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三個月,在田平的刻意栽培下,楊行的劍法修煉突飛猛進。也是得益於他煉氣中期的修為慢慢鞏固,之前笨拙的姿勢,現在矯若靈猴;之前學不會的劍招,現在也能做到了。


    一日日的練劍,他對劍道的領悟也慢慢加深:道修相當於內功,劍修相當於外功。沒有內功,招數再厲害也沒有威力,隻是花架子;而不練套路,內功再深厚也隻能自保,不知道怎麽攻擊。此時的楊行,算是內功有餘而外功不足,雖然功力還比不上同階劍道高手,但真要對陣,自保無虞;至於荒山野嶺中的普通妖獸,更是不在話下。


    孫池見到楊行的進步,也是頗為驚訝,他原想幫楊行以劍道開辟第二條靈脈,就像他自己一樣,事實上黃鶴門中大多數弟子也是如此。沒想到楊行走了一條更為艱難,也許會更為開闊的道路,即使先前對楊行已經高看了,現在看來竟還是不夠。


    楊行也關心了孫池修煉的情況,孫池卻不願多談,隻是說花妖的精妙幻術和屍體上的花紋有關,對他“移形換影”的修煉有很大幫助,所以順利進入煉氣圓滿。


    聽楊行說計劃進入更遠的深山中去采藥,孫池考慮片刻,將自己原先探索出的一條線路交給了楊行,那恰好是楊行之前想去但沒敢去的東麵鶴翼峰餘脈方向。孫池描述了這條線路的情況和注意點,並交代以線路中的每座山頂為中心,方圓五裏都算安全,而且山頂上都挖有地洞,供躲藏和野外修煉之用。


    楊行將孫池所說全部記了下來,問道:“這條線路給了我,師兄你怎麽辦?”


    孫池凝望遠空,笑了笑,說道:“你就不要擔心我了,黃鶴山之大,我盡可去得。現在我的目標,已經不是草藥了,而是荒山中的妖獸。你之前不是以為我是獵戶出身嗎?我這就去做迴老本行,為師弟師妹們殺出一片百草園來。”


    楊行驚訝的張大了嘴,被孫池的豪氣所感染,頓時對煉氣圓滿的修為無比羨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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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的一個正午,陽光正是火辣,楊行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用一把木鏟掘開泥土,將地下藏著的一株寧神花連著根係土塊挖出來,這已經是他此行挖到的第二株寧神花了。在靈氣相對聚集的地方,以靈識而非目力尋找,就容易找到更高階的草藥,這也是孫池教給他的經驗。


    他這天清晨從庶務峰出發,沿著樹林稀少的山脊,走了一上午,大約翻過了四、五座山,來到這處山頂上,再也看不到庶務峰的蹤影,才停下來,略做休息。粗略判斷,這裏大概處於師兄所說線路的中段。楊行看日頭正好,打算下午就在這片山嶺附近尋找草藥。


    他腳力甚健,山頂很快就被探遍,找到了孫池說的地洞;草藥方麵,除了兩株寧神花,就全是低階的銀葉草。以他現在煉氣中期修為,銀葉草已沒有任何作用,但考慮到師弟師妹需要,還是將大把銀葉草裝入藥簍之中。


    沿著嶺脊的溪穀石澗,一路從山頂下到山腳,接下來,就要深入密林了。偶爾遇到野獸,楊行為免麻煩,是能躲就躲,躲不過就逃,在密林裏轉了半天,才背著滿筐的草藥迴到山頂地洞。這次所獲頗豐,采了雨燕草十五株,寧神花六株,迴來路上還順手采摘了一棵不知道名字的藍紫色花簇,楊行看它周圍寸草不生,且散發陣陣好聞的氣味,覺得應非凡品,所以先摘下,迴庶務峰了再請師尊鑒別。


    這種人跡罕至的荒山,進來一次,收獲比之前高十倍都不止,看來師兄以前隨手就能拿出大把草藥,是有道理的。其實這次的收獲,還和師兄閉關一年,草藥無人采摘有關。這座山經這次搜刮一遍後,下次再生長出靈藥,不知要到什麽時候。不過這條線路途經荒山甚多,下次再換一座就是了。


    見暮色四合,天就要黑了,楊行迴到山頂,進入地洞,蓋上石板。蟬鳴鳥叫頓時消失,世界變得安靜下來,他心中也一片寧靜。想著迴去也是要趕夜路,不如就在地洞裏過夜,打坐修煉,用采集的草藥補充耗用的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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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修煉,第二天清晨從地洞出來,楊行感覺正被什麽東西窺視。剛放出靈識想查探一番,一聲唳嘯傳來,抬頭就見一點黑影從遠空往這邊山頂掠來,疾風撲至,就見一頭山鷹已抓住山洞旁的一棵枯樹,黑色的眼珠發出厲光,正盯著自己。


    見有妖獸主動挑釁自己,楊行隱約猜到和采藥較多散發靈氣有關係。他心頭發麻,見山鷹動也不動盯著自己,有種身為獵物的感覺;不過他沒有獻出靈草的打算,也沒有和它搏鬥的決心,心中已經有了逃跑的打算。


    楊行剛一扭頭,那隻山鷹就振翅撲來,掀起狂風大作。他心中一緊,本能的往迴一縮,退了兩步,就見山鷹已從左側撲至他剛才所站之地,一掠未中,兩隻紅鱗利爪將地上石塊抓得粉碎,往右側飛去,還迴頭對著他一聲狂嘯。


    楊行正要以木杖為劍對敵,被這聲狂嘯掃到,立刻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癱坐在地,精神受到一波難受的衝擊,滿耳尖響著那聲厲叫。迷糊間見那山鷹在空中撲騰兩下,又轉迴來要再掠至,他掙紮著起身爬向地洞。就在他剛進入地洞的一刻,山鷹也掠至洞口,撲抓到洞口的石壁,對著洞裏又一聲狂嘯。


    石壁被抓得崩裂垮塌,將洞口掩埋。狂嘯聲在封閉的洞裏來迴震蕩,楊行被震得直接暈了過去。洞外的山鷹又來迴飛掠了幾次,對著被掩埋的洞口又抓又刨,也沒什麽辦法,唳嘯幾聲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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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楊行在洞裏悠悠醒轉,隻覺頭部劇痛,身上鋪滿了碎石。好在他靠著的一側洞壁十分堅韌,頂出一片容身的空間,才讓他免於被石塊掩埋。


    深吸幾口氣,勉強冷靜下來,打坐查看,身上隻有些皮外擦傷,但腦中還是耳鳴不斷,引得全身靈氣亂竄。幸運的是,藥簍子未曾卸下,一起掉入洞中,不過有幾株寧神花都折損得厲害,有萎縮跡象。他趕緊拿過一棵斷成兩截的寧神花服下,以充沛的藥力運行全身,身上的外傷立刻痊愈,耳鳴、頭疼的情況也消失不見。


    他明白,自己還是沒有經驗,麵對音波攻擊,應該以靈氣運至頭部,保持靈台清明,再以劍招對敵,即使不能取勝,至少不會這麽狼狽。不過現在想得清楚,出去再戰,心中一慌,又不見得能冷靜鬥敵了。他想起孫師兄告誡的對敵法則“一膽二氣三劍法”,自己剛開始便沒有搏鬥的膽氣,無怪時時處於下風了。


    楊行暗下決心,迴去之後,一定要參加各種曆練,積累實戰經驗,好好學習與敵打鬥之道。如果不知道自己能發揮多大的威力,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大的打擊,修為再高也打不過對手。他隱隱覺得,每一次的受挫,對以後修道的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以後因此怕了與人對敵,那這將是永遠也難解開的一個心結;另一方麵,要是能將今日的屈辱化作以後刻苦修煉的動力,以後再迴頭看,這不過就是修煉大道上的一個小坎。


    “扁毛小畜生,以後別讓爺爺遇到你!”楊行手錘石壁罵道,感覺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心思迴到跟前,查看自身處境,這上下左右都是崩塌的石塊,該怎麽出去呢?即使出去了,要是那山鷹守在洞口,該怎麽應付?楊行有點泄氣,不禁想:如果是孫師兄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會怎麽做?


    他突然想起,這地洞是孫師兄精心布置的躲藏之所,以他的習慣,說不定有另外的地道通往外麵。靈識開動,左右探查,果然讓他找到一條地道,不知通向何方。地道是在山體內部挖出一條頗為陡峭的斜坡,四壁都是石頭泥土,狹窄處僅能猴身貓腰通過,楊行背起藥簍,在黑暗中沿著地道踉踉蹌蹌往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全身磕碰擦傷不少,也不知有多少毒蟲趁機鑽入身體。趟過一條地下河,地道變得開闊起來,地勢也變得平緩,再往前走一段,能看到外麵的亮光了。


    在就要出去的地方,忽然出現一條岔路,也是僅容一人通過的樣子,楊行有點猶豫了。他右手邊就是洞口發出的亮光,從那裏可以迴山;左手邊是不知道通向哪裏的另一條地道,黑暗中不知道還藏著什麽危險。


    想著藥簍中還有幾株即將枯萎的寧神花,楊行想,草藥不能浪費,左右是要再修煉一番的,就先不出去,看看岔路那邊還有什麽吧!往左手邊的岔路走去。


    前行了一會兒,岔路變得開闊,靈氣也變得充裕起來。黑暗中什麽都看不到,但靈識可以查探出周圍環境的形狀。他開啟靈識,發現進了一個大溶洞,洞頂吊有長長的鍾乳石,隔一會兒就有水滴滴下,嗒嗒作響;溶洞深處,還有多條地道通往遠方。


    這些地道和來時的地道非常相似,可能是通向其他山峰的山頂。或者說,附近山峰的山頂地洞內,都有地道通向這裏。這些應該都是孫師兄的布置,如果說山頂地洞是他的臨時休息之所,那這處所在就是他常駐修煉的地方。


    忽然,楊行心中一動,走到洞邊角落摸索起來,摸到一些符篆。他手持一張符篆,慢慢注入靈氣,符篆便像火把一樣慢慢燃燒起來,發出亮光。這便是尋常洞府都會配備的火符。


    他拿起火符靠近石壁,見石壁上畫有不少圖案。若不點火,這些圖案用靈識發現不了,靈識除了對活物等有靈體有用,對泥土石頭等死物隻能感知存在,無法探查細節。


    石壁上麵有數個不同動作的人像,有作大鵬展翅狀,有做伏低進擊狀,有橫臂護胸狀等,他直覺這些人像不簡單。是孫師兄刻上去的嗎?


    拳頭大小的光亮在洞穴裏光影搖曳,將楊行的身影映在牆壁上,隨著火光跳動,驟大驟小,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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