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既然不讓我鬆手,那我就在他傷口上用點力。


    “嘶——”宋庭殊立馬鬆了手,橫了我一眼,“你還真舍得下手!”


    “讓你耍流氓!”我嘁了一聲,他方才疼得扭曲的臉讓人看了還是很爽的。


    “流氓可不是這麽耍的!”他突然把我圈在洗手台前,俯身就要吻上來,我連忙抬手阻止他。


    “宋庭殊,你能不能正經點,這裏可是病房,外麵我媽還在呢!”


    “所以說要不是病房,嶽母不在就可以了,是吧。”


    低醇的笑聲落在心間,我的臉莫名紅了一圈,用力把他推開,退開一大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這人真的無時無刻都能不正經!


    見他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進來的目的,忙問:“青得都發紫了,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去找醫生拿點藥來擦擦吧。”


    “不用,皮外傷罷了,別太擔心。”他勾了勾我的鼻子,繼續穿衣。


    我倆從洗手間出來時,我媽已經睡著了。這一夜也夠折騰的,是該累了,睡著了也好。


    “你去床上睡吧,我在這守著。”我把另一張病床上的被子鋪好,坐到沙發上讓他先去睡會兒。


    “你不睡我能安心睡著?”他反詰,推了推我的腰,“今晚你也夠累的,還是你去睡吧。”


    “可你明天要上班。”


    “你明天不也要照顧嶽母嗎?”


    我被他問得噎住,好死不死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看你,趕緊去睡,聽話!”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媽,讓他守夜我怎麽好意思,便提議:“那我先去睡,到了後半夜你叫醒我,你睡我守夜。”


    他點頭答應,把我趕到床上,俯身在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晚安,趕緊睡,不然明天長黑眼圈可就醜了。”


    這真不是一個哄人睡覺的好理由。


    “記得叫醒我!”閉眼前,我不忘又叮囑了他一遍,他一個勁地答應。


    然,再次睜眼,天已經蒙蒙亮。


    可惡的宋庭殊,怎麽沒叫醒我!


    從床上驚坐起來,環顧四周,也沒見到他的身影,難道是有事先離開了嗎?


    我拿起手機也沒電話或者短信,照理說他要離開的話會跟我說一聲吧。


    等我洗漱出來,他正好開門進來,手裏還拿了一大包早餐。


    “醒了?”他問。


    我連忙作出噤聲狀,指了指我媽,他輕手輕腳地把早餐放下,坐迴沙發上。


    “你怎麽沒叫醒我?”口吻中帶了幾分責怪,但見到他滿眼紅血絲,音量就不自覺低了下去。


    “見你睡得那麽香我不忍心叫你。”


    “所以你就自己一夜沒睡?”


    “隻是一個通宵而已,沒事的。”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複而問道,“肚子餓了嗎?要先吃早餐嗎?”


    我指了指還在睡覺的母親,搖了搖頭。


    “現在時間還早,你要不先去睡會兒。”我試圖把他拉起來,卻沒想到他一個手勁,我重心沒穩住準確無誤地落入他的懷抱,欲要起身,腰間的大掌用了幾分力把我禁錮住,耳畔傳來一陣沉磁的聲音:“一看到你就很清醒。”


    “趕緊放開我!”這樣的親密距離,外加他故意撲在我耳根的熱氣,瞬間我就麵紅耳赤,真想趕緊挖個地洞跳進去。


    “看到我表現這麽好的份上,難道不準備獎勵我一下?”他的聲音本就自帶低音炮,如今低笑起來,更是讓人渾身酥軟。


    “你要……”本想順著他的話問他要什麽獎勵,但對上那雙不懷好意的瞳仁時,我便噤了聲。這家夥腦袋裏肯定又在導演著一些臉紅心跳的畫麵。


    “親我一下。”他說這話時一臉正氣的模樣真的印證了那四個字“衣冠禽獸”。


    宋庭殊在這方麵鍥而不舍的精神我不是沒領教過,考慮到待會兒說不定我媽就醒了或者護士過來巡房等各種因素,還是遂了他的心願讓他早點放過我,故而在那張薄唇上迅速一吻,本打算蜻蜓點水即可,但這個可惡的男人說話不算數,手掌扣著我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咳咳”


    我媽醒了!


    像做賊似的我迅速推開他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舔唇的男人,他倒是麵不改色,不急不緩。


    “媽,你醒了。”我也顧不上臉上那兩坨高原紅,眼神慌亂了一陣才定在早餐上,“餓了嗎?剛買的早餐,還熱著呢。”


    我媽看了我一眼,又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宋庭殊,繼續清了清嗓子,語氣涼薄:“我不餓。”


    都過去了一夜,還在跟我鬧脾氣,看來這是場拉鋸戰了。


    一大早好心當成驢肝肺,敞亮的心上也多了幾分陰霾。不顧她拒絕地將早餐放到她麵前,把床搖高,硬了幾分口氣:“那就餓了再吃。”


    說話間,我從裏麵拿出我和宋庭殊的份,坐到沙發上自己先吃起來。


    一覺醒來,我本來就餓得不行,那一吻又消耗了那麽多體力,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相比於我的狼吞虎咽,宋庭殊吃得很是斯文,展現了宋家一貫的良好家教。


    早餐後,宋庭殊公司有事,就先離開了。


    一個上午,我媽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也圖個清閑,一直窩在沙發裏刷微博玩遊戲。


    中午,宋庭殊派人送了兩份外賣過來。


    電視裏正好在播午間新聞,我吃得正香也沒去關注,倏地聽到“砰”一聲,我媽手中的外賣盒翻落在地。


    我抬頭,隻見她水眸中浸著悲傷,嘴唇微顫,循著她的視線望去,新聞正是在說慕仁川家暴一事,並且此事一出,慕氏某些有心人也開始添油加醋,背後捅刀子,直接翻出慕仁川這些年偷漏稅的罪證,使事情愈演愈烈。


    原本家暴一案所擔的刑事責任若沒有對受害者構成嚴重傷勢的話重則最多去牢裏蹲兩年輕則拘役,但現在偷漏稅這種重大罪行被爆出,坐牢肯定是必須的,整個結果是我防不勝防的。


    我扭頭看我媽,她正猩狠地瞪著我,咬牙切齒地模樣仿佛要把我削肉剔骨。


    “媽,你別緊張,雖然新聞這麽說,但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我連忙安慰。


    慕仁川在我媽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我很清楚,所以這個新聞一出就如當頭棒喝,現在她身體還那麽虛,別到時一個心急就暈厥過去。


    “啪!”


    她不由分說地就朝我臉上甩下一巴掌,這是她為了慕仁川朝我甩下的第二個巴掌。


    “你給我滾,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我放下手中的外賣盒,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從椅子上起身,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仿佛還在等待一線轉機。


    “我叫你滾,滾呐!”


    她惡狠狠地指著門口,見我還不走,抄起我剛放下的外賣盒就往我身上砸。


    飯盒準確無誤地砸在我腿上,褲子上,鞋子上,飯菜油漬,狼狽不堪。


    原來她對慕仁川的愛這麽深,深到連我這個女兒都可以不要。


    這一次,沒有什麽再能阻礙我離開這間病房。


    可奪門而出,我卻不知往哪裏走,最後隻能癱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彎腰把頭埋進雙膝,捂臉泣不成聲。


    來來往往,目光迥異,但也不過短暫停留,仿佛這是在醫院最常見的事情。


    冷靜下來,我沒有迴病房,而是去了走廊盡頭的公衛,洗了把臉,又把身上的汙漬清理了一番。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逼著自己把嘴角上揚,但真的應了那句話,笑得比哭得還難看。嘴角又耷拉下去,那個眼睛通紅的我,像極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小醜。


    說實在的,我都忍不住心疼自己,要是對象換做別人,我早就反抗了。


    可說來說去,她是我媽,現在還受著傷,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走到病房附近,就隱約聽到裏麵就傳來一陣撕鬧聲。


    我趕緊加快步伐走進病房,幾個護士正死死地把我媽扣在病床上,而我媽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看起來真讓我觸目驚心。


    如今隻是爆出慕仁川罪行嚴重,我媽就成了這副樣子,那萬一之後情節更加嚴重,不知我媽又會鬧出什麽來。


    一個護士匆匆走到我麵前,麵色凝重地告訴我我媽一個勁地想出院,情緒不穩,剛剛還打了護士,需要打一針鎮定劑。


    我點頭答應,這個時候,的確隻能通過藥物來控製她的情緒了。


    一針下去,我媽瞬間安靜下來,眼皮耷拉昏睡過去。


    護士囑咐我,不能讓病人再受刺激,要讓她保持愉悅的心情,否則一味地用藥物控製對身體的副作用會很大。


    一番折騰,她額頭上都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水,我從洗手間洗了一塊毛巾幫她擦拭,好讓她舒服一些。


    我落寞地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好像這一年來我都沒這麽安靜細致地觀察過她。她常年待在那間小屋子裏,吃齋念佛,理應無憂,但鬢角卻已經白了好大一片,額頭眼角的細紋也多了不少,歲月終究是沒能放過她。


    媽,我多希望你這一覺醒來,就能把一切都看開。愛一個人,的確需要一心一意,但也不能失去身為人該有的自尊。你從前是那麽美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如今會變成這般模樣呢?


    思及此,這番變化還是從一年前開始的。到底一年前發生了什麽,她才會把自己總是關在小房間裏,整日對著香爐誦經念佛呢?在我的概念裏,誦經念佛不是為了求個平安就是為了贖罪,那她又會屬於哪一種呢?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起來,見是宋庭殊打來的,我立即帶上門去走廊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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