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虛掩著的,院中熟悉的石凳上默默的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隻不過那身影卻也變得越來越佝僂,似經不起歲月的重量,曾經那般挺拔的脊梁與腰身如今也已經被時光壓得彎曲。


    “迴來了?”當雷陽緩步走入院內之後,沉默中的雷震南突然平靜而慈祥的開口問道,他沒有轉身,似早就知道雷陽會迴來。


    “是的爹,陽兒迴來了……”雷陽輕聲細語的答道,看著雷震南的背影目中露出柔和之芒,可卻突然發現自己因為已經離開了太久的歲月,原本有太多的話想要述說,這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從何說起。


    雷陽輕輕的走了過來,坐在他父親身旁的一張石凳上,然後整個人便安靜了下來,不知道還說什好。


    別院的夜很安靜,隔著很遠都還能隱約聽到雷家莊園中心的日月廣場內,時而傳來傳來熱鬧的喧囂之聲。


    良久之後,雷陽才打破別院中的沉寂,用低沉聲音說道:“爹,孩兒無能,沒能找到母親,並將她帶迴你老人家的身邊……”


    而雷震南聞言之後,再也沒有如從前那般自責的立刻去迴答雷陽,而是整個人顯得十分的平靜,如同這十多年來他在這別院中已經看透了這世間的萬物本源一般,讓他麵對一切時都已經變得無比的平和,沒有過分的喜怒,也沒有過分哀樂。


    聞言之後許久他才轉過身來,目光平和的看著雷陽說道:“孩子,這世間萬物,凡事都逃不過自身的命數,一切事情你都不可太過強求,你母親有她自身的命數,其結果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所以你不必太過自責。


    自你離開之後,這十多年來,我幾乎寸步未離開過這座小院。因為太過思念你母子二人,整個人一直都沉浸在對過去的歲月的迴憶中,為此甚至讓我自身都的生命之火都變得黯淡。


    我不畏生死,但我卻知道我還不能死去,後來,我漸漸明白,原來是有些東西蒙蔽了我的雙眼,我無法看破虛妄。


    最後我明白,原來我一直都是在自我束縛和自我折磨,要學會去放下心中的一切,才能讓我走出那種困境。人生難免會有各種的境遇,當自身無法去改變事實的時候,就必須要學會去麵對和接受那種現實。


    就如同你母親的消失與你的離去,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一樣,有些時候盡管難以接受,但卻也要必須接受,然後並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和。”


    雷震南緩緩的說了一長串,可雷陽卻沒有聽懂幾句,他隻感覺父親的話似乎蘊含著某種玄妙之意,但他卻聽不明白。不過隻要父親能看透一些東西,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能好好的活下去,這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嗯,孩兒聽明白了!”雷陽默默的點頭道,有些時候親人之間用一些善意的謊言,效果或許會更好,凡是不必太較真。


    “好,好,好啊!陽兒啊,你短短十數年,不僅修為突破的結丹,更是還成為了流雲閣的長老,這的確令為父感到很欣慰,但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你雖貴為流雲閣的長老,但在我眼裏你卻隻是我的孩子,為父並不希望你光芒萬丈,為父隻願你能好好的活著,所以不管你日後能走多遠,為父都隻希望能夠好好的保全自身,你記住了嗎?”雷震南再次說道。


    “爹,陽兒記住了!”雷陽點頭答道。雷陽明白父親雷震南雖沒有直說,但他必定能夠猜想出自己外界所經曆的一切兇險與磨難,所以他才這樣說道。


    父子倆雖然說了這麽多,可雷陽卻總感覺他們之間的對話很是生澀,似乎因為歲月的流逝,讓那種原本醇厚的親情也變得逐漸淡薄一般。


    但雷陽相信父親不可能是這樣的人,或許真的是因為已經悟透了一些本質,所以他才變成了如今的這中平靜的狀態。


    但這樣也好,因為這樣平和的心境,能更有利於他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能在這個世間恆久的存在下去,這也正是雷陽內心所希望的。


    父子倆在這種時而沉默時而三言兩語的對話中,一夜的時間轉眼即過,天明時,雷震南進入了一種打坐入定的狀態,雷陽怕驚擾到他便悄然的離去了。


    雷陽一路走出雷家直到武源鎮,可一路上卻都顯得十分的安靜,因為昨夜的狂歡整個武源鎮好似這時才徹底進入了休眠的狀態。


    可這樣的狂歡慶祝還有三天三夜,於是雷陽眉頭一皺,喃喃自語的說道:“看來我還是得找個僻靜的地方躲上幾天才行。”


    於是說話間整個人原地一晃,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四日後,雷陽才迴到了雷宗,這裏一切都已經恢複了正常,但他剛洗落地,就又被一大幫雷宗弟子圍住了,他們目中充滿崇敬,讓他講外麵的經曆等,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終擺脫了他們。


    他首先去了丹道一脈的雷砼那裏,雷砼與他雖無師徒之名,可卻早有師徒情分,雷陽的到來,頓時讓雷砼高興得不得了,老遠就迎了上來。


    丹道一脈修建在雷宗的正西方位,四周被幾座矮山包圍,中間是一塊較為開闊的平地。


    四周的矮山上修建了很多弟子居住的丹房,區域劃分得十分細致,但中央的平地卻沒有任何建築,隻有一座看上去樣式十分古老通體清灰的八層高塔。


    “丹閣,你們將丹閣也搬過來了?”在看到這高塔的瞬間,雷陽立刻就忍不住問道。


    “哈哈,你也被騙了吧!告訴你,這並不是真正的丹閣。家族的丹閣太過神秘,當初就連宗主親自出手,也都沒能將它搬動過來,為了讓丹道一脈興旺,因此最終就隻能仿照丹閣的模樣在這裏重新修建了一座丹閣!”雷砼哈哈一笑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雷陽明白後點頭迴答到。


    兩人一路朝正西方位的一座矮山頂部一座宏偉的宮殿走去,雷陽猜想那應該就是雷砼的居所,可一路走到宮殿大門口時,卻突然有個瘋瘋癲癲的獨臂老頭衝了出來。


    他衝過來就一把抓住雷陽的手臂,豎起一根手指在嘴上著做出了噓的動作,然後小聲的說道:“丹神來了……我看見他了,別說話,他來了,他真的來了,我看見他了……”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丹閣長老雷雲子,因為當年為家主解毒之事受到了刺激,直至今日他都還始終神誌不清,瘋瘋癲癲。


    “師父,丹神是昨日來的,今日已經走了,所以你不必害怕他了!”雷砼如同哄小孩兒一般,溫和的對雷雲子說道。


    雷雲子一聽立刻就丟開了雷陽的手臂,然後一把抱住雷砼說道:“真的嗎,丹神真的走了嗎,那個該死的家夥,終於走了,哈哈哈哈,這裏是老夫的天下了……”


    雷雲子語無倫次的說著,然後便大笑起來,隨後他就一蹦一跳的如同一個孩童般的跑開了,雷砼一笑伸手示意雷陽進入宮殿,但他的眼底深處卻隱藏著難以嚴明的心痛。


    這一切雷陽都看在眼裏,雷雲子雖然瘋癲,但如今整個人卻衣著整潔,一點兒也不邋遢,顯然這是雷砼對他照顧有加,他能有這樣的徒兒,也算是他的一種福分了,雷陽內心這樣覺得。


    兩人進入大殿後,便是一番痛快的暢聊,在雷砼的麵前雷陽真是無所顧忌,將他在外界這十多年的經曆是全都痛快的講了出來,聽得雷砼都是頻頻咋舍,自歎不如,尤其是在聽到雷陽竟然與渡劫大能的秦師成為朋友時,那眼中的羨慕之色已經是無法形容。


    直到黃昏十分,雷砼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雷陽,他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雷陽越來越遠的身影,忽然才意識到,這個曾經被整個家族都看輕的廢物少年,如今已經成長到了即便是他,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雷陽臨走時還留下的話,說等他辦完重要的事情後,一定要親自為雷雲子煉一枚讓他神誌清醒的丹藥,希望能夠挽迴曾經的丹閣長老雷雲子這一生最後的尊嚴,這讓雷砼感覺到非常暖心。


    (未完待續)


    作者細浪說:最後三天,給點鼓勵嘛,九月份恢複正常,來點兒鮮花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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