏居然還有這麽多的銀子,又議論紛紛呢,也有幾家願意出錢,可是湊起來都不到一百兩。熊氏也後悔那天不跟梨花拿那賣藥的一百兩,否則這會兒也不至於這麽被動,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麽時候能迴來。管事原本還擔心這事要黃,見到眾人湊不齊,臉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道:“既然沒錢還,還等什麽,拿人吧!”就在這時,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聲音洪亮:“我願意幫她們出二百兩!”眾人轉頭一看,發現竟是劉家老四劉有鐵,頓時臉上神情各異。石榴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盯著劉有鐵,冷冷道:“你這二百兩,怕是不會白給吧!”劉有鐵眼神往董芸身上掠過,隨後揚聲道:“沒錯,我這二百兩確實是有條件。隻要董娘子願意嫁給我,這二百兩就當作給曾家的聘禮了,而且不要你們出任何嫁妝,至於孩子,也可以留給曾家,隻要董娘子願意,她可以隨時迴曾家看孩子。”石榴嗤之以鼻:“原以為你是個好心人,沒想到也是個乘人之危的混賬東西。”劉有鐵被罵這一句,也不惱,道:“我這是君子坦蕩蕩,既不偷也不搶,更沒有設陷阱害人。你可以說這是一場交易,但這也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他知道,以董芸的為人,如果這時候不逼她一把把這事給板上釘釘,後麵要是讓她攢到銀子,必定會與自己劃清界限。然而,董芸卻冷冷地開口了:“君子不乘人之危,不迫人於險境。君子這兩個字,放在你身上並不合適。”劉有鐵的臉色微微一變,道:“就算你覺得我是小人,可跟了我,至少也好過被這些人賣入妓院伺候各色的男人吧!”這話一出,更有了幾分脅迫的味道。石榴等人忍不住破口大罵。“我說過,我這輩子不會再嫁人,更不用說還要去以色伺候任何一個男人,任何逼迫的手段都不能使我屈服,也別妄想拿任何人來逼我屈服,即便是我的女兒,她死我死,我死她死,我們娘倆總是會在一塊。”董芸神色不變,語氣淡淡,仿佛正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驚呆了。曾婆子低下頭去,伏在地上痛哭。曾老太公哪裏還能說出什麽話來,再多說一句,那便是逼迫這娘倆自絕於此了。劉有鐵咬著牙道:“我給過你好意,既然你不知好歹不願意要,那就不要怪我們劉家沒有出手幫忙了!”說完轉身恨恨離去。村民見狀,忍不住勸著董芸道:“董娘子,不然便隨了他吧,也好過”話還沒說完,就被刀疤男的不耐煩聲音打斷,他怕生出其他的事端來,衝著手下那十來名打手吼道:“別跟他們廢話了,直接把這寡婦帶走!”熊氏聽到這話,尖叫起來:“你們誰敢動她!大根,你得攔住他們!當初你女兒就是被這群人就這麽架走的,要不是芙寶娘,她早就沒了,你得攔著他們”大根果然熱血上湧,拾起棍子就攔在前頭,口中喝道:“鄉親們,這夥賊人簡直欺人太甚了,光天化日之下進村搶人,還有沒有天理了,咱們連霧隱山上的狼都不怕,難道害怕這些人嗎,他們的刀再鋒利,難道鋒利過狼的尖牙利爪嗎!”張老五也衝到了前麵,揮舞著手中的農具喊道:“操他娘的,跟他們拚了!咱這麽多大老爺們在,還讓這些人進村搶女人,還算不算男人啊拚了”話音剛落,竟有個瘦小的男子也持著鋤頭衝在前頭,衝著那些拿刀的漢子虛晃了幾下,挑釁道:“老子光棍一條,上沒老下沒小,最不怕的就是死,來啊來啊”眾人一看,竟是那日與向大郎一起試圖算計董芸的張春景,卻沒想到這日居然站出來了。石榴此時早已熱血沸騰,連張春景這家夥都上了,她哪裏還能耐得住,揚起棍子道:“什麽男人女人!咱們村子裏的人就不能讓外來的人給欺負了!誰敢來欺負大柳樹村的人就必須血債血償!”村民在這一幕幕之下,瞬間被激發起血性,哪裏還有往日息事寧人的懦弱模樣,不管有沒有武器,高喊著就朝那些人衝了上去拚了!拚了!那十幾名漢子沒想到村裏這群人這麽虎,和上次情景完全不一樣,頓時傻了眼,男男女女幾百號人可不是他們十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了的。可是這些漢子都是當過土匪的人,有些人身上還背著幾條人命。他們手裏有武器,怎麽會怕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於是兩撥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慘叫聲、打鬥聲連連響起,很快就有人見了血。村民們看到自己人中刀,有些人更是紅了眼拚命地揮舞著手中的農具和棍子,而有些人則恐懼地後退著不敢上前。董芸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跳如擂鼓,村民們的奮起卻是她萬萬想不到的,眼前不禁閃過幾年前的一幕幕,那些人為了護著她出逃倒在血泊裏,包括曾大有等人。她不願再見到有人為自己身死,正要叫停卻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一個身影在離著人群大概二十三步的距離就這麽掠下馬背,朝著人群中衝了過來,直直奔向領頭的刀疤。隨著人影閃過,刀疤男被頂在牆角,脖子上抵著一把砍柴刀,刀口下邊,已然血淋淋一片。第62章 鳳凰鷹隼人影閃過, 快如閃電,刀疤男被瞬間頂在牆角。一把明亮的砍柴刀緊緊貼在他的脖頸上,冷冽的刀鋒下, 已然染上一片血紅。“立刻命令你的人停手,否則你的人頭將立刻落地。”來人聲音冷厲清脆, 同時手中的砍柴刀又向下壓了一分。刀疤瞬間感受著脖頸上一陣刺痛,濡濕感隨之而至,那股令人膽寒的感覺直透胸口, 他從來沒有麵臨這樣可怖的境地,也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近距離地脅迫過, 頓時渾身打戰, 喉嚨裏發出急促而慌亂的唿吸聲, 仿佛一個破敗的風箱一般,唿唿直響。努力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聲音來。“住手住手”他扯著嗓子大喊起來,終於越喊越大聲。所有人這時候也覺察到異樣,這才警惕後退,兩邊人拉開, 雙方都掛了彩,村民們狀況更慘, 甚至有幾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眾人這才發現,牆角那兒挾持著刀疤的那名少女,正是他們村子裏跑得比狼還快的梨花。見她居然能一手壓製對方領頭, 瞬間誌氣高漲。董芸這時候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懸著的心依然沒有完全放下。刀疤見眾人停下, 不敢轉動脖子,隻得咬牙道:“現在人已經停下來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放手?我當然可以放手,”梨花鼻子輕哼一聲,隨即將砍柴刀挪開。刀疤男重獲自由,卻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趕緊扶著身邊牆道:“你威脅我沒有用,這是曾廣進欠了我們的錢,你既不想給錢也不想給人,這說不過去吧!”梨花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緩緩吐出幾個字:“石門巷拐子胡同吳三點。”刀疤和八字胡管事一聽,雙雙瞪大了眼睛,“你你”梨花冷笑道:“那便是你們所謂的吳舉人!兩條路子,一是主動賠禮道歉,凡是被你們砍傷的村民,要支付他們的醫藥費,外加每戶十兩銀子的賠禮;二是我來教你們怎麽賠禮道歉!不過到時候就不隻是醫藥費和十兩銀子那麽簡單了!”二人對視了一眼,管事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總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看來想讓你們主動賠禮道歉是不可能了,”梨花搖頭道,“但你們覺得今天能從這裏帶走二百兩銀子嗎?”管事瞪著眼睛道:“總之拿不到錢我們就要把人帶走!”“那你們不妨試試看。”梨花到說道。管事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女孩是什麽底細,剛剛就是一陣風刮過來,她人已經抵著刀疤在牆角了,但又不信這個邪,轉頭衝著後麵幾人示意道:“還不快去把那寡婦抓起來。”刀疤沒有出聲,剛剛梨花那一下來得太突然,他也沒能看清對方什麽路數,但是那一瞬之間的壓迫感讓他這會兒還心有餘悸。兩個漢子應聲朝董芸走去,可誰知剛邁開步子,一旁的村民瞬間又湧了上來,攔住了去路,個個目露兇光。根本還不需要那少女動手。兩個漢子有些猶豫,轉頭看向管事,似乎在問:還要打嗎?管事也舉棋不定,又轉頭去看刀疤,刀疤臉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梨花一眼後一揮手道,道:“我們走!”一群人就這麽烏泱泱地又走了。王老五幾人見狀,義憤填膺地衝上來,道:“就這麽把這些人給放走了?”話雖如此,但眾鄉親見人走了還是鬆了一大口氣,現在還沒鬧出人命,要是繼續打下去,非得打死人不可,如今這夥人沒拿到錢也沒綁走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梨花道:“他們拿著武器常年混跡於生死邊緣,鄉親們手無寸鐵,真打下去情況不妙,現在大夥傷的傷,得先安排醫治。”董芸聽著梨花前後的那幾句話,心裏也有了數,這才向前一步,提高聲音道:“今日因小人挑唆禍水東引,使得我們家遭遇這樣禍端,多虧了大夥兒鼎力相助,我們一家子感激不盡。也請鄉親們放心,今日所受的傷,所有醫藥費皆由我們家全部承擔。而今日的事,後邊我也定然要給大夥一個說法。”接著又果斷吩咐:“還請大根叔大山叔和張五叔幫忙安排鄉親們就醫,需要進城醫治的就盡快護送進城,不宜挪動的就留在家裏,請郎中上門醫治。”董芸言畢,轉身進屋取出了兩張銀票,總共二百兩銀子,遞給了大根。村民們見狀,皆是錯愕,有人忍不住道:“既然董娘子有錢,為何不直接還了銀子,免了這場災禍?”董芸自然也是聽到這話了,她坦然解釋道:“二百兩銀子我是剛好就有,但小叔賭錢一事疑點重重,一旦給了銀子,就坐實了這個事。而今日即便用銀子將這些人打發走了,但這些人目的沒有達到,明日恐怕還會卷土重來,而且會變本加厲,要是再弄出一張更大數額的欠條來,到時我又如何應付?”石榴一聽,道:“就是,什麽屎盆子都往咱頭上扣,難道扣一次咱就認一次嗎。”其他人聞言也終於迴過神來,表示認同。聽到醫藥費有著落,眾人也放了一半的心,但仍有人憂心忡忡道:“話雖如此,但他們今日未能得逞,日後必定還會再來,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梨花趕忙站出來道:“這個事情我來解決,廣進哥賭錢的事子虛烏有,這是被人給下了套,剛好前日我就在晉陽,我知道那個下套的人的底細。今天這個虧咱不能白吃,大家等著我的好消息就是。”大根一聽,不禁有些擔心,衝著熊氏低聲道:“大丫這大包大攬的,到底能不能成?”熊氏剛剛看著女兒小露的一手,此刻正是信心滿滿的時候,她瞪了大根一眼道:“你怎麽倒是畏首畏尾起來了,你以為你龜縮著裝孫子別人就不欺負你嗎,活了這麽些年,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人善被人欺。剛剛那夥人憑什麽欺負人,就是足夠橫,咱也橫起來,就該別人怕咱們了!”大根說不過自家媳婦,隻得閉嘴,和大山張老五幾人張羅著人手處理傷患。董芸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曾婆子,走過去將她扶起來道:“娘,起來吧,沒事了。”曾婆子此時心裏矛盾得很,但若是事情重迴到剛剛那一刻,她也沒辦法丟下自己的兒子。是以無法麵對兒媳,心中忐忑不安。曾老太公站在一旁,臉色發幹,目光閃躲,不敢看她一眼。村民也忍不住對這兩人指指點點,董芸道:“這事不怪你們,歸根結底還是惡人作祟,不能因為有些人一挑撥,咱內部倒是先鬥了起來,倒是忘了這災禍是因何而起。”曾老太公聽到這話,如得大赦,對董芸頓生好感,趕忙道:“是是是,都怪那些作惡多端的壞胚子,還有向家那孽種,要不是他,那些人怎麽會衝著你這邊來。”村民這才想起要找這事的源頭,然而當他們轉過頭去尋向家人時,卻發現這一家子早就夾著尾巴逃走了。董芸抬眼看著向家的方向,眼神陰冷異常,轉身朝村正走去走,“三爺,向家人如此三番兩次,我作為苦主,實在無法再咽下這口氣。這次又傷了那麽多人,就算我能忍鄉親們也不能忍,三爺,恕我直言,不能再這麽縱容這家人下去了!”張三爺又何嚐不知今日之禍皆因向大郎而起,沒有他與那夥人告密禍水東引,就沒有今日的災禍,今日村民損失,皆應由他承擔才是,他歎了口氣道:“這兩日先安頓好傷員,迴頭咱們村子裏開個大會,看看怎麽處理這一家子。”村民們聽到村正承諾,這才偃旗息鼓,幫助著處理傷員。很快,曾家門口的人也撤了個一幹二淨,董芸衝著熊氏道:“秀芳嬸,還得麻煩您幫我帶芙寶去您家待會兒,我找梨花說點事,晚點過去接她。”熊氏笑道:“你們忙,小芙寶跟熊奶奶走。”於是也撤了。那邊曾廣進被眾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東院,除了腿上那道需要敷藥的傷口,身上其他拳打腳踢造成的瘀傷隻能慢慢調養。不過有曾婆子在照看,倒不需要董芸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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