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瞪著他,猛地抓起他胳膊,裴靖忙做好準備,將肌肉放鬆再放鬆,臉上不由現出一副準備忍疼的示弱神情來。她不禁心中一動,這一口卻是怎麽也咬不下去了,於是摔了他胳膊恨恨道:“這次先放過你了,等你再惹了我生氣,我定將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咬下來!”這句卻明顯歸於小夫妻打鬧的範疇了。


    裴靖嘿嘿一樂,伸臂攬住她笑道:“好,若是我再惹出桃花債來,你就是砸了我的骨頭,將我挫骨揚灰了我也無怨無悔,那是我活該。”說著便低頭香她,邊親邊低聲道,“你生氣難過,我心裏比你難過十倍,隻要能讓你消氣,你就是拿劍來刺我我也是甘願的。但我也怕心疼啊,所以,我定然不會讓你再難過的。”


    安晴心中十分受用,偏頭想了一會,便故作為難地點頭表示聽到了:“我可是記下了,就看你以後的表現!”


    裴靖嗬嗬低笑,又香了安晴一口,剛要吻上她嘴唇,門外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幾聲敲門聲,書霜隔著門輕聲問道:“少爺,少奶奶?”


    裴靖一臉尷尬:“什麽事?”問完便蹬掉靴子縮進床裏,放下半截帳子,又輕聲囑咐安晴道,“你將她打發走罷,我這副樣子,著實不好見人。”可不是不好見人麽,他額頭腫了碗口大一個大包,猙獰得將整個臉都扭曲得不成樣子,好在他胳膊上的咬痕算是在暗處,不然還當真是不好交代了。


    安晴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心疼和內疚來,於是依他所說,微揚了聲音道:“進來吧!”


    書霜應了聲是,推門進來,手中還托著一隻木盒。她將那木盒在桌上放下,便轉向安晴笑道:“少奶奶今日受驚了!夫人說了,少爺雖然在走前吩咐將那女人亂棍打出,但夫人想,這事情有一必有二,若不殺一儆百,恐怕難除後患。於是將那女人打出府後又扭送去了官衙,告她了一個擅入民宅,又跟縣老爺交代了幾句,定保證那女人多吃些苦頭才能放出來的。——少奶奶放心,夫人說了,裴家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以後若再有這種不知羞的女人,卻是不用通稟她,直接打出去了事。”


    說著又轉向帳子裏頭,笑道:“夫人還有幾句話要跟少爺交代。”


    裴靖輕哼一聲,還是不露麵:“有什麽話這樣說就行了,我聽得見。”


    書霜也不強求,笑應了一聲是便繼續道:“夫人說,昨日剛下了場秋雨,路上滑,少爺趕著來找少奶奶,定是摔了不少的跟頭才過來的。隻不知少爺傷成了什麽樣,所以叫婢子跌打藥和金瘡藥都準備了些,還請少奶奶受累,看在少爺對您一片癡心的份上,為少爺好生上藥。”


    安晴含混著應了一聲,雙耳不覺有些發燙。


    書霜好似沒看見一般,仍是自顧往下說:“夫人還說,少爺若是跌得太慘,最近便別去見她了罷!夫人便權當少爺最近走船去了,不在家中。省得她見著了心疼,但是想著少爺犯下的蠢事又覺著可氣,最後說不得再讓少爺原樣跌上一迴,這便是不好了。”


    裴靖饒是躲在帳中,安晴和書霜也能想像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知道了……你就幫我迴說,多謝娘成全……”最後一句卻有些咬牙切齒。


    書霜忍著笑將那木盒子遞到安晴手中,而後便輕福一下,轉身走了。


    裴靖掀起帳子同安晴苦著臉撒嬌:“這下陽兒可放心了吧?娘都說你打我打的有理,要不,陽兒再給我幾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安晴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於是又橫他一眼,慢聲嗔道:“我當然知道娘不會將這女人留下,我也知道你不會跟這女人有什麽瓜葛,不然……剛才招唿你的,就不是枕頭了。”這自然不是她一開始就想到的,她當時大怒,又怎麽有空想到這些。


    裴靖一愣,繼而嘿嘿地笑,全然沒有任何害怕的神情:“嗯,原來陽兒這麽緊張我,這我就放心了!”說著麵目猙獰地就要往她身上撲,唬得安晴急忙按住他,低聲嗔道:“要死了,這是嫂嫂的房間,你還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頭漆雕英笑道:“我的房間怎麽了?你們小夫妻倆和好了?”她邊說邊引著郎中進來,迴頭看著裴靖,卻忍不住撲哧一笑,“我的天啊,你們都折騰成什麽樣子了!”裴靖當真是狼狽至極,額頭又紅又腫,將眼睛都壓得小了一圈,好似額上突然塞進去了個蘋果一般。


    漆雕英忙招唿郎中上前為裴靖上藥,又指使安晴道:“小姑從後頭抱著他些,莫叫他亂動啊!”


    裴靖不由失笑:“嫂子也太看輕我了。”他雖這樣說,安晴卻還是在他身後依言抱住他兩臂,郎中這才上前為他清理敷藥,又絮絮叨叨地埋怨:“公子這是做什麽了?怎的傷成這樣……”


    裴靖但笑不語,不見半點懊惱的樣子,又費力地抬手輕拍安晴手背,半晌方笑道:“唔,摔了一跤。”


    “……公子說摔的就是摔的吧。”郎中一臉無奈,幫他包紮好額頭之後又指指手臂,問他,“公子這裏的……‘摔傷’要不要處理一下?”原來方才那一點血跡經了口水的暈染,早透過袖子擴了出來,看著不是不猙獰的。


    裴靖俊臉一紅:“有勞了。”


    郎中也懶得再管小夫妻的家務事,用木盒中的藥為他包好之後就不再多留,隻嘆一句:“公子多保重,莫要再輕易摔著了!”就搖著頭走了。


    漆雕英忙開門相送,裴靖忍俊不禁,輕輕搖安晴的手臂道:“陽兒莫聽那大夫胡咧,咱該摔還得摔,對不對?”


    安晴竟將他的調侃置若罔聞,隻抱著他,不言不語。


    裴靖不由奇怪,轉身問道:“陽兒怎麽……”一看不由失笑,安晴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臉蹭在他背上,雙眼紅腫小嘴微張,睡得像個孩子一樣。裴靖笑眯眯地親了她眼皮一下,又掰開她雙手,準備將她放在床上,要她好好休息一會。


    然而待他捏著安晴手腕時,突然咦了一聲,似驚似喜地將安晴兩邊的手腕都切了一遍脈,愣了片刻,忙揚聲叫外頭的漆雕英:“嫂子!嫂子!”


    第八十五章


    裴靖畢竟隻因為練武而學了一點切脈的皮毛,是以他在被狂喜沖昏頭腦之前,還記得先拉過漆雕英斷個分明。


    而經裴靖、漆雕英以及剛剛走出府又被強拉迴來的郎中鑑定,安晴確定、肯定是有喜了,剛剛一個月。


    消息一經證實,安晴還在睡著,顧府就已經一片歡騰了,顧夫人又忙使人告訴裴夫人一聲,道明日一早就送小夫妻倆迴去,而後一大家子便依次悄悄進房,對著熟睡的安晴欣賞不休。


    顧長青接到了家裏的消息便也忙忙趕了迴來,排著隊觀賞了自家妹子半晌之後,卻又覺出些不對來,於是將漆雕英扯到外間,低聲詢問裴靖頭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漆雕英思忖著兩人既然已經將矛盾解了,便也不憚說給他聽。於是簡單講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又怕他心疼自家妹子,便著力將裴靖挨打的慘狀以及郎中對裴靖的評價詳細描述了一番,顧長青這才勉強打消了將裴靖吊起來打一頓的心思。


    然而他心中一股邪火實在是消不下去,於是笑嗬嗬地過去拉著裴靖的手臂,做出一副跟他哥倆好的樣子上下搖手,嘴裏說著恭喜的話,暗地裏則是找準他傷處不住揉捏。看著他眼裏暗藏的狠勁便知,他是打定了主意讓裴靖再吃些苦頭的。


    漆雕英尋思著以顧長青的性子,總要出了這口氣才能消停的,好在裴靖手臂上傷不算重,隻要顧長青不伸手敲裴靖腦袋,她便也懶得管。於是笑吟吟地站在一邊,權當沒看見顧長青手上的貓膩,任由這蠻牛自去挑事。


    然而裴靖此時卻是樂傻了,手臂上疼也顧不得,滿臉堆著幸福的傻笑,眼睛也笑成兩道彎彎的月牙。


    顧長青見受害者不反抗不喊疼也就失了興趣,半晌悻悻收手,後退幾步對著漆雕英恨恨地低聲吐糟:“瞧他樂得,像什麽樣子!一點沒有男子漢的穩重!”


    漆雕英掩飾地咳了咳,忍笑道:“夫君在知道我懷上喜官時,好像也樂成了這副傻樣子。”


    “我哪有他那麽沒出息!”顧長青瞪了她一眼,終是覺著理虧,不說話了。


    裴夫人卻是等不及了,不顧晚上路黑,特特使人打著燈籠陪她過來看了一迴,又囑咐含秋含夏幾句,卻沒等安晴醒來就又迴了裴家。


    安晴這一睡竟連晚飯也省了去,直接睡到了快就寢時。裴靖不忍叫醒她,於是跟顧長青夫婦商量一下,將安晴交由漆雕英照顧,自己則去客房將就一夜,而顧長青也因此又去跟喜官湊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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