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自也十分開心,然而她這半年裏懂了規矩,也知不能像之前那樣總要人抱著了,於是先似模似樣地福上一福,方摟著安晴的脖子幹娘幹娘地叫個不停。這下自然又讓安晴對她更添一分憐愛,於是一大一小又抱著膩了半晌,安晴才笑盈盈地起身,牽著鳳兒挽著柳氏去園子裏見兩家的大人。


    因中秋本是家宴,本就不打算講什麽規矩,再加之現下也不是放飯的時候,是以裴顧兩家並陳家上下都在園子裏四散著閑坐,各自聊天賞ju吃酒。安晴隻得拉著鳳兒一處處走過來,待全拜過一圈也已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因兩家裏原本隻喜官一個小的,平日難免寂寞些,現下看著又來個會走會說話的妹妹自然開心,於是便早早跟在安晴旁邊,隻等她帶著鳳兒一一拜過了大人,方上前拉著鳳兒的手笑道:“妹妹便與我一起玩吧,我那邊桌上還有兩屜蟹黃小籠,現下正好不燙了,做得精緻得緊,妹妹定然喜歡的。”


    鳳兒轉頭看了看柳氏,見她含笑點頭才欣然應允了,走前不忘笑著跟安晴告罪:“幹娘,我先去玩呀?”


    安晴自然點頭,又忙囑咐道:“蟹黃那東西寒著呢,一定要蘸薑醋吃呀。”說完還是不放心,於是再吩咐個穩妥的婆子在旁邊看著,莫叫兩個孩子貪嘴多吃了,這才約略放了心。


    漆雕英笑吟吟地看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自去一邊玩,看他倆吃了幾個小籠包之後,又折了ju花去逗在奶娘懷裏睡著的福兒。兩個小孩雖然今天才見,但那股子玩耍時的默契勁,便仿佛是打娘胎裏就認識了一般。漆雕英看了一會,又看看同樣含笑注視著兩個小孩的柳氏,端詳片刻之後方偏著頭悄聲問安晴:“這孩子便是你那幹閨女吧?確實是討喜得很,今年多大了?”


    安晴會心一笑,也悄聲迴道:“整比喜官小了一年半呢,這孩子不光模樣好,叫她娘教得也甚是懂禮呢。”因柳氏現已嫁給了林非,安晴便直接介紹她為鳳兒的娘,倒也省了許多的口舌。


    說是隻差了一歲半,然而喜官成日的騎馬she箭,個頭竄得快,還不到七歲便已有小小少年的風流模樣了,鳳兒卻還沒長開,仍是一副瓷娃娃的樣子,是以現下看著竟像小了喜官三歲有餘一般。


    漆雕英聞言笑眯眯地點頭,半晌之後又招手喚來喜官和鳳兒,含笑問喜官道:“娘且問你,鳳兒和福兒,喜官心裏偏著哪個多些?”


    鳳兒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是搶先偏頭笑道:“姨這話卻是白問了,喜官哥哥自然是偏著他親妹子多一些的。福兒妹妹就像個粉團一般,可愛的緊,別說是喜官哥哥了,便是等我長大了也要好好疼她的。”


    喜官待她說完也笑道:“兩個我一樣護著,福兒妹妹年紀小,我多護著她些,鳳兒妹妹也不會生氣的。”鳳兒忙在一邊附和著點頭。


    三位大人聽了都笑,俱道:“當真是不容小覷了,我們家喜官和鳳兒竟都長大了呢!”於是揮手放他們去玩。漆雕英瞧著兩個孩子又笑了一陣,方偏頭對柳氏笑道:“妹子,按理說咱倆第一次見,原不應說這些話的。隻你家閨女太合我心意了,樣貌脾氣都是一等一的好,又難得跟我家這小子隻第一次見,便熟絡得不得了。要是妹子覺著我家這皮小子還成,且千萬莫輕易讓鳳兒許了別家,給我家那臭小子留個機會呀!”


    柳氏忙欠身笑道:“嫂子客氣了,喜官是人中龍鳳,若是他們倆以後能成,我自然也是高興的。隻不過兒女的事情,還是要等他們大了,再看看他們自己的意思才好。喜官如此優秀,隻怕以後看不上我家鳳兒呢。”柳氏以為漆雕英這是有意讓兩個孩子現下便結了親,這可是樁大事,她自不敢輕易答應。又因為顧長青要在落霞上任的消息已不是什麽新聞,於是不得不謹慎作答。


    漆雕英聞言也擺手笑道:“正是如此,不忙不忙!我隻聽說南邊有些人家喜歡給孩子從小定下門親事,我便生怕到嘴的乖兒媳婦飛了,因此便有這麽一問罷了!”


    柳氏這才放下心來,於是使帕子掩口笑道:“嫂子的性格當真慡利得緊。”


    “可不是嘛,為這個,我都讓她大哥數落了好幾迴了!”漆雕英無所謂地笑笑,又拉著柳氏的手說起不相幹的閑話來。柳氏一邊應著一邊忖度著天色,待約莫著快要放飯了,便招來鳳兒又去向兩家的大人們行禮告辭。安晴知柳氏是自忖兩人終是外人,不便湊他們的家宴,便也不強留,又一路將兩人送至外頭月門處方迴了。


    因這一上午大多是男女眷分開說話玩耍,安晴便一直沒看著裴靖,待擺宴時卻突見他手裏抱著個娃娃在逗弄,不是福兒又能是誰?可憐福兒的奶媽生怕這位少爺把孩子給摔了,一臉惴惴地盯著他手臂瞧個不休,兩手垂在身側向前虛張著,似是隨時準備挽救小小姐於危難一般。


    安晴不禁撲哧一樂,忙走過去接過福兒還給奶娘,又偏著含笑問他:“裴少爺怎麽想起逗弄福兒來了?看你那一臉欣喜的樣子,莫不是把她當成個新鮮的玩意了吧?”


    裴靖戀戀不捨地追隨那奶娘的背影直到不見了,才頗有興致地同安晴低聲道:“福兒當真是伶俐可愛,才九十個月大吧?我教她說姑父,沒兩遍她便說得有板有眼的,可愛得緊!”


    安晴失笑,感情裴大少是把孩子當成鸚鵡來逗了,於是斜睨他一眼,沒說什麽便要走。裴靖忙拉住她,低聲笑道:“娘子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小陽兒啊?我看福兒的眼睛生的跟陽兒特別像,長大也定然是個顛倒眾生的美人胚子。”


    “呸,也不看周圍有沒有別人,就敢開口說這些個浪蕩的話!”安晴笑啐他一口,又將他推到桌邊笑道,“少想那些個有的沒的了,裴少爺也該做做彩衣娛親的活計了吧?今兒個要是家裏頭有一人不開心便是你的過錯,仔細我迴去好好收拾你!”最後一句卻是句玩笑話,安晴自不敢說得太大聲,隻瞪著他,低著頭含著笑輕聲嗔了這麽一句。


    裴靖倒是一副無比受用的模樣,托著腮眨眨眼睛,做了個欲迎還拒的表情,似乎很期待她要如何“收拾”他一般。


    安晴自然被他氣得哭笑不得,隻得再瞪他一眼,轉身走了。


    都道人逢喜事精神慡,裴顧以及陳家的幾位大人自不能免俗。眾人圍坐花間,賞花書蟹,把酒言歡。燒酒就著肥蟹,很快陳老爺便先醉了,他一把拉起裴靖,又衝著另一桌上的安晴遙遙舉杯道:“外甥!外甥媳婦!我陳端,敬你們一杯!”說著便仰頭先幹了,安晴和裴靖無法,便也隻得跟著喝完杯中酒。


    裴靖放下酒杯便去攙他:“舅舅怕是喝得猛了些,我給您倒杯茶來呀?”


    陳老爺搭著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小子……有福氣啊!虧得你找著個這樣聰慧識大體的媳婦,肯把嫁妝拿出來助你贖我跟你爹這兩把老骨頭迴來,又幫你操持家裏……要不是,咱現在哪能有這般的熱鬧景象?”說著自己從丫鬟手中搶來酒壺斟上,衝著安晴再舉杯道,“我陳端,代表我們陳家,謝謝外甥媳婦啦!”


    安晴忙道使不得,又趕緊過來柔聲地勸:“舅舅這可是折煞我了,您一個長輩,怎好來敬小輩的酒?您要喝多少,喝幾杯,隻管吩咐裴靖代勞便是,我定也陪著幹了,敢留一滴在杯子裏,您老隻管罰我!”說話間不忘偷眼去看裴夫人表情,見她微低著頭,手中轉著杯子,竟是一時之間分辨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陳老爺擺手笑道:“這酒怎能讓他替了!”說著又顛顛倒倒地倒了兩杯酒,分別遞給裴靖和安晴,嗬嗬笑道,“來,再跟舅舅喝一杯,舅舅祝你們早生貴子!”


    兩人隻得又陪著他喝了一杯,這邊酒剛入喉,那邊書霜已來扶他,又柔聲勸道:“舅老爺不勝酒力,還是去偏房坐著歇歇吧,仔細喝了酒又吹著了風,著涼了可不好了。”陳夫人身邊丫鬟聞言也急忙來攙,兩個丫頭便合力扶著陳老爺進屋去了。


    因陳老爺起了這個頭,兩桌的男女便都或間接或直接地問起安晴肚子的動靜來,直把裴靖問得目瞪口呆,把安晴問得麵紅耳赤。


    正嘁嘁喳喳地各自熱鬧著,那邊廂裴夫人卻笑道:“咱雖都是商人家,但值此佳節,少不得也要附庸風雅一迴的。書霜這丫頭就是性急,竟已把著子都拿來了,咱就玩幾齣酒令圖個樂子吧!”


    眾人自然連聲叫好,安晴趁著熱鬧偷偷打量了一眼裴夫人臉色,卻也不見有什麽不快的意思,於是也便放下心來,自去和著酒令與眾人玩在一處。


    第七十九章


    陳老爺一家因為家在臨縣,是以待中午吃過了蟹宴便告辭了。到得晚上,便隻有裴顧兩家在花廳中再擺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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